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兄,请节哀顺便。”处于变声期的嗓音粗嘎而难听,至少在悲痛的人的耳中如此。

最近一年来皇上却变得很奇怪,虽然还是如以前一样对后宫雨露均沾,但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女人的直觉告诉她,皇上是因为某个人才这样,但任她使尽力气也查不出他身边哪个女子特别点的,只好作罢,猜想或许皇上只是国事繁忙。然而最近十多天,也就是太子大婚过后,皇上却再没招过妃子侍寝,更没去过哪个宫中,包括她的栖凤宫也一直没有踏足。云起宫守卫森严,不准任何人进入,这实在是太过反常,她有直觉,寻找了那么久的人此刻就在宫中。

碎瓷片,撕碎的衣物,都是碎的,包括龙床上的少年。

宇文笙不答,左手时轻时重地在他颈上揉捏。

“不用太子费心了。”宇文琛咬牙切齿,这人,就会仗着父皇的宠爱,没出息!

宇文珏噙着一丝微笑,道:“二皇弟过誉了。”也不去看他的反应,踢了一下马腹,拔前几步。今天是他大喜日子,他不想跟人说些转来转去需要耗费心神的话。

“小姐——”那丫头显然很是无耐,“香巧担心的是你,这次太子邀请了那么多或有才、或有势的公子,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小姐何不为趁此为自己挑选个好夫婿呢?”

游园会定在巳时初开始,算是体谅了爱美的女子,给足了时间她们去作妆扮,但显然大家的心里都很急,还不到巳时收到贴子的人便已经差不多到齐了,门口到达的车马也由原先的拥挤不堪变成了现在的稀稀拉拉。

“粉红色?”宇文珏拎着手中粉红色的奏折,看向左手案边的人,问道,“父皇,什么时候出了这种颜色的奏折?儿臣怎么不知道?”

“痛!”宇文珏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以从未有过的撒娇似的语气控诉着。

宇文珏顺着长阶而上,在台上那人温暖的目光之下,一步步稳稳地登上高处。

“好了,起来吧。”安康帝的脸上带着三分慈爱七分尊贵,恰当地表现出一个长久未见皇子的帝王角色。

宇文珏抬起头,翻了个白眼,对宇文笙道:“父皇,你确定这个人是儿臣的五皇叔,不会是假冒的吧?”

逍遥子吓得退了两步,怕怕地拍着胸口,眨了眨眼睛,张嘴道:“殿下——”

宇文珏手抓在小榻的边上,无意识地收紧,突然“啪”的一声将他惊得回过神来,顺眼看去,竟是那红木的边被他硬生生揪下一块来,不由地哂然一笑。

第五,向全大陆征医者,无论哪国人,只要能开出治此疫病的有效方子,有生以内便是天宇国贵宾,受全民尊重,并可以要求天宇国皇上为其做一件不违背天宇国利益且正当的事情。

宇文珏安慰道:“将军不是神人,许多事情并不是你我可以操控的,所以大可不必自责。”

那一天,是四月一日,愚人节。

“那个——”方心绍突然开口,唤得宇文珏的回顾,然而他却又顿住,大眼睛中变幻不定,过了良久,就在宇文珏快不耐烦的时候,才接着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我觉得,你至少应该信任皇,嗯,你父亲一些,因为他对你的宠爱,即使是瞎子也能感觉到。”

作为皇帝的宇文笙见过各式各样的哭泣,却都没有眼前的少年默默流泪来得让他心惊,及心痛。

“那你怎么会到了吉禅皇宫?”宇文珏很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问道。

“是——”秋雷应了一起,立起身来,脊背仍是挺得笔直,略弯着头侧立在门口,右手向门内一比,道,“殿下请——”

“那现下应当如何?”宇文珏看着他,问道。

宇文珏也打了个哈哈,道:“你还真是看得开,那你那皇兄呢?他会不顾你死活?”

宇文笙有一刻几乎以为自己做得太过分,令这俊美的少年为难了,但他很快抛开这些在他看来很莫名其妙的想法,沉声说道:“你完全有能力做朕优秀的儿子,合格的天宇国未来主人。”

宇文珏自然知道他们心中所想,他也不想视人命为草芥,但有些人的确是欠教训,微微一笑,道:“若两位皇弟无其他事,本宫便先行一步,环需要休息。”

天宇帝面色未动,以帝王的威严面对他近似责问的眼神,无声却带着足令人灭顶的压力。

然后朕发现他变了,变得活泼,有生命力,还会向朕撒娇,而朕居然不讨厌,还隐隐有着欣喜。可爱的小家伙,朕喜欢。

宇文珏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在心中腹诽,所有精典国骂通通复习了一遍。

垂首立在一边的喜公公心里一抖,皇上这可是真的怒了。

宇文珏搂着孟无痕,方心绍挡在他们面前,随着那个绿衣人的步步进逼而后退。

孟无痕原本是瞪大眼睛看着卓之晨,待见到宇文珏回头,立马涨红了小脸,“刷”地一声,脑袋又垂了下去,小身板又开始颤抖了。

家父子。

“是。”小和子嘴里回着,紧跟在后面。

方心绍嘀嘀咕咕地倒转过来,再拿眼看去,远方的景致立马到了眼前,惊了一下,声音一下就提了起来:“唉呀,真的,真的,我看到了!我——”

宇文珏小小的身子不停地颤抖,一张精致的小脸也胀得通红,大滴大滴的汗水顺着脸颊划下,大部分的头发也已经湿透,紧紧地贴在颈上、面上。

“痛!”方心绍一把拍开他的手,低声吼道,“你怎么这样?”

由此一看,他上次迟到所受的惩罚还算轻了,这还是因为卓老师见他的确是由于外因而造成的。不过,想到他当时意尤未竟的表情,方心绍小朋友还是忍不住小心肝发抖,不行,一定不能迟到,不然,后果不可想象。恶人还需恶人磨

宇文珏一身盛装,冕服侍立于承天门外。不一会,宇文笙在近侍的族拥下起身离座,乘典从谨身堆前往承天殿。喜公公捧着皇帝的玺印,侍仪导引圣驾,一路,踌,前往大殿。宫廷乐队吹奏雅乐乐章。宇文笙在乐声中登上那把令人艳羡的宝座,四位引导官引着宇文珏进入承夕一门。然后又是鼓乐齐鸣,宇文珏到大殿前肃立。

宇文珏老实地躺回去,不再乱动,迷惘的眼神瞬间转为呆滞。

宇文珏按捺住跳动加快的心脏,若无其事地看了他一眼,转头望向平静的湖面。

清云帖吧

宇文珏咽下一口粥,心道:你哪知道我的处

“好吧,我不闹就是。”宇文瑷灰溜溜地摸了下鼻子,他最怕二皇兄这样淡淡的样子了,这表示再惹他就真的动怒了。

宇文珏心中一颤,用尽力气方克制用没有发抖,心底不安,这男人又想做什么?眼里却是一片灰色的呆滞,似乎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一般。

顺世帝嘴角带笑,宠溺地捏了捏宇文珏的小鼻子,道:“可不正是朕的珏儿,这小家伙,粘人着。”

顺世帝看着那小人儿扭扭捏捏地低着头,红晕直达到耳根,不由爱怜地捏捏他的小脸。

终于,在宇文珏几乎举手投降的时候,顺世帝一把将他抓住,举到眼前,墨黑的眸子中看不出喜怒,磁性的声音吐露出来:“珏儿是想唤醒父皇吗?”

迎接他的是宇文珏那跌跌撞撞的小小身影。

看到出生二十多天却无缘无故不哭不闹睡着的孩子终于睁开了眼睛,她已经高兴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轻轻地呼唤着。

邱毓馨沉默了。作为他的妻子,当然该跟着他去,但是父母呢?香巧呢?若被皇上知道她跟太子逃了,他们必是不好过的吧。

孟无痕见到两人大眼瞪小眼,急了,压低声音吼道:“什么怎么办?一起走了呗。”

宇文珏看了他一眼,尔后看向邱毓馨,道:“这一去或许再也没有如今的锦衣玉食,你可愿意去追寻自由,以及,自己的幸福?”

邱毓馨意动,却犹豫:“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