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他一愣,连忙松开手定睛一瞧,才发现教他搂在怀里的人是范涛不是范洋,赶紧放开她“真是对不住,我以为你是…”

一块长大的大姐啊,彷若娘亲般的大姐啊,她怎能这样待她?明知道她避花问柳如同避毒蛇猛兽,竟然还引他前来?

是洋儿自个儿说江南富庶天下知,加上好山好水、地灵人杰,不仅出騒人墨客,还出了不少俊俏美人;不管男男女女皆是美态,若是一访江南,肯定是美不胜收。

如此一来,就不枉她想尽办法和大姐一道上来了…京城如此之大,她一定可以找到心怡之人的。

“臧家、韦家、花家、嵇家、慕容家全都在几年前便已经离开卧龙坡,倘若爹要咱们守在这儿,岂不是要把他们招赘回卧龙坡?你以为他们会愿意回来?人家现下若不是接受招安、在朝为官,要不就是成了富甲一方的商贾!”范江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

就这样不断周而复始,却又乐此不疲。

“没事。”去去去,别碍着他。

洋儿可是头一回开出了条件,倘若他不趁此时奋力一搏,天晓得是否还会有下一回。

其实洋儿的条件倒也不怎么严苛,就端视他到底有没有决心罢了。

决心当然是有,饿肚子也能忍下来,但要躲过这热辣的日头,就实在有些难为了。

除非他像个姑娘家把全身裹起来,不过要是以他这副模样走上街头,肯定笑掉人家的大牙,所以他只好勉为其难地窝在范府里头,找座凉亭乖乖窝着…

可他想要出去见她啊!

他一路赶到苏州来,可不是要把自个儿裹成粽子般躲在这儿的,他是为了她而来,为了替她赶走身旁一干黏人苍蝇的。

咦?她该不会只是随意找个理由支走他吧?

对了,他怎会没想到这一点?

“花二哥。”

“嗄?”范涛怎么还在这儿?

花问柳不解地看着不知何时蹲在他身旁的范涛,努力想要勾出一抹安抚的笑容,孰知僵硬的嘴角硬是不听使唤。

“其实你一点都不胖。”她突地道。

“什么?”

“花二哥是个武人,这身形刚刚好,不需要裹什么厚被子逼汗。”他虽然嘴上不说,她也猜得出来他这么做到底是为哪桩。

肯定是二姐嫌了他什么,唉!

“我不是裹被子逼汗,我是、是避日。”对了,他怎么没想到可以利用逼汗这一招?

不过这虽是个好法子,却热得他脑袋发昏。

“可你也不算黑啊。”她不禁笑道:“小麦色的肌肤瞧起来挺赏心悦目的,配上花二哥好看的脸,更显得刚毅而俊逸。”

唉,就是这样才糟啊!

他是浓眉大眼、唇红齿白,可皮肤却一点都不白;谁教他天天都得在外头办事,又不是窝在家里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能白到哪里去?

且他是武人之姿,从小习武,这胳膊臂膀又能瘦到哪里去?

就算他裹着被子足不出户,依然也是这个样子,既是如此,他还穷搅和个什么劲?

话说回来,他虽不知道洋儿为何偏爱病恹恹的文人,但她既然喜欢,他也只好凑合点配合,纵使他被浑身热汗搞得极不舒服,可为了博得美人一笑,他只好咬牙和血吞了。

日子难捱还是得捱,只因为她值得。

见他不答话,反倒敛眼深思起来,范涛只好拍拍屁股站起身来。

“好了,既然花二哥执意要窝在这儿,那我也由着你了,我先走了。”

“你要上哪儿去?”花问柳回过神来,连忙唤住她。

“到铺子去,二姐固定两二天便要到街上走一圈,我得去接替二姐守铺子。”她边走边说,浑然不觉身后的男人双眼暴若铜铃地瞪着她。

“我也一道去。”花问柳随即丢开身上的厚被子,一个箭步跟上她。

看来,真不是他多虑了,洋儿只是要弄他,说了那么多其实是要支开他,好教他不要再坏了她的好事。

范涛眨了眨澄澈的大眼,退了两步,淡声道:“花二哥要同我一道定自然是可以,但是…能不能请你先去沐浴?”

花问柳一愣,接着扯开嘴角,笑得万分难看。

算算他裹着厚被子也有几个时辰了,在这呛辣的溽暑之下,怎么可能不沾上半点汗臭味?

唉--

*********

随意当铺的布帘一被掀开,穿着一身锦织罗缎的范洋马上站起身来,习惯性地对外头进来的客人绽出最美艳的巧笑,可当她一见着来者是花问柳和范涛时,随即二话不说地敛起笑容,双眼迅速地移回案上,彷若没瞧见刚进门的两个人。

花问柳小心翼翼地定到她身旁,尚未开口,便见她立即起身。

“涛儿,交给你了。”

“哦。”

“你要上哪儿去?”见她视而不见地自他身旁走过,花问柳没有多想地抬手扣住她。

“你管得着吗?”范洋回头怒瞪他“花问柳,你会不会觉得自个儿管得太多了?难道你都不用办正事的吗?”

他是官,该要为民办事的吧?可他不是成天耗在她的院落里,不然便是钻进她的铺子里,他到底想要怎么样?

“我告假。”他自然是无事一身轻才会这么闲“再者,我不是管你,我只是想在你身旁保护你,省得你又像那一日教人给缠住了。”

“我发生什么事与你一点关系也没有,而且我自个儿也习武,不需要他人在旁保护我;就算真要保护我,那个人肯定也不是你,而是我的男人。”啐,谁要他保护来着?要自保她可是绰绰有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