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九不离十,且不是一般的,极有可能是王族暗卫或是顶级杀手。”卓之晨难得一次性说这么多话,整个人累极,昏昏欲睡。

宇文箫的视线在所有人面上绕了一圈,道:“本王的来意相信各位都很清楚,姚知府竟然暴毙在自己府内,此次皇上派本王前来,便是要查明此事的真相,希望各位能配合本王的行动。”

“不够。”少年冷冷地甩出两个字。

大皇子很特别,在他人的眼中是个傻子,但我见他在主子面前却精灵得不像话。他从来不胡乱哭闹,只在有什么需要的时候才出声提醒一下,当然,这是在主子面前。虽然一岁走路很正常,但他却是在爬都没有过的情况下半个月便会走的,那学走路时的韧劲大概就是令得主子后来将他养在身边的原因吧?

宇文珏将身上的衣物拔得干净,头也没抬地道:“换衣服。”

“二皇兄,请节哀顺便。”处于变声期的嗓音粗嘎而难听,至少在悲痛的人的耳中如此。

“珏,叫出来。”男人在少年耳边诱惑,浓重的呼吸喷在他的耳尖,烫得他的身子一颤。

碎瓷片,撕碎的衣物,都是碎的,包括龙床上的少年。

宇文珏再也无法说服自己这只是因为父皇喝醉了,顿时觉得心里有什么破碎了,那在嘴里搅动的舌头令他恶心无比,胃里真冒酸气,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内力已经先行一步,猛地将紧贴在身上那人震开。

“不用太子费心了。”宇文琛咬牙切齿,这人,就会仗着父皇的宠爱,没出息!

宇文琰正若有所思地地盯着宇文环,突然感觉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循着看去,正对上四皇弟璨温和的眼神,对他轻轻点了下头,便又恢复到之前目不斜视的样子。

“小姐——”那丫头显然很是无耐,“香巧担心的是你,这次太子邀请了那么多或有才、或有势的公子,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小姐何不为趁此为自己挑选个好夫婿呢?”

好一个俊美的佳公子!他有一对修长的剑眉,鼻梁挺直,精致饱满的嘴唇轻抿着,狭长的丹凤眼斜斜看来,蕴含在其中的几分笑意令他整个人显得放荡不羁,一身紫衣裹着那挺拔修长的身形,看得男儿都有几分心动,更何况是女子?

“粉红色?”宇文珏拎着手中粉红色的奏折,看向左手案边的人,问道,“父皇,什么时候出了这种颜色的奏折?儿臣怎么不知道?”

“珏儿——”宇文笙顿时像着了魔一样,轻喃一声,头一低便将那已期待已久的唇瓣连同其中的声音一声含入了口中。

宇文珏顺着长阶而上,在台上那人温暖的目光之下,一步步稳稳地登上高处。

安康帝又恢复了原本的威严,不经意地往静默的太子那边瞥了一眼,方道:“宣孟运国使臣觐见。”

宇文珏抬起头,翻了个白眼,对宇文笙道:“父皇,你确定这个人是儿臣的五皇叔,不会是假冒的吧?”

他轻轻地推开门,作了个手势让身后跟随的人都退下,那些人悄无声息地行了礼,并且很聪明地把门也关上了。

宇文珏手抓在小榻的边上,无意识地收紧,突然“啪”的一声将他惊得回过神来,顺眼看去,竟是那红木的边被他硬生生揪下一块来,不由地哂然一笑。

“是——”

宇文珏安慰道:“将军不是神人,许多事情并不是你我可以操控的,所以大可不必自责。”

“二皇兄?”孔大爷眨巴着眼睛,傻了。

“那个——”方心绍突然开口,唤得宇文珏的回顾,然而他却又顿住,大眼睛中变幻不定,过了良久,就在宇文珏快不耐烦的时候,才接着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我觉得,你至少应该信任皇,嗯,你父亲一些,因为他对你的宠爱,即使是瞎子也能感觉到。”

宇文笙不是很理解他的话,但联系到他今天所见的人,便猜测是否与其有关,他坐到小榻旁,俯低身子看着他的小脸轻声问道:“是因为吉十余说了什么吗?”一个战败落泊的国主,几乎可以想到会有什么样的报怨,只是,他不懂,什么样的话能影响他这个自小沉稳内敛的儿子?

“那你怎么会到了吉禅皇宫?”宇文珏很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问道。

秋雷侧着身在前方引路,宇文珏不急不缓地走后几步,身后跟着小和子,很快便到了吉十余所在的房间。看样子这些人也没有虐待吉禅国主,这房虽破旧,却也比之前所经过的几间好上许多。

“那现下应当如何?”宇文珏看着他,问道。

孟无痕瞥他一眼,冷声道:“哼!皇帝靠得住,母猪也会上树。”

宇文笙有一刻几乎以为自己做得太过分,令这俊美的少年为难了,但他很快抛开这些在他看来很莫名其妙的想法,沉声说道:“你完全有能力做朕优秀的儿子,合格的天宇国未来主人。”

四年前,宇文珏挑了四个随身侍卫,又收养了小他四岁的二公主仪芳,再住在云起宫便不那么合适了,但东宫皇帝又不太满意主要是太远,不方便他随时传召太子。,于是便下令在云起宫旁边建了一座行宫,而起名双玉,却是将珏字嵌入其中了,为皇子即使是太子做到如此,也算是空前,大概也绝后的了。

天宇帝面色未动,以帝王的威严面对他近似责问的眼神,无声却带着足令人灭顶的压力。

朕怒了!有多久没有真正地发怒?朕自己也记不清楚,似乎自懂事以后便极少有强烈的情绪波动,平时或大笑,或暴怒,都是经过算计的,在什么的情况下做什么表情更合适,却并不是朕内心的真实反映。然而这一刻,朕再也顾不得去算计什么,只知道愤怒,怒太医的没办法,也怒朕自己的狠心。

宇文珏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在心中腹诽,所有精典国骂通通复习了一遍。

过了片刻,喜公公见皇上没有任何反应,便悄悄走到门口,压低声音对那正自有些无措的小太监问道:“轻声些,有什么事?”

宇文珏搂着孟无痕,方心绍挡在他们面前,随着那个绿衣人的步步进逼而后退。

张一合的,想叫不敢叫的样子。

家父子。

宇文珏淡着一张小脸缓缓地穿过一行跪着的大臣,落落大方地坐下,任各方人物或明或暗地打量,举止潇洒又带着皇族特有的贵气,不骄不躁,折服了很多因早些年传闻而对他原本并不服气的大臣,当然,也引起了许多有着各自目的的人的戒心。

方心绍嘀嘀咕咕地倒转过来,再拿眼看去,远方的景致立马到了眼前,惊了一下,声音一下就提了起来:“唉呀,真的,真的,我看到了!我——”

宇文珏给了他一个白眼,意思很明显,你都坐下了,还问我干嘛?不理他,继续甩手甩脚。

“痛!”方心绍一把拍开他的手,低声吼道,“你怎么这样?”

宇文珏默默看他一眼,好吧,他还是个孩子,不跟他计较。

宇文珏一身盛装,冕服侍立于承天门外。不一会,宇文笙在近侍的族拥下起身离座,乘典从谨身堆前往承天殿。喜公公捧着皇帝的玺印,侍仪导引圣驾,一路,踌,前往大殿。宫廷乐队吹奏雅乐乐章。宇文笙在乐声中登上那把令人艳羡的宝座,四位引导官引着宇文珏进入承夕一门。然后又是鼓乐齐鸣,宇文珏到大殿前肃立。

宇文笙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不对劲一般,又坐回床头,一手持粥,一手将他扶起来,让他半靠在怀中,仍像往日里一般,道:“珏儿乖,张嘴。”只是用那么严肃的表情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是诡异。

宇文珏按捺住跳动加快的心脏,若无其事地看了他一眼,转头望向平静的湖面。

宇文珏心里悲叹,为什么就他一个人扎马啊?好吧,不止他一个,还有一个不知上进,应该已经学了三四年了,却还要“打基础”的小无赖在旁边陪他。眼角瞄了瞄一脸甘之若怡的方心绍,宇文珏在心中深以为耻。

宇文珏咽下一口粥,心道:你哪知道我的处

清思堂该是皇宫布置最为简单的地方了,与宫外那些普通的学堂应该也差不了多少。进门是一个小院,院中种有一棵巨大的梧桐树,足有三个成人合抱那么大,怕是不下百年,树下两张石台,一张台上刻着围棋盘,一张刻着象棋盘,均被只石凳围着,其作用不言而喻。梧桐树后四间房舍排作一排,依次序第一间是文学堂,然后一间皇子们的休息室,一间武学堂,还有一间便是老师们的休息室了。

宇文珏心中一颤,用尽力气方克制用没有发抖,心底不安,这男人又想做什么?眼里却是一片灰色的呆滞,似乎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