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什么大人物?就算是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回京的消息传回去,皇上也必然不许这般张扬的。”瑾瑜也觉得纳闷,然嬷嬷已经进来请二人下船,也来不及多说,便拉着黛玉的手下船去。

“来,这是松月风泉最大的一间雅间,这间绝不对外开放,是留给自己人用的。诸位请吧。”林宁拉着黛玉走在前面,对身后的胤禛和胤祥客气的说道。

巡盐御史,手中握着扬州一带将近一半的财富,真真正正是胤禛这次任务的左膀右臂。

“是。敢问小姐贵姓,可是姑妈家的族亲?”贾琏想着,这个姑娘充其量应该是林氏族人,林家并没有近支,许是林姑父叫了来陪表妹学习女工针黹的女伴儿而已。

“原来还是亲戚?我瞧着他们那副情形,竟然比市井无赖还强三分,那里是什么不错的人家!”黛玉擦了脸,把手巾扔到脸盆里,雪雁又拿了枣木梳子来,把她的髻打开,重新梳了个双鬟髻,用粉紫色丝带缠绕着,若隐若现,全不用一点珠翠,又换了一件半新不旧的粉紫春衫,一时间小黛玉看上去确如邻家碧玉一般清纯可人。

红玉低着头站在原地,心里也有些害怕,虽然太子爷疼她,索相也很照顾她,但林宁说的却是事实。她是见不得光的人,太子府这辈子都别想进去,这是她跟着太子的时候,索相告诉她的第一句话。

“赔不是?陪个不是就完了?那些没长眼的奴才把你们给放进来了?快些给姑奶奶滚出去!还有你——竟敢掐这些花儿?你知道这些花儿是谁养的吗你就掐?还不快滚?!”

“快放我下来。”黛玉挣扎着从林宁的怀里下来,不好意的的牵了牵斗篷。

“四嫂四嫂!那些东西虽然好,但也不可多吃。来来来,兄弟我敬你一杯酒。”胤祥端着酒杯有模有样的过来敬酒,瑾瑜只好放下筷子,叹了口气道:“刚刚大夫还嘱咐我不许喝酒,这会子十三爷又来敬酒,如今是听大夫的话好呢,还是听十三爷的话好?”

胤禛便拉着林宁对林如海说道:“我有些私事,要麻烦宁公子。林大人不会介意吧?”

林宁回头,见黛玉和胤祥并肩趴在窗口,都愣愣的不说话,听戏听得入神,便叫了一声:“十三爷倒无所谓,只是林姑娘身子弱,禁不住风吹。还是别在那里站着了。”

贺文安的想法正和瑾瑜一样,这会子瑾瑜也不想就遇见四阿哥胤禛,毕竟是自己这边拖延了婚期,还称着病呢,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出来看热闹,岂不是瞒天大谎?

胤禛沉稳内敛,一脸冷漠,只是坐在位上默默地吃茶,可有可无的撵着松子儿瓤,却并不吃,只是把松子都放回面前的白瓷骨碟里。偶尔目光瞥向楼下,也是波澜不惊的样子。

“你……你——”

言语间,第二辆花车驶过。上面堆满了洁白芬芳的琼花,琼花中坐着一个白衣美人。约双十年华,头上戴着一对夜明珠,没有耳坠配饰,衣衫也是素色。眉目淡雅,容光照人,却不苟言笑,仿佛一个冰山美人。

林宁没听见黛玉回应瑾瑜的话,便回头看去,却见小丫头努力踮着脚尖,依然一脸的失望。于是转身弯腰,抬手把她抱起来,抗在肩头。

“改日有机会见到统领大人,林宁定会为他诊脉。至于能否治愈,这要看病者和医者的缘分了。”

西里间卧室的门帘掀开着挂在一边的金钩里,从门口望进去,恰好看见相依坐在一起的两个姑娘。

“自己不小心,却赖别人。”林宁笑着摇头。

“你奶奶的,还动刀子?”林宁身子一侧,轻松躲过去,然后一猫腰,整个人便如鬼魅一般转到了那人的身后,然后挥手往那人的肩胛骨上拍去。

“是了,小的多谢公子赏赐。”茶老板给林宁连连作揖,这两片金叶子赏的正是时候,自家女儿眼看着就要出嫁了,一家子都在给她准备嫁妆。这金叶子正好可以作为陪嫁给女儿打一对耳环,一枚金戒指,估计还绰绰有余,嗯,再给老婆打一个金戒指吧,老婆子辛辛苦苦跟了自己这些年,也没沾过金子的边。

贾夫人便道:“少不了也是这些话。咱们先用饭吧。事情已然这样,只好从长计议了。只是不知那沈氏如何?”

“格格真是好眼力。”沈婉歉然一笑,起身对着黛玉轻轻一福,“刚才那些奴才多有得罪,沈婉再此向林姑娘赔罪。”

“怎么?有何不妥?”那拉氏跟着抬头看去,只觉得这四个字很好,却不知好在哪里。满家女儿,从小不教读书识字,满人尚武,且费扬古又是武将,女儿不读书倒也是平常事。

“嘿!你还真是狂妄!”那公子气急反笑,慢条斯理的说道:“小爷我的确不认字,可我却也不是不识货的主儿。就你这种书,我家里没有百十本也有七八十本,小兄弟,把书还给他!回头我送你一箱子!”

一桌子菜都没怎么动,胤祥第一个撑不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没有,他们抓的小贼被我的热茶烫伤了,我原本要讲个情,给那个家伙疗伤,可他们不准。”林宁淡笑,对着胤禛和胤祥拱拱手,“多谢二位贵人出手相助,不然,林宁今天被打的满地找牙也说不定。”

“嗯,若是穷的吃不上饭的可怜人,就赏他几两银子吧。”黛玉说着,看了一眼雪雁。

此言一出,茶老板和黛玉皆愣住。

“母亲病重,岂有做女儿的出去闲逛的道理?”黛玉微微低头,轻声叹息。

林如海便扭头,对屋里的丫头打了个眼色,众人忙悄声退下,贾夫人的贴身丫头最后一个出去,顺手关紧了房门。

“四阿哥说笑了,林宁流落街头无人收留,是林姑娘给了我衣食,收留了我。我就是她的奴才。”

“这个家里,也就是你会用这样的口气跟我说话。”黛玉回头,看着一袭青衫的林宁。

“万物皆有灵性,你又何必捉来玩弄它们?”淡淡的话语,不带任何感彩,温润如玉却掷地有声。屋内书架前的胤禛只觉得心头一震,仿佛有一股浓浓的东西连绵袭来,心底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