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笑薇仰头朝天笑了一声,接着说:“不相关的人会给你掸灰,不相关的人会喂你吃东西?陈克明,你别自欺欺人了!谁都不是傻子,说谎能说一辈子吗?纸总有包不住火的一天!我问你,这种场合她怎么来了?谁邀请她来的?这种女人我见得多了,不是什么好东西!哼!在我眼皮子底下就敢这么不要脸,背着我还不定能干出什么好事来!你要还是我老公,你就把她给开了,咱们俩好好过日子,你要是舍不得还继续留着她,那咱俩这缘分就算到头了!”

田辛点点头:“是啊,本以为吃安眠葯痛苦小点,没想到抢救过程这么痛苦,比死还难受。”

方笑薇下了车朝那个女人走去。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那个女人一回头就看见了方笑薇,然后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方笑薇知道她一定见过自己。不过她无暇细想她是怎么知道自己的电话号码的,赶快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是最主要的。

方笑薇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只好一笑:“到底被你看穿,看来我还是修炼得不够。”

方笑薇放下电话暗骂自己无聊,居然堕落到如同街边无知妇孺一样的地步了,还去打电话打听细节,转念一想,这也算是外遇和出轨催生出的新兴行业吧,没想到他们倒走在了前列,各项难于启齿的隐私都被他们明码标价了,而且收费还不低。想到要捉个奸居然要15万,“感情挽回”这么不靠谱的事他们居然也有章可循,她真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方笑薇没有故意地去接近他,她想让他自己度过这段敏感时期后再和他好好谈谈。陈乐忧由于住校,完全不知道家里曾经发生了八级“地震”,也幸好她住校,看不见这些丑陋的事情,省了方笑薇多少口舌。不过小武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作为事件的主角,他受伤最深。方笑薇现在还不敢贸然地去安慰他,只能寄希望于时间了,希望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他的逐渐长大,他能忘掉那些不愉快的往事。

走到车库的时候,陈克明面对着两辆车有点踌躇,方笑薇说:“你忙你的去吧,我带小武回家。”边说边打开车锁。陈克明犹豫了一下,拉开了方笑薇的车门坐进去说:“一起走吧,待会让小李来把我的车开回去。”

方笑薇很喜欢关颖,这是个气质不同于忧忧的女孩,有点娇气,有点刁蛮,还有点天真,总之是个精灵古怪的小姑娘,在校乐团吹黑管。方笑薇不记得在自己哪次生日时,陈乐忧把她拉过来,两人合奏了一曲朝鲜民歌《祝妈妈生日快乐》,搞得还有模有样的。关颖是陈乐忧十年的死党,方笑薇爱屋及乌,对关颖就像对自己的第二个女儿。

方笑薇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蓬头垢面,面目苍白,神情委顿。她想,现在谁还会在乎你是不是整洁端庄?谁还会计较你是不是仪态万方?那个最应该在乎的人现在都已不知去向。

陈乐忧挠挠头,有点无奈地说:“也不是大人就可以抽烟了,抽烟是个坏习惯,对身体有害,老抽烟,以后就比较容易得肺癌。你要是觉得新鲜刺激偷偷尝试一下就可以了,变成习惯了就不好了。”

方笑薇去的时候路上堵车,到底会所时已经很晚了,主题活动已经结束,大家已经四散开始teatime了。冯绮玉又不知到世界的哪个角落去了,田辛也没来,其他几个人都是半生不熟的点头之交,她没有与之深谈的欲望。

陈克明接过手机的时候没有丝毫的异样,他看到方笑薇脸色苍白,郁郁寡欢的样子还随口问了一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找医生看看。方笑薇匆匆忙忙地拒绝了,她几乎是在陈克明关爱的目光中逃离了公司。她禁不住反复地想,陈克明是不是在骗我?他是不是在做戏?

方笑薇说:“当然不是撒手不管,你先放着他,然后再暗中观察他,对症下药。”

小武背对着她气冲冲地说:“对!我就是自卑!我就是讨厌你!我不要你可怜我!你什么都会,我样样都不如你,我什么都没有,连上学的钱都是你爸爸出的,我不要你来拯救我!”

轻轻地叫:“奇奇,奇奇!”

江骥一边推车一边走说:“我知道。”

不起眼。

方笑薇叹口气:“马大小姐,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挑剔?你看现在都几点了?再不吃饭我都要饿死了。”最后无奈,两人只好随便找了家中餐馆点了几个炒菜,一人吃了一碗米饭草草了事。这家餐馆环境也不是很好,于是两人饭后转到另一家咖啡馆,一人要了一杯卡布基诺,坐在那里聊天。

冯绮玉实话实说:“两个人倒不止,但我联络到的能作为可信任的中坚力量的人加上你我才七个。其他的人我不能确定他们有没有问题,而且也不能把所有去过论坛的人都按ip地址给找出来,那样不但耗费时间而且还不见得都能发挥作用。”

纳又是另一回事。一个和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还是一个劣迹斑斑的少年,马上就要堂而皇之地进驻自己家,自己又该怎样与他相处呢?是视而不见还是虚与委蛇?是热情接待还是应付如常?方笑薇一时不该怎么处理这团乱麻。

看小李一脸羡慕的样子,方笑薇有点好笑,小姑娘涉世未深,看人家留过洋就以为个个都是菁英。在国外留学的多了,哪那么多人有真才实学?有些人不过就是到国外晃了一圈,混了几年,念了个三流野鸡大学不知名专业,得了张鬼才知道含金量有多少的文凭就回来冒充海龟了。真正的常青藤名校哪是那么好进的?不过,她没有取笑小李,只笑了笑就敲门走进陈克明的办公室了。

而现在中国资本市场上很少有这样的行业分析师,大部分的是市场分析师,也就是像方笑薇和冯绮玉这样的或专业或业余的股评家,他们通常只是看大盘,看阴阳线,然后告诉投资者庄家现在处在什么阶段了,后市如何等等,几乎不分析公司本身,也不做行业分析。

“太过分了!你们又不是没孩子,忧忧这么优秀,他们还要送来狗屎似的这么一个人物来,简直不要脸!你也太好说话了!方笑薇,你不会这么没用吧?”

陈克明气冲冲地收拾东西出门去,剩下方笑薇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对于陈克明的非难和指责,方笑薇从提出异议起就早有心理准备,但有准备是一回事,真正碰到了还是被气得够呛。

那个女人莞尔一笑,伸出手来:“你很聪明,而且还有敏锐的观察力和判断力,是的,我就是这家俱乐部的发起人,我叫冯绮玉。”

方笑薇大笑:“田姐,我怕你瘦的太厉害,你家老于会认不出你,所以交代医生不要对你下狠手。你看,你现在多好!太瘦了就不富态了,瘦了吧唧的哪还有什么旺夫相呢?”

方笑薇也没有不耐烦,好在明崴还在犹豫,没有一猛子扎下去,她问了一下明崴:“长丰是不是就是几个月前传闻官司缠身,业绩奇差的那家公司?”

方母被吓了一跳,方笑薇反对得太快了,她都来不及思索原因,只下意识地说:“好,好,我知道了。”

妹妹不耐烦地说:“我怎么了我?你不回来我好好的,你一回来我浑身都有不是!我没你那么贤惠,也没有那做阔太太的命,我犯不着对着老公嘘寒问暖。你有能耐你前些日子干嘛还住宾馆啊?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自己的事都没有摆平还来管人家的闲事!”

“这个要注射吗?”马苏棋一边拆看一边问。

看着陈克明气极败坏的样子,方笑薇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好像把自己平时积攒的怨气全发到他头上了。她语气有点缓和地说:“算了,我们也别吵了。外人还没打进来呢,家里已经翻了天。无论人家怎么问你,你只能一口咬定自己的公司依法纳税,自己从不知道有偷税一事,并且自己对财务会计也不熟悉,不知如何做帐偷税,更没有要求过小沈替企业偷税。另外找点过得硬的关系去看守所警告一下小沈,让他不要乱咬人。这样操作,就属于单位犯罪,只要对公司罚款,对直接责任人小沈判罚就行了。小沈的死活就不是我们关心的事了,谁让他贪呢。不这样做,你自己也要连同坐牢的。”

“为什么不离婚?为什么不早告诉我?”陈克明机械地用小勺子在杯子里搅动,而咖啡早就凉了。

方笑薇打出一个沮丧的表情。

由于突然少了个人,气氛变得很怪异。陈乐忧看父亲一副不打算向她解释什么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他:“爸爸,我已经15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