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从没因为看着男人便想到这么多,只是,愉悦便好。

她对商业运用的手法虽然不熟稔,但是炒作二字的精髓,却是由父亲和哥哥传授过的,虽然连琛珏对她的学习嗤之以鼻,但是她就是很刻苦的去学了,而且宣传部虽然有连琛珏设下的重重关卡,她还不是照样进入了么,若不是后来,历经了陆弦的事,她放自己的假,连琛珏未必能如愿让她离开。

有些恶质地勾起笑容,心道,秦貔貅,你的儿子被我看中了,打什么算盘,我都不歇手了。

守在外面的,还有一个左寒昭。他仍是有些呆呆的,不知在想些什么,见到繁华出来,才恢复一些神采,两眼只盯着繁华,她走到哪里便转到哪里,只是不说话。

她怕碧玺在首位,却发现四周空无一人,小小一间斗室突兀立在那里,微风拂过树叶,沙沙声历历可闻。碧玺都不在?守卫松懈,是因为秦家人太过自信?

为了他,挑战一下秦家的权威,其实也不是太艰难。他看着温和,骨子里的傲气也是秦家人的,所以如果真被囚住,逼他做些不爱的事,想必秦家会很头痛。

商人运的是眼,要能看出一丝一毫的细微变化,才有了纵横商海的资本,而商人的心,必须更得通透非凡,审时度势,进退有度;商人的嘴,有时很好表露其心,有时却要将心思掩盖地毫不透风……

秦阿蜍本是不动声色,叙述完了便站在那里,直到繁华说出那番话,眼里射出了激赏光芒,这个女子,懂得打破规矩,倒也不失商道里可塑之才。

左寒昭也是头一回见识白璧皇室的这呈贡日,又歪头打量殿内景色,听屏风后面一个娇柔女声道:“赐坐。”

繁华则在另一头猜测着这个白皎的用意,看来白皎这一方也是想借着这一股换血东风,替自己博一些风头么?也是有这样可能的,只是,这个公主喜欢这样迷药的邪路子,想来也是极为强势的人,若是真这样请她过去,不好么?

他也的确上心,不过他对所用之人,也都是这个调调,否则哪里能服众?

王老太一抬眉,故意道:“秦哥儿不是在你房中么?莫不是昨夜太过劳累了,还未起身么?”她本是玩笑话,繁华一听脸色更沉,转身又回了房。

龙神日,秦官宝是知晓的,是海边靠打渔为生的渔民们每年都必过的一次节日,他向来喜爱到处游玩,而游玩的时候更是喜爱看各地不同民俗,为撰写异色大陆民俗志做准备,听到繁华提议去看,便也点头了。

老婆婆指了指门口一个大蚌壳:“都虚成这样,怎么能不吃点东西补元气?我家老头子昨晚才从海里捞上来这么大一个蚌,本是拿去卖钱补贴家用的,怎么没想又从海里捞上来你们两个,肉痛也不能见你家娘子这样虚死啊,再说这么大的蚌,老头子说了,肯定没有千年也有百年,补补元气,大好的;我们海边人不做亏心事,否则海龙王发怒,一辈子打不到鱼……”

此时碧玺护住秦官宝,御林军也没动秦官宝,只是把繁华以及一众寒门子弟们生擒住,繁华扼腕不已,就差一点点,功败垂成。她不过是为做一桩丝绸生意,竟被搅进了夺嫡政变里面。

既然白皎小看她,可就不要怪她端出诗仙诗圣来,权当回击了。她转眼看那白皓,见他双眼一眨不眨,全落在心无旁骛,正在观潮的秦官宝身上。

她歪在床上,看着秦官宝端着一碗浓浓药汁过来:“这是做什么?”

秦官宝感觉到繁华螓首直靠在他后背上,若有似无鼻息搔地他发痒,便坐正身体,清清嗓子道:“姑娘,请自重。”

却恍然见到陈繁华戏谑的眼神,仿佛在说,想救人却自己送了命。他缓缓低头,直骂自己鲁莽。

容情那个身子骨,向暮她也真是情痴了。若是真有什么不测,向暮她岂不是……果然是情到深处么?向暮也许是想替容情留后吧,最好么,是真能厮守。

既然当事人都这样说了,她也只能博一搏了,一般技高一筹的人都有些怪癖,她惹得她不快,她不做了,她也失算,便说改日再来求绣品,替她带上门便走了。

“白手起家。”他慢慢悠悠道出了这四个字:“时间不超过一个半月,你没有任何的货款置备货物,只能白手起家。”

“万家所有商铺的客堂都满了,只好临时把他们安排到这里来。”跟来的小厮解释道:“他们都是从汀桥赶来的农民,专门来我们万家收够米粮的铺子里来卖米,可是实在太挤,还没排上他们,他们一定要兑了米再回去。”

谁记得他怎么走的?繁华虽然看出他的步子算是一种暗号,但是根本就没提防他突然问出这一句来。因此上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打量这个铺子。

饮食业的市场,从古至今,都是最容易打开的,她做过很多前期工作,乌玄国内的物价水平也还一般,说白了,就是国内人民的生活,不富裕,一般的平民是吃不上鸡鸭鱼肉的,就是歌桥午桥这样富裕的江南,也是难得吃上肉的。而秦官宝的价值,第一个么,就体现在这提高全国人民的饮食水平上了,而且还要主攻药膳。

反正万家食肆那么多,只要在系列菜单外再多开一个就够了。名字她还没想好,只不过名字倒不是重点,噱头够了就行。

繁华和秦官宝

一斛珠:站在权力巅峰的女人帖吧

便关在屋子里,研究着养鸡场和养猪场的建设过程,还有药材的选购。在繁华眼里,养殖业也不是一个小工程,尤其是药鸡药猪这样的突破历史的革新性家禽牲畜,必然要掀起饮食业和药膳界的革新,毕竟这样的东西,最先也只有皇室成员才能享用地起,而她却要让全民都能受用,也算一次革命了。

这头繁华在计划着开辟饮食业的新天地,而那头玄黯也知道容情身子不好,特地通知下头的商铺掌柜们,将事由都先交给三老和繁华处理,让容情暂避养病,而玄黯有一日看到向暮微伛偻着身子,在那里举着剑劈一块石头,他看了很久,转身叫来另一个管事:“准备准备,给他们办婚事吧。”

而那个时候,容情也稍见好转,只是仍想挣扎着起来去玄黯那里,被向暮死死拦住了:“你这是做什么……消停些不好么,就算为我们母子着想,你也好好养着,不成么?”

容情没了声息,只有粗而急的喘气声,在屋内回荡:“不……不能让殿下动那个念头,这件事,你不知道。一旦殿下开启了那个,天下苍生……”

向暮本来平平的声音突地拔高了:“天下苍生,你只知道天下苍生!你心里,有我吗?还有你的孩子?你以为你是谁,就想着天下苍生,告诉你,你不是皇帝,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行吗?不行吗……”很多的愤怒,却又夹杂着一点哀求,她再也维持不了那副微笑的样子,转身夺门而去。

容情半身勾在床沿,伸手想去抓住她,却是徒劳,而他的手里,只紧紧地捏着一张纸团,从隐隐透出的墨迹里可以看出来,只有三个字:容我思。

他想说,孩子的名,他已经想好了。

容情养得好些的时候,玄黯下令说,把事儿办了吧,容情在玄黯面前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玄黯那一脸的决绝,他又觉得无从开口,也罢,他还是等到大婚过后再说吧。

想到和向暮的婚事,他微微勾起了唇,脸上漂浮的是若有似无的幸福感,取代了原本沉沉聚集的死气。

她还在生他的气,趁着他还有点力气,给她一个婚礼,要让她幸福,这承诺他做不了一辈子,只能许给她当下。

幸福啊,这一辈子,或许下辈子,都和他无关了。

狠狠地闭上眼睛,那个纸团却还是放不开,也死死地捏在了手里,仿佛要用一辈子去体味那写在纸上的三个字。

大婚日,昏昏沉沉的日头斜斜挂在天上,不但没有照耀一众宾客,反而投下一丝淡淡阴影,叫人好生郁郁。

向暮坐在红罗帐下,满心说不清是酸楚还是恍然,只是望着隆起的肚子,她不蠢,她知道容情的身子,但是……她只是想装作不知道,也许,他能亲眼看到自己的孩子出身呢。

她不安绞着手帕,怎么还没来,他身子不好,不能在席上多呆,这么久还不过来……莫非是?

她有些心惊肉跳,丢开头上的帕子,一抬眼,却见到他着着大红色的新郎喜服,脸上的怏怏病色都被那红色耀退了,显出十分的清隽和康健,脸上的笑也是温柔的,深邃的眼睛只透着淡淡的满足,不说话,一步一步地,朝向暮走过来。

他将唇瓣亲昵贴上向暮侧脸,很轻很轻地问道:“高兴么?”

所有的泪水,都在这几天落尽了:“高兴……我很高兴。”

那就好,很多话他都哽在喉里,不必多说,也不能多说。

一个吻,就要印上她的唇,门上砰砰声大作。他有些不悦,向暮先喝道:“什么事?”

“不好了,布庄出事了,容哥儿……”外面的人不死心,狠命地拍:“陈姑娘喝完酒就说和秦大夫去看地,王爷也和左炎昭左公子不知去了哪里,其他的管事都赶过去了,那批货明日就要发出去了,如今却……容哥儿,容哥儿!”

向暮本就心绪不稳,怒道:“你们脑子装的是不是糨糊!什么时候也来闹?容哥儿身子不好不知道吗?给我滚地越远越好!”

门外沉默了,容情也没有声音,顿时都安静下来。不过,还没歇到一会,那门又砰砰地被人捶地震天响。

容情捂着胸口,还是那么轻轻道:“向暮,我去去就来,没事的,等着我回来,好不好?”

向暮那武装地十分坚强的脸,一下就垮了:“你一定要去么?”

容情点点头:“很快的,他这么不顾忌讳,过来拍门,一定急得很,我就来。”

向暮眼里满满的都是哀伤,什么也不顾,扑过去抱住容情,在他耳边道:“你要是不回来,我死也不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