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遇刺昏迷,被贴身仆人抱回了寝宫,太子侍读重伤昏迷,孟运国的五皇子也受到牵连,与太子晕成一团。

“太子殿下——”方心绍恼怒地低吼,心里十分懊恼,为什么他刚才会觉得太子心情不好呢?这个人明明是以取笑、压榨他为乐嘛!

“不,不,不——”方心绍忙不可迭地否认,“我,我很忙,我还要背书。”说着赶紧抓过一本书挡在眼前,生怕慢一点就被太子殿下认为是“很闲”。天,他可记得上次太子说他闲的时候被整得多惨!

宇文琰哂然,亦举起荼杯,与他遥遥碰了一下,然后一口饮尽。然而放下荼杯时却听到旁边的宇文瑷一声冷哼,颇有些无奈地向宇文珏做了个苦脸,引来他的轻笑。

“呃,父,父皇——”宇文珏忙松开手,吞吞吐吐地说,“儿臣,嗯,很抱歉!”

“宣孟运国使臣觐见——”

他年龄虽小,已练了一年的武艺,这一脚的力道却也不轻,小和子被他踹倒在地上。

宇文珏还在发愣,坐在他身边的方心绍小朋友便咬咬牙,一副视死如归地站了起来,正要跨出,却被宇文珏一把拉住,眼中满是问号地看着他:“你做什么?”

“唉——”宇文珏长叹一声,他就知道自己个颗小嫩葱比不过人家这老姜,“那父皇大人为什么要让儿臣当太子呢?您老人家就不怕我这妖孽毁了您的国家?”

宇文笙盯着那低垂着的小脑袋良久,最后扔下了句“歇息吧。”便离去了。宇文珏愣愣地看着已空无一人的门口,很是摸不着头脑。

宇文珏无法思考,只知道好难受,好难受,忘了曾经的心灰意冷,也忘了他装傻扮哑,只知道好想喝水,水,水……

御史大夫邱舒悦,处事圆滑,也有个儿子在清思堂学习,便是阻止了伏全福对方心绍的挑衅,还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宇文珏的少年,邱弘。他是邱舒悦的二子,年已十二,在家里似乎不怎么受重视,不过,看得出来他与伏全福的关系很好。

张涛的声音拉回了宇文珏的思绪,他在心里悲叹,不是扎马吧?果然——

“哎呀——可吓到你了?”小男孩扯着长长的声音吼道。

倒是他身边那个小男孩沉不住气了,跳将出来对他吼道:“你这什么态度?”

只是,这样的日子何时才到头?宇文珏痛苦地敲了敲头,一张清秀的小脸皱成一团,他真的快崩溃了!五年,整整五年,不能与任何人沟通,不能做任何多的事情。只有一遍遍地回想前世发生的点点滴滴,即使如此,他也发现前世的事情渐渐模糊,就算曾经刻骨铭心的伤害竟然也越来越淡,越来越淡。有时候,他甚至以为自己会真的变成一个痴呆。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年,他再也受不了,不管不顾地拼命阅读这一世的书籍,而顺世帝居然没有对一个只跟他学过不多字的三岁小孩能独自看书这件事表示任何惊讶,很是随意地命人为他寻来了各式书籍。有时候他在怀疑,他那皇帝老爹是不是早就看穿了他的伪装却不说穿,像猫戏老鼠般在旁边看够了他的挣扎搏命,然后再戏谑地一口将他吞下?

“臣妾见过皇上。”凤凰低头,美艳不可方物。

饶是宇文珏拥有成年人的心态也忍不住咧开嘴笑得香甜,要知道自他穿到这个鬼地方之后,整天不是装傻充愣便是独自发呆,这都快两年了,也只去过三个屋子:栖凤宫的偏殿、栖凤宫的正殿、云起宫的偏殿。用句通俗点的话来说,他快闷得发霉了!你说他能不高兴得直傻笑么?好在他这傻笑的样子还算符合他现在的身份——傻皇子,不然放风事小,漏馅事大。

在梦中,有一个巨人不停地追着他,他拼命地逃啊逃,却抵不过巨人一步步地慢慢跨来。他不敢往回看,只有用尽全力地向前跑啊跑,终于,他拼尽吃奶的力,眼看要逃掉了,那巨人突然向他倒来,然后压在了他的身上。

不知他那未曾谋面的便宜舅舅有没有发觉?不过,就算发觉了也没什么办法吧?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除非他谋反,否则再没有生路。

首先保护自己,这在他做为温阮的上一世,几乎是一种本能。

皇帝陛下管不着他心里所想,挥了挥手叫众人起身,然后转向穆成钧问道:“穆太医,太子可安好?”

“禀皇上,据微臣诊断,太子脉象平稳,身体安康,想来之前昏迷不醒只是因为毒素消耗了体力。”穆成钧再次跪下答话,心里着实有些不安,昨天殿下也是脉象平稳,却被告知曾中了毒又被人解了,今天这脉象不知道还准不准,若是不准,怕是不好了。

宇文笙略微思索了一下,道:“你们退下。”

“是,皇上。”众人一礼,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并轻轻掩上了门。

“说说当时的情形。”皇帝陛下边说边将宇文珏放回床上,把软枕垫高,又将被子拉到腰上。

“呃——”宇文珏沉吟。

“怎么?”皇帝刮了刮他的小鼻子,道,“不记得了?”

怎么今天皇宫的人都变得有童心了?难道他睡了一觉又睡到别的世界去了?宇文珏有些莫名其妙,却老实交代道:“不知道该怎么说。”实际上他也不想再回忆那血淋淋的画面,他只是个普通人,很难接受活生生的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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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面前消失,更何况还是为了他。

“那就从头开始。”皇帝将他往里面挤了挤,坐在他身边,舒适地靠在软枕上,做好了长谈的准备。

“是——”宇文珏无奈地说道,“我和方心绍、小兔子一起——”

“小兔子?”皇帝陛下打断他的话,道,“那个孟无痕?倒有些贴切,不过——”不喜欢珏儿跟他这么亲密的样子,那个小子不配。

“嗯?”宇文珏疑惑地昂起头看向他。

“没什么。”皇帝淡淡地说道,“接着讲。”

宇文珏也没再追问,转回头去,开始回忆那仍让他心悸的场面:“阳光很暖,很舒服……”

“七八十岁的老头?”等到他说完,皇帝陛下才开始追问。

“是。”宇文珏肯定道,“他的身形很高大,怕是有父皇这么高,穿着一身灰衣,须发皆白,面色红润,武功看起来也是很高的样子,他与那绿衣人的手领过招,不,不应该说过招,他是只用了三招便杀了那个绿衣人。”

宇文笙沉吟片刻,“那他可曾向你要求些什么?”

“未曾。”宇文珏淡淡答道。

皇帝陛下沉默了,他想不起有这一号人,唯一外在条件符合且武功高强的却不可能有这么好心,而且,那人已经失踪快四年了。

“父皇——”宇文珏突然出声道,“为什么会有人要杀儿臣?”几分疑惑,几分惶恐,几分天真。

宇文笙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说,因为父皇我故意在众人面前表现得十分宠爱你,然后便引起了别人妒忌及恐慌,想要除掉你,而父皇就利用这个机会铲除那些脱离了控制的人?

他说不出,所以他沉默了。

“父皇——”宇文珏翻过身子扒在他身上,软软地道,“我怕。”

真是被吓到了,皇帝陛下心道,始终是个孩子,不管这个孩子有多聪明,平时表现得多稳重。心底有了些柔软,于是他顺势搂住宇文珏,手在他背上轻轻抚摸,就像替猫儿顺毛一样,嘴里安慰道:“不怕,父皇在这,以后父皇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了。”在这一刻,宇文笙终于决定,要让这能牵动他情绪的儿子做一个真正的太子,天宇国以后的皇帝,即使他很离奇,即使他很可能是毁国的妖孽。

然而宇文珏却在心中冷笑,表面上又仍是配合地作出一副乖顺懂事的样子,小脑袋在皇帝胸口蹭了蹭,软软的童音说道:“儿臣相信父皇。”相信你会不余遗力地利用我,只要我还有一丝利用价值。

天宇国最尊贵的两个人,一个因为不懂而错过信任,一个因为曾受伤而不再信任,貌合神离的这一刻,也预示着将会经历的崎岖与坎坷。

根据宇文珏祥细的描述,刺客很快被确定下来,那是一个杀手组织,因为首领已被神秘老人取了性命,很快便被朝庭剿灭,而买家便也不难寻了,毕竟能出得起万两黄金,并且有动机刺杀太子的人并不多。

天宇国安康元年九月,朝庭之上进行了一次大清洗,根深地固的王氏家族被连根拔起,族内一百四十三人被斩首示众,其余者或流放,或充官奴,牵连甚众,达两千余人。而罪名是,谋害太子,并且被抓了个人赃俱获,丝毫由不得其抵赖。

九月二十三日,王贵妃被剥其称号,赐白绫三尺,死后不得入葬皇陵,破席一床,抬出了翠鸣宫。

同日,三皇子宇文瑷接到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三子瑷,生性顽劣,不服管教,曾当众顶撞父皇,特命其至孟运国学习,云云,第二天,由丞相方政任使者,送往孟运国。

曾经繁华一时的翠鸣宫,随着王贵妃的死及三皇子宇文瑷的被遣送,很快破败下来,几如冷宫。

安康元年十月,皇帝命太子入朝听政,朝臣在经历了王家的血腥之后,害怕步其后尘,哪里敢有丝毫反对,于是宇文珏很顺利地便随着众人一起每日早朝,打破了皇子十岁方可入朝的惯例。只是太子立于朝堂之上却从不对政事做评论,就算偶尔被皇帝问起,也是直说不懂。

宇文珏的心里是忐忑的,一边防着那看似对他极为宠爱的皇帝陛下,一边努力学习朝政,日程被排得满满的,连感慨潮起潮落的时间都没有。

只是时间向来在忙碌之间溜走,快得令人怎么都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