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话!”我生起气来,“李亓昭是我仇人,我在他身边时,没有一天不受痛苦的折磨,再说我跟了你们这么久,早不心疼,晚不心疼,偏偏这时候快要打到京城了,我心疼个什么劲儿?你这话也太糊涂了!要是给多心的人听到,还以为我是奸细!”

看着墓碑上穆贺的名字,我不禁悲从中来。这悲伤,甚至不是可以用泪水解决的。

他呆呆看着我,我长舒了一口气,咬了咬牙,说:“这种话,你听过人说假的吗?说假的,对我有什么好处?”

“好了,都少说两句,打了败仗不可怕,怕的是伤了和气!”小花姐左右劝着,可是看起来这两个男人都不准备少说两句。

过了年初三的一天,龙子建突然找到我说:“来,我给你看个东西?”

“公孙先生有事过会儿再说,我现在先去抽了这两个小子,回来再听你说话啊……”龙子建说着,上上下下到处找鞭子。

牛头寨的山贼,改旗更张,成了大业军的军人,几日后便上路,几百人随着龙子建,来到了吉安县。

是了,我想起来了,那日,我不忿于穆贺悔婚,写了帖子,让公孙先生伪装成“闲情公子”挑战穆贺……我当时没心没肺,倒茶水烫了公孙先生,祝玦摘下玉佩让公孙先生放在手里冰着……这一切,忽而显得那么遥远,是多么无忧无患的,少年事。

“你这不是找到了吗?大业军。而且,一开始就为天王丁凤翔做事。”

我脱下了镯子,伸手递到高星面前,让自己显得,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小花姐眼中晶晶亮着,点点头,摆手送我们离开。

“你看,”丁凤翔道,“据你所说,这个清风寨寨主曾亏欠于你,可是欠了你好大一个人情帐啊,他既心中有愧,又怕你们将往事公之于众,有毁他的名声,你这一去,他一定不敢不答应。”

“等你和弟弟团聚,你有什么打算?”

我终于!终于,找到祝玦的下落了!

那女孩子一惊,从树干上滑下来,看到是我,小眼睛里露出的戒备,和一点点仇视,半个身子藏到树后。

心如死水吗?不,不会的。

“今天好好睡一觉,”他说,“明天,我给你把弟兄们介绍介绍,你就是我们牛头寨……哦不,大业军的人了!”

“谁说的!我堂堂的寨主,别的不会用,这个还不会吗?”他两手叉腰,一扭头看到少妇和二狗子,立刻把少妇拉过来道,“小花姐,你听到我刚才说的话了?”

“谁要死了?”我简直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说要死了?”

“她是从前老爷买的舞姬,老爷去后她不愿走,哭着要留下做粗使,少爷忘了?”

黄无衣拔起车头上的火把,在火光中怒目凝视着我。他不需要问什么了,很显然我已告诉了他我知道多少,而这,更加缩短了我与死亡之间的距离。

“我是没什么资格说话,不过黄无衣这个人,恐怕……”他可是能亲手杀了自己孩子的男人。

我戴上了黄无衣给的珠钗,适当地讨好李亓昭,一切都好像循着黄无衣给我设计好的路进行。

“把你在兰若宫里听到的,都说出来。”

“为什么疯的?”我问。

“奴婢一定尽心尽力!”碧水说完这话,扑到我身边,泪眼婆娑地说:“娘子,都是碧水不好,碧水没有服侍好你,是碧水该死……人生有什么比活着好,娘子再苦再痛,也不能想不开啊!”

我点了点头,看着碧水走出房间。

“是什么?”

他那样子,倒活像中邪似的,倒像……倒像昨夜的李亓昭!

李亓昭的气性没有维持多久,不出几日他就又来了,先是故意避开和我说话,只同小鱼儿交流,一会儿带她出去,或者送她回来。接着能够留下来吃饭,甚至有时晚上批完公文也会过来,看着小鱼儿睡着了才回。随着他留在这的时间越来越多,他和我打交道也变成不可避免的事情。

“怎么?”她回头。

“怎么有一股血味。”小鱼儿刚进门就吸吸鼻子,道。

“你父亲的病已经派了大夫前去医治,算他老人家命大,据说已经开始好转了。”

我睁开眼,幻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黄无衣一副不怀好意的脸,仿佛有憋不住的喜悦从他尽力紧绷的面孔上泄露出来。

说着,我开始解领口的纽扣。一颗,两颗……

声音颇有些低三下四的意味,黄无衣嘴角带笑转过头来。

他也平静地看着我,毫不掩饰眼中流露出的厌恶。

穆贺拉住我的手,想说什么,欲言又止了几次没说出来。最后我忍不住用调笑的口吻说:“夜色已晚了,郎君,我们安歇吧。”

我先把房子里的地扫了,然后穆贺和我一起用抹布擦去灰尘,干到一半的时候,张猎户的媳妇来了,果然是伍五去了她家一趟,拜托她照顾我们,她叫我们叫她顾大姐,非要帮着我们干活,还邀我们到她家里去吃饭,饭后还送我们回来,帮我们烧了水,还送我们被褥等。

陆六道:“我们想知道,穆公子是否有意,到大业军中效力?”

他还

“哦,他,闷得很。”

第二天裴娘子无比歉意地说:“哎呀,你们怎么不说一声呢,昨儿晚上冻着了吧?”

“那你呢?”我问。

过了一会儿,牢头才现身:“又吵吵什么?给你们犯人请大夫是要刑部批文的,现在大过年的,哪儿找人给你们批去?”

“请问!”我忍不住问道,“上路,上到哪儿去?为什么要走?”

一路上小玉就缩在马车一角低着头手揉衣角,公孙先生也尽量避免视线朝那里看,车厢里有些尴尬。好在穆贺能跟公孙先生聊两句诗书,我再话几句家常,这送别才好歹像个样子。

“民间叛党大业军,近年来一直在镇压的。”穆贺提醒我。

祝玦撂了书本,抬袖掩面,以颤抖的声音说道:“姐!姐夫!你们太不相信我了!”

“这……谁说的?”

良妃,想必就是穆贺心中那个看得见摸不着的女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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