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还有事?”

“不用了,他来了。不过这衣服,怎么这么别扭?”梅朝一手转着盒子,看着急匆匆跑来的林绰,“那根带子,不是绕在袖口的吗?”

“真的?”

“我当然知道,你瘦了多少两我也能说出来。”

“小龟?”梅朔不太确定地开口,这一只也扑腾着飞上了墙头,两只鸟用爪子固定着腌肉,撕扯着啄食,梅朔大惑不解地看着它们,鱼鹰怎么也会吃肉?

“秦管家,三少她是怎么了?”

“阿朔,你饿吗?”他突然问道。

比起那些明摆着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这个倒是要老实多了,看上去也是肯干活的。“我只带这次收的小侍回去,其他不带。”秦默微微抬高下巴看着他,见他居然为难地揪着袖子。

“谢谢。”

“谢谢。”

“真的?”

“阿朔,我觉得它们长得不像鱼鹰。”

这只也开始摇摇晃晃地走着路,林绰觉得实在没办法把这两个毛绒绒的小雏鸟和它们长大后泛着金属光泽的黑羽联系起来。不过她刚刚说不是普通鱼鹰,“那它们长大了会有什么不一样?”

融雪的天总是比下雪的时候更冷,元宵一过,接着就马上立春,不过春寒料峭,湖水虽然已经解了冰封,水却还是冰一样的冷。

下面乱成一团,人推人,人挤人,只想跑开,梅朔看不清前面,伸手挡开一个砸下来的灯笼,就见到林绰被人挤倒在地,她只觉得心跳到了嗓子眼里,就要出来了。

“不知道,她说什么,什么期年不听朝,元朔逢端月。”

齐鸣连连摇头,“没有了。”她继续喝酒,邱秣按住酒壶,“不过我最近倒是听到个消息,你肯定会有兴趣。”

林绰扑哧笑出声来,“嗯,很香。”

这下又没了声音,“那至少让我给你用热水捂一下。”

“这也有区别?”

“啊。”他瞪圆了眼看着来人,“你,你怎么进来了?”

左手边摆着几本薄薄的书卷,《百家姓》和《千字文》,用来启蒙他认字最适合不过。

厨房里原本就有蒸笼,一直没怎么用过,前几天他刚刚洗干净了晾干过,本来是准备二十五六的时候蒸馒头用的,现在倒是先用上了。

“你见过?”她一笑,“早知道该早些来找你的,不过今日我也遇上了。”她从怀里掏出一幅画卷,上面画着一个女子,画得形神兼备,赫然就是梅朔。

“那就走吧。”他示意那些小侍跟上,“这次她总算是上了点心,投到你心头好了。”

“你还想溜?”

没多久,所有的豆沙都倒下去,又煮了会,最后翻炒几下,梅朔已经从灶膛里出来,拿着大汤碗递给他。林绰把豆沙盛出来,冒着热气和香味,梅朔伸出右手食指,捞了一大口塞进嘴里。

林绰接过空碗走回厨房,心里暗念着,她不喜欢吃很甜的东西。

“我看她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什么花啊,鬼的?”

林绰突然想起之前她做的那把椅子,她的木工活真的是做的很好呢,那为什么又要打渔种田为生?

梅朔眉间一拧,于安又道,“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官银,家里不是有权有势的,怎么会有这东西?你说她一个穷苦百姓,能不被人怀疑才怪。”

她心不在焉地走着,很快就停在一家人家的篱笆外面,“封大叔。”她一手搭在篱笆上面,扬声唤道。

“虎头鞋就是这么来的?”

“这是什么?”林绰好奇地看着桌上一堆堆的东西。梅朔坐在桌前,看着他睁圆了眼,惊愕地张着小嘴,伸出一指小心地碰触那只暖手炉,那圆炉滚向一边,他立刻像是受了惊一样缩回了手。

梅朔走向回家的方向,脚下裤管微湿,带着凉意,她却浑然未觉。正午时分将近,湖畔升起炊烟不断。她远远看到自家的烟囱也冒着袅袅白烟,嘴角一直勾着笑容,真好,这种感觉,有个人在等她回家。

梅朔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很想自己抽自己一巴掌,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哪个人会愿意想起自己被亲人卖掉的事实。

“你敢?”

“娘…”林绰叫她,她已经走开,他坐在一边高起的台阶上,一手抓着篮子的柄,来来往往的人群,却没有人驻留,偶尔有人扫上几眼,也很快就走开。

“她之前倒是也娶过一个,因为三年没生孩子,一年冬天被她关在门外,吹了风得了肺炎,就这么去了,后来就一直一个人,想来应该也存了不少钱了。”

“我送走了。”

“至少给老太婆留个好印象,这不就是你的目的吗?说句老大一直挂在嘴边的话,不就是小不忍则乱大谋?”

“我不进去了。”

“干什么?”

“就说我身体不舒服,再呆着我怕我会忍不住想揍她。”

“不就是多问了两句,你,你至于吗?刚刚哪个人不是在看他,是不是因为就她一个还算年轻?老三,我今天算是长见识了。”梅朝连连摇头,接着坏笑道,“看来这席上还少了道菜。”

“什么?”

“醋溜鱼片。”

“你进去吧。”她闷闷道,她的小绰儿是个宝贝,可她怎么忘了,宝贝就该藏起来。

“老三呢?”

“哦,老三身体不太舒服,先回房休息去了。”梅朝坐回座位,随口答道。

林绰开锅的手一颤,把锅盖拿走,一阵香气扑鼻而来,奶白色的鱼汤泛着金黄色的鸡油,他回身将锅盖拿给秦默,低声道,“我可以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