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凤翔这才长叹一声,道:“子建,你知道吗,赵志鹏昨日在狱中招了。”

我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吸气时,我好像闻见什么气味,灌进了我的鼻子里,那是香油,灯佛长明灯的香油味。

又依依不舍了一番告别之后,我在回程中骑着马问龙子建:“刚才爹都和你说什么了?”

总之,祝琳算是轻易接受了龙子建,但我爹娘那边……我爹对女婿要求极高,我们自己虽不是书香门第,却要求对方饱读诗书,所以挑上了穆贺;我娘是个只看脸的,开始时对穆贺倒也满意,可是一见了燕冰王,马上就觉得穆贺长相不行了,龙子建的相貌么……我偷瞥了一眼,倒算是英俊顺眼,但不一定讨我娘的欢喜啊。

我看他这样,只好收起怒容,叹了口气说:“两年了,我也想了很多,很多事渐渐淡了,恨意也淡了,觉得他也是可怜人,同情渐渐多了。但是怜悯毕竟是怜悯,如果你说,怜悯也能变成心疼,那么,当时你娶我的原因,到底是心疼,还是怜悯?”

虽然并不是很想哭,但是泪水还是滑落下来。

手腕被他捏得生疼,我皱眉正要抗议,忽然他一双大手捧住我的脸,头一低——我感到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不由自主地就闭上了眼睛。

我纵有千百句话要说,这会儿看见了龙子建,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有对小玉说:”把公孙先生带回房里吧,在这里吵,也争不出个上下来。“连门都没敢迈进去。

龙子建兴致勃勃,一路攀爬上去,我没办法,只得跟着。山上比山下冷得多,积雪几乎原封未动,龙子建走到难走处,知道回头来搀我,我们一直爬到了山顶,我一边庆幸幸好这山不高,一边欣赏着山下的景色,原来不知不觉间,身体竟然已经很暖和。

“哦?”龙子建停了下来,问那两个千户,“军法如何处置?”

吉安守军只有千人,两个千户,两个教头,晚上在给龙子建准备的校尉府中设宴洗尘。龙子建带了十来个弟兄和他一起,一个千户一举杯说:“今后就仰赖龙校尉了!”还没等龙子建说话,他身边的一个弟兄就端酒说道:“以后大家都是兄弟,各位不要客气!”然后豪迈地一饮而尽。

公孙先生垂下头,叹道:“这也是命运使然啊……我离开了京城,身无长物,只有靠教书为生,三个月前,我所在的县城被大业军攻占,攻下县城的军队头领见我是个读书人,便征召我入大业军,当个幕僚。我离开京城后,也着实见识了许多在京城所看不见的民间疾苦,深感朝廷腐败无能,当时被那头领一劝,我又意气用事,就参加了大业军,在大业军中,也也曾多方打探小少爷的消息,可是都未有结果,不久,我又被举荐给了郭坚……”

话音一落,他手一松,弓箭笔直飞出,落在箭靶的红心中央。

高星一声喝令后,门外闪进一个人来,抱拳道:“是!”

清风寨由于驻了兵的关系,比牛头寨更大,也更显气派,守门的与其说是山贼,根本就是兵勇,手执长枪面无表情,看到我们便问:“是牛头寨的人吗?我们寨主正等着你们。”

龙子建像是快要被他说服,低头思索的时候,小花姐说话了:“他不敢不答应?丁大哥你是没跟高星那人接触过,人一不要脸起来有什么不敢的?要说怕我们公之于众,也没这回事。江湖上没有秘密,他那点破事谁不知道?就他们清风寨的人,上上下下,看到牛头山,都知道绕着走,还有什么名声不名声的啊!”

“你不准备留下?”

丁凤翔摇摇头:“大业军里不问出身,大家都是兄弟……你也别叫我天王嘛!那是编出来和朝廷打擂台用的,我们私下从不喊这名号。子建不是叫我丁大哥吗?你也可以叫我丁大哥啊。”

“我抱你上去?”我问。她表情一愣,随即缓和下来。

甜美的小孩子声音

“龙寨主!”我在黑暗中叫他,“你不会还待在外面了吧?”

“那好,你把薛神医请来,让他给,做个证,我们今天先把婚定下,这个办事圆房,以后再说!”

问这话的同时,他的手松了,我一挥臂甩开,顾不上理他,趁着身上还有些气力,几步冲到河边,跪了下来,看着河水里我的倒影。

“留下的几个里头,只有她是跳舞的,她舞跳的也确实好,还有啊,她跟那驾娘最熟,驾娘放船,她跟去玩玩也是合理。”

“黄无衣,”我微微地笑了,说出了心里话,“我们总是互相仇视,互相敌意,你做的事情,总是让我恨你入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片刻,我竟然会以为,我们是朋友……”

“不,”我摇摇头,“也许你不知道,他是哪种人,他曾经是什么样,又如何变成这样……”

“君悦……”李亓昭叫我的名字,他叫得很生涩,我听得很别扭。

“是吗?”黄无衣眯起眼睛,疑窦丛生的表情。

我,像她?黄无衣是告诉我,李亓昭把我当成他遇到过的一个神女,那个神女就是他的正妃?可是如果他已娶得心中的神女,为什么现在又将妻子遗弃在此,而对我痴迷?如果她不是李亓昭的那个“神女”,我长得像她,又和李亓昭对我的态度有什么关系呢?

我不想死,可是也不抗拒死,我现在觉得,活着,和死了,也没有什么差别了。

我迷迷糊糊地脑中鬼影胡乱飞舞。

“快说啊!”

“黄将军?”我试着叫他。

如果,我能够时刻记得仇恨,时刻不忘过往,永远对李亓昭保持疏离和冷静,那会不会最后,我会变成丽妃所说的,鬼?

还好黄无衣为陪李亓昭微服出巡,穿的是便服。若是他穿着官服,这些□才不会拥堵上去,无形中为我驾了一道屏障。

碧水吐吐舌头,也低声说:“哪里有那么明显的味道,这孩子鼻子跟狗似的。”

“我会把你们全家送出京畿,令他们择地安居。”

我推开黄无衣,由于太过激动,下车的时候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倒。我站稳身体,抬起头,一阵风跟着拂过,我看到了祝府的大门。紧闭,两道白色的封条赫然交叉在门上。

很难想象会有什么人能够把这种动作做得潇洒自若,我不叫停,他的动作也没有停顿,我就这样看着他的身体彻底展露在我眼前,苍白的,光裸的,直到没有任何一块织物的遮挡。

“他们?他们都好得很。”黄无衣轻描淡写地答道。我放下心头重石,毕竟,我爹是扶助李亓昭发动政变的功臣,不会那么轻易被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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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才算我们真正的洞房花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