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步棋挺险的,就是摸准了安长宁是个典型的吃硬不吃软。

安长宁转过来看我:“你是三叔花钱雇来的吧?”

我问:“他们也要来争抢长宁?”

我从没想过有天,自己那双音乐老师的手会用心爱的小提琴在这种地方拉起靡靡之音。

我心说你这什么狗屁逻辑,你家老太太在大街上走到哪家门前摔倒就算哪家的啊?

“太爷爷,”安长宁攥着我的手走上前去:“二婶的孩子是我不小心撞到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可是我毕竟犯了错,给二叔二婶带来了伤害。他们可能也不会原谅我了。

所以我决定,跟三叔和三婶走。”

我心里挺感动的,我明白即使长宁不愿承认自己犯得错,王雅若他们的指责也会变成之前那次‘诬陷’的报复。

但我相信这孩子真的听了我的话,不愿意再撒谎吧

“长宁,你真的决定了?”安康眯着眼,看看我又看看安祈年。

“我决定了。太爷爷,以后逢年过节,我还会来看你的。”安长宁始终没有放开我的手,虽然伤口被他捏得生疼。但我也着实舍不得放开他。

“爷爷!”安子鉴气急败坏道:“难道我们就这样算了?!”

“吼什么,”安康无奈地看了他眼:“你先上去照顾雅若,这件事只能算是个意外。等她身体好些,你也该劝劝她改改这个脾气!

家人相处么,偏要搞七捻三的,最后说不定就砸了自己的脚。”

我觉得老爷爷心思还是挺明镜的。眼就能看明白那个二儿媳妇是自己不安分在先。偏要煽风点火过来凑热闹,说白了就是活该嘛。

最后可怜了安子鉴,这回的心情应该是被狗日了才对。明明是自己老婆流了产,却成了他的错。

但我还是有点不安。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怕安子鉴和王雅若这样的小人心怀怨恨,保不齐什么时候,会要来报复长宁。

不过我相信安祈年,有他在谁也不敢动孩子。

“爷爷,我要向您要个人。”安祈年手桥长宁手揽着我的腰,在往大门口走的时候,突然对安康说了句。

自从那次很针锋相对的‘爷孙会谈’之后,我能很明显地感觉到,这些天安康都在尽量避开与自己的‘三孙子’正面接触。

我不知道他是在担心年迈的自己已经狠不过这个血液里只继承了狼性基因的子孙。还是说——他只是舍不得与安祈年较真?舍不得打压这个仿佛是自己年轻时缩影的后辈。

“我想要阿美跟我们起走。她照顾长宁有半年了,很多方面比较应手。”

原来只是这么小的件事?那瞬间,我有个念头闪而过——他怎么不说要带走他的|乳|母吴阿妈呢?

安康答应了,于是阿美跟着我们块回安祈年的市区别墅。

这路车开下来,孩子迷迷糊糊就睡了。

我则活动了下有点麻木的膝盖,疲惫地打了个呵欠。阿美跟我说要么换她来抱吧。我说没关系,别弄醒了他。

孩子的睡颜真是这世上最无压力的东西了,就算是安长宁这样的早熟分子,也免不了会在卸下防备的时候露出那么安静可爱的面。

回家后,安祈年把孩子抱进卧室。

这间卧室是他之前就吩咐兰姨收拾好的,充满着森林童话气息的儿童房。连我住进去都不想出来了。

我想,我这生最美妙的时光就是八岁以前的童年,以及跟兰家蔚在起那会儿‘被当孩子的时期’。旦身心皆长大,那所有的无忧无虑也就消失殆尽了。

“把衣服收拾出来,休息吧。”安顿下孩子以后,我跟着安祈年回楼上房间,他进门就这么对我说。

我轻轻哦了声,却没有动作。

“不用收拾了。我这就走了。”

第四十三章最特别的存在

?我说要走的时候,安祈年的脸色无恙。只是顿了顿,然后冷笑声:

“你还真是比我想得更加薄情寡义。孩子刚回来,你就迫不及待要走?”

我摇摇头,我说这与情义无关。

“你以为长宁是因为我才肯答应跟你回来?”我挑着眉头,很认真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我早就说过,这孩子的心性敏感又细腻。谁爱他,谁要他,他看得很明白。

在长宁心里,早就对你产生了依赖和信任。他从没见过自己的父亲,所以自然而然地把你身上得切强大都具象化成自己想要的那种父爱。

你可知他当初怎么会有那么大勇气赌着气跳进池塘里?正是因为他相信你定会救他。

至于我其实我的出现从来没有起到丁点加分的作用,反而让这个早熟的孩子因被算计和讨好而反感不已。

从他看到我们的第眼,就知道我们是逢场作戏。

所以,既然你已经成为了他的父亲。请记得不要再让孩子的眼睛蒙上阴谋了。长宁小小年纪经历了这么多实在太辛苦了。”

我低头抚了下自己手上的手,很无奈地表示:“但我们之间的婚姻,是你用展逐的性命要挟来的。我抱着颗受了胁迫的心,无法直假装下去。留在这,反而会让长宁讨厌。”

拖着箱子转身的刹那,安祈年突然叫住我:“夏念乔,你是在给自己找借口。

你害怕了,因为你发现你根本就不是假装。你已经开始喜欢长宁,开始在乎他。”

我的心凛然抖,股道不明所以然的酸楚充斥了眼眶边缘。

“你想多了。”我咬了咬唇:“我是老师,我爱孩子只是种职业本能。安长宁对我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特别。”

“你真的点都感觉不到他的特别么?”安祈年上前步,单手扳住我的肩膀。我有点颤抖,但又不敢回头。

安长宁很特别么?

只是长得漂亮点,心性成熟点,气质古怪在老师那视同仁的眼光中,每个孩子都有他们自己的个性。

可是为什么,我那么想要包容这个孩子?我会同情他的遭遇,会想要分担他的孤独,会渴望他能变得开朗阳光,单纯善良,哪怕自己付出心酸委屈的代价。

仅仅因为——这孩子的眼角眉梢,有那么点点与兰家蔚相似的痕迹么?

我觉得我定是疯了。

安祈年说的没错,我的确对长宁动了可怕的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