“我真会被你气死。”她跺脚生气着。虽知道他是好意,但是他这样做只会招来反效果,对她没益处。

“你说,你的钱都到哪去了?”她拿着明细表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

“你跟好。”

无意中撞见文舒的景况,他才明白为什么她听到他悲惨的遭遇时,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

因为只要能让程伯伯满意,他总会高价买去收藏,这一笔收入对十几岁的她而言,可是极重要的生财之道。

或许这就是恋爱吧。我想。

她上上下下的瞧着躺在病床上的他,觉得他过得还不错嘛。“住的是头等病房,环境看起来满好的,看来你家人对你不错,只是…”她东张西望。

“你在找什么?”

“你家人呢?怎么没看到他们?”她心想家若表情那么忧郁。肯定是担心家人为他的病情着急,所以她打算豁出去,冒着被当成神经病的危险,当他跟他家人的媒介,替他告诉他们,他很好。

怎么样,她对他够好、够有义气了是不是?

“我没告诉你吗?我爸妈在十年前相继去世。”他说得云淡风轻,但听在文舒耳里却是青天霹雳般的震撼。

他爸妈怎么可能死了?他看起来不像是没人照顾的样子。

“关伯伯对我很好。”方家若看得出她眼里的不解,开口替她厘清疑惑。

必伯伯?“关景谅的父亲?”

“嗯。”他点头。“尤其这次出车祸,关伯伯一直认为是关大哥的错,要不是关大哥酒后驾车又跑给警车追,今天也不会发生这件事故;再加上当年我父母亲是以托孤的方式把我托给关伯伯,所以发生这种事,他就更内疚了。”

“唔…”看来关景谅的父亲还真是有情有义的人,对一个佣人的儿子竟然可以关照到这种程度,不过,照家若这么说来…

他放在她那边的钱跟提款卡根本从没打算要要回去。

他一开始就像是在交代遗言似的,把自己的家当全交给她!这也就是他近来为什么愈来愈不开心的原因,他根本不认为自己会清醒是不是?

可恶,他怎么可以对自己这么没信心!要是他自己都认为自己活不了了,还有谁可以救他!

“你这个笨蛋,干么对自己这么没信心?你住在这么好的病房,又有这么先进的医疗设备,你不是说你的关伯伯对你很好吗?那么关景谅有的,你一定有,他绝不会放弃你,你放心好了。”

文舒像是在鼓励他,其实是在告诉自己,她绝不会让家若就这样死掉。

“小姐,你在这里干什么?”一位护士走进来。刚刚她路过的时候,就看到她一个人在这自言自语,样子看起来像是神经不太正常,她怕会危害到病人,于是进来看一看。

文舒看到她像是找到罪魁祸首一样,马上上前质问她“你是他的看护是不是?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子,不尽责任还到处乱跑。”她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把人骂一顿。

护士翻了个白眼,叫道:“小姐,我不是他的看护,我是这里的护士。”

不是看护?

文舒顿时气焰少了一半,心虚了一下,但很快的又理直气壮了起来。

“护士也一样啦,你们应该派个人随时来看看他,要不然他突然醒过来要喝水怎么办?你们在他身上弄这么多线和管子,他要活动也难,你们又没个人在,还有…”

她说了这么多,口水到处乱喷,还不口渴?护士觉得文舒真是个奇葩,而这种状况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她懒得再理文舒,心想,她铁定不会危害病人,于是头回也不回的赶紧走人。

“嘿,我话还没说完耶,你怎么就走了?”文舒问向跑得像飞的一样的护士。

她正想追上去,但方家若叫她别追了。“她都说她不是看护了,她还有她的工作要忙,你叫她做什么?”

“叫她陪你讲话啊。”文舒说得理直气壮。其实她是心疼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没有人陪他。难怪她刚认识他的时候,不管她脸色多难看,给他多少气受,他也要死缠着她不放。

今天要是易地而处,换她是没人陪的躺在病床上,她也会无聊、孤单,她就是体谅他的境况,才会对护士生气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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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意,其实方家若都懂。

唉,他叹了口气,指着躺在床上动都不动的自己“你看我那个样子,要她陪我的肉身讲话岂不是无聊死了。”就连他自己坐在病床前看自己,都觉得实在闷,所以他才一天到晚四处游荡,不愿待在病房里。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要多跟你说话,多刺激你嘛。”她觉得家若的状况极有可能好转,因为电视、电影都是这样演的,文舒想了想,最后决定。“以后我要是有空,就来你这多走走。”

“你来干么?”

“来看你啊,你干么这么惊讶?我们是朋友,我多来走动走动也是应该的,你就不用跟我客气了。”

她拍拍他的肩,叫他安啦、安啦。

**

从那天起,文舒真的只要有空就会跑去方家若的病房跟他的肉身哈拉,基本上方家若觉得她是多此一举,因为她陪他的灵魂说话,不是比陪他的肉身有趣吗?她干么舍灵魂屈就于他的肉身。

文舒说他不懂,还说电视都是这样演的,所以她照做就对了。

总之,不管他如何劝,她还是每天都来,而且有时候碰到看护,还会把人家数落一顿,说看护不尽责,甚至警告人家要是再这样,就要跟老板告状,让她吃不了兜着走,最后那个看护受不了文舒的唠叨,自动请辞不做了。

“怎么办?”这下子他真成了孤儿,没人管了,方家若开始担心他的未来。

文舒却拍拍胸脯说不要紧。“有我在,我帮你。”

看她说得那么有自信,方家若一阵无力,他忍不住问她“你能帮我什么?”

“当你的看护啊。”她说得自信满满,他却差点晕倒。

“你知道看护要做什么吗?”

“这还不简单,无非就是跟你说话、照顾你,看看你的点滴还有多少,要不要叫护士来帮你换诸如此类的吗?”

这些事对她而言是小case啦,妈妈的身体有时也会出问题,所以当看护她有经验。

“你很有经验是吗?”方家若根本就是用鼻子喷气。她把看护的工作想得太轻松、太容易了。

“喝!你瞧不起我是不是?”文舒不服气。“我绝对可以胜任。”

“我不是瞧不起你,而是你根本忘了一项最重要的工作。”

“什么?”她不耻下问。

他大方的公布正确答案。“擦澡。”

“呃擦澡?”文舒顿时变得结结吧吧。呃,他说的擦澡跟她想的擦澡是同一回事吗?

“没错。”她不需要问出口,方家若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了。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为难?”

“是有那么一点。”毕竟她还是个未满十八岁的小女生,叫她去帮一个大男生擦澡,嘿嘿,这样有点色色的味道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