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经常说着说着抖出手绢,以映衬她的风姿绰约,但是今天这块不一样,这块是我弟弟那块绣着母神的宗教手绢。

我看到昨日的那名男子,他今天穿戴着淡色的袍裳,没戴幞头,头发梳起束在冠里,手中拿了一把折扇。

其实这不是什么单纯的棍子,而是一支马球杖,持杖的人高高坐在马上,依然用杖压着我的扇子,马停在原地打了个响鼻,我的前面还站着一个少年和一个大姨。在这种情况下我看着那张陌生的脸,说了句连我自己都没想到的话:

阎王丁干脆地站起,朝我极有素质地一笑:“可以啊,富过三代对吧,请跟我来。”

黑无常1319说:“这附近有个医院,你先陪我们跑一趟,我们还有个魂要勾。”

穆贺迎上公孙先生,向他一拱手道:“足下便是闲情公子?”

公孙先生也很入戏,淡然一笑,道:“在下野号闲情,久仰容德公子棋艺,便斗胆下了帖子,蒙公子不弃,才有了今日一会。”

穆贺向早准备好的棋盘一指:“请!”

他二人对面就座,猜字后,公孙先生执黑,穆贺执白,墙上立着张大棋盘,棋童拿着长竿将带有磁性的大棋子摆放到棋盘上,让棋馆内所有人都能看到他们的战况。

穆贺执黑先行,首先抢占一角,公孙先生没有按定式与他争抢,而是将棋子摆到了边上。

俗话说“金角银边草肚皮”,下棋抢角是必要的,公孙先生此举,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我拉过祝玦:“公孙先生怎么搞的?不是自暴自弃了吧?”

祝玦道:“公孙先生一定有奇招的。”

“哦是吗,”我一眼瞥到棋馆的一个丫鬟端着茶壶向棋桌走过去,伸手就给抢了过来,“我还是很不放心啊。”

我端着茶壶走到棋桌边,只见公孙先生和穆贺二人都全神贯注在棋盘上,手捏棋子专心思索,没人注意到我,便先给穆贺手边的茶碗续上茶,又绕到公孙先生旁边,举起茶壶对准他的手就浇下去。

茶水浇到公孙先生的右手上,公孙先生立刻收回右手用左手握着,抬头看我,还要维持着优雅的形象而不能大叫,不能发火,只是面部有点些微的扭曲,因为他的反应如此之轻微,所以他对面专心看棋盘的穆贺,和我身后那群抬头看墙上大棋盘的观棋者,都没有发现他的异状。

我使个眼色,瞥一眼棋盘,又瞪他两眼,他现出受不了的表情,连连挥手让我走,我于是转身走开,看他们继续对弈。

只见穆贺虽然被公孙先生这不遵循常规的战术弄得一头雾水,依然坚持照定式把各角抢占,可回头一看,公孙先生竟已经控制住了四边,和中央的大块腹地。

角的含金量虽高,却也不等于整个棋盘呀。

接下来就是短兵相接的寸土必争了,我记得我把茶水浇下去时还是很小心的,只让水流擦边一点点,并且接触了皮肤立刻离开的,可是公孙先生却像被烫得很严重的样子,换了左手落子,并不时把右手放进左手揉一揉。

祝玦注意到了这个细节,问我:“公孙先生怎么了?怎么好像右手受伤的样子?”

我抬头佯装看屋顶的装饰。

“这段时间都没有人接近他啊,除非,除非你……啊!”祝玦大悟过来,狠狠掐了我一把,然后跑开,过不久只见他换了一身棋童衣服出现,手里拎着个茶壶,在去给两个人添水的空档,偷偷塞给公孙先生一块玉佩。在接下来的对弈中,公孙先生便一直用这块玉佩冰手。

接近两个时辰后,棋局终于结束,最后一算,公孙先生险胜半目。

穆贺离座长揖,道:“在下落败,愿意履行诺言!”

穆贺说完这句话公孙先生就愣住了,我也愣住了。我想起来,我在挑战帖子里写了,只要我赢他,他必须给闲情公子当三天跟班……但是我忘记和公孙先生说了!

公孙先生眼神飘过来,用眼睛询问我。我就努力用手舞足蹈的方式向他表达“当跟班,当跟班!”

结果公孙先生回过头去,微笑着对穆贺说:“你是说吃棋子吗?”

祝玦恢复了公子哥装扮后一直坐在旁边喝茶,听到这句话“噗”地把茶喷了一地。

公孙先生,你自由发挥我没意见,但这个要求也太强人所难了吧!还是说我一直都看错了你,其实你有个恶毒的内心?

穆贺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天若有情第三部永远的天若有情吧

:“闲情公子说笑了。”

公孙先生还说:“不,我一点也没有说笑……”

祝玦冲上去,拉住公孙先生向穆贺陪笑道:“我们公子的意思是,请您吃饭,吃饭!呵呵……”

穆贺说要回家换个衣服,公孙先生被祝玦拉去看大夫,我一个人在松鹤酒楼等穆贺。

日落时分果然见穆贺穿着赴宴的装束进了雅座,看到我穿着丫鬟的衣服大喇喇地坐在椅子上,露出惊讶的表情,问我:“闲情公子在哪里?”

我说:“闲情公子是仙人,你要继续修炼,开了天眼才能看见。”

他看上去没听明白。他说:“姑娘我看你很眼熟。”

我笑了:“很多人都说看我眼熟,但是事实往往是他们真的见过我,而不是我大众脸。”

他皱着眉看了我许久,突然吓得从座位上跳起来:“你是……祝家小姐!”

“你还记得很好,这样我说话就方便了,为什么退婚?”

我一个大姑娘家说这话不是不脸红,而是装作不脸红,对穆贺这样的人,有时脸红办不成事。

穆贺果然如我所料,头都抬不起来,连连说着“告辞告辞”就要推门出去。

可惜……

“门我已经吩咐小二锁起来了,我不发号施令,他是不会打开的。”

穆贺转过头时灰溜溜的样子,竟然像个被逼到绝境的小动物惹人爱怜。

我甜甜地笑:“坐,坐嘛,不要那么拘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