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不得立刻划清界限。

若不是时间不对,萧祺几乎都要以为父皇吩咐自己去阳城办差,顺便巡视锦城的军备情况根本就是个借口,就是为了替小皇叔引开注意的。

说今日真客气,那就是以前不那么客气,郑氏没有多说,只是道:“若是四姑娘要什么,你们都先答应着。”

“她倒是赶的上趟。”温郡王妃董莹绣跟方婉说:“刚好赶得上这一回普降甘霖,就正好能捎带上她了。”

可不管怎么样,景王府花团锦簇,热闹非凡,天天都有人往这儿送礼,那些在外大员,开牙建府的各方诸侯,人虽然在外头,可大部分都有家眷在京里,就算没有,也有自己的人在京城里,见状不敢装不知道,就都比着人送礼。

离她越近的人,改变的就越多,现在的形势,与她所记得的当年,已经渐行渐远,萧重有了这一回,还会不会有四年后的那一回呢?

不过五爷今后若是得登大宝,侧妃也能封贵妃,比王妃还贵重,也算是不错了。

宣平侯世子夫人这一整个洗三礼心中都影着事儿,她只见方婉一径笑吟吟的,其实也不多与人说话,反是上前来找她说两句话的人多些,真是有点高深莫测的叫人看不透。

回头还跟方杜氏商议道:“今日旨意下了,四姑娘明日就要去谢恩,接着只怕能巴结得上的各处人家都要上门贺喜了,各处屋里的花和摆设都得换了喜庆的摆,来的人家回礼要预备好,就是人家的底下人进了门儿,也是要得咱们的喜气的,每个小子丫头赏五百钱,有头脸的大丫头和嬷嬷媳妇子,少不得要赏一两银子,宁可大方些,免得叫人笑话,且四姑娘这样的大福气,也是京城里头一份儿,越发要喜庆热闹才好。”

方婉再次确定,萧重九成九是皇上的亲儿子,皇上为他,可算是费尽心力了。

虽然方婉还不能完全确定萧重的身世有蹊跷,但她觉得自己的推测应该没有大的出入,既然萧重是皇帝的儿子,那现在也该皇帝管他了!

她能够想到从阮家入手,讨慈宁宫的欢心,这点手腕,比袁太妃期待的还好,有这样的手腕和大胆的出手,袁太妃认为,方婉已经比过了京城绝大多数的贵女了。

安宁长公主心领神会:“姑母说的是,我也不信皇兄会忘,就是后头那样了,叫皇兄怎么处呢?若是真就这么动手,只怕未免叫人寒心不是?”

在太后娘娘的心中,当然就是儿子昏了头,迷上了狐狸精了。

不过这一回有自己了,自己可以替他防备,也可以替他完善细处,方婉想着,不由的就点点头:“我们这倒算是天生一对了。”

叶晓凝见她亲自来回礼,还觉得诧异,方婉笑道:“你知道我们家最近事多,闹的不安宁,我出来走走,就当散心了。”

方家派了车来接京城里的公子的,萧重也不用换衣服,起身跟她一起往外走,手里拿着白玉骨柄的折扇,宝蓝锦袍,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样子。

方柔这样的处境,真的是多一点点关心,她也能感觉得出来。

聪明人说话总是容易很多,一句话就说的很清楚了,这人既然混成了方家的小厮,在方家和路上,要杀方婉都更容易的多,而他却偏偏等到方婉进了这个小院,旁边有强力护卫了,才刺杀方婉,那唯一可解释的,就是对方的目的是要让萧重看到方婉死。

方家的事,锦城当然没有人家不知道,方柔更是出了名,连叶晓凝本来认识的也好奇的打量了她几眼,笑道:“你管别人家说什么。”

方婉比萧重更知道叶正成案内幕,甚至她多了十几年那样步步惊心的经历,也比萧重更了解人性,自然就与萧重的思考方向不同,她思索了之后,问萧重:“您仔细回想一下,您上一次遇刺,就是碰到我那次,对方有没有迹象是故意让您逃出来的。”

自从景王殿下过了明路(?),方婉来红袖胡同,就能更大方一点了,二门上派车,派跟车的小子,这都是平常姑娘正经出门的规矩,同时因为清洗二房,有些下人被开革撵了出来,那自然又进了一些人,看起来这个人就是趁这一次换人的机会混进来的。

这个时候,萧重的身边已经多了两个人,在他把消息透露给了方婉后,方婉丝毫没有对他的身份好奇,当晚红袖胡同的这个小院子,就多住进了两个人,连陈家人也没露出过什么异样的表情。

他还没说完,方婉立起一只素手,阻拦了他,叶元清竟然下意识的果然就停住了。

可是这个时候的少男少女相处,本来就格外羞涩,只有说点这样风雅的话题才能自在一点,不至于两人热火朝天的聊各家的八卦或者国家大事吧?

叶晓凝见她亲自来回礼,还觉得诧异,方婉笑道:“你知道我们家最近事多,闹的不安宁,我出来走走,就当散心了。”

方婉这样的人,说这话的时候都费力的寻词,那显然是有点儿难以启齿。

方婉神情有点放空,她没有立刻站出去,这一回又没波及到她爹,她急什么!

方婉原本是打算用这一千两银子揭出唐氏瞒着一家子,为方家引入祸端的事,这下子横生枝节,这打算自是不行了。不过这对方婉没有造成多大的困扰,这世上的事本来就是千变万化的,多少预料不到的事情都会发生,方婉早已见识了无数。

方婉心中一震,连忙道:“什么亲事?你哪里知道的?”

绿梅也不再纠缠那路边偶遇的人,只转头来道:“明儿那芍药宴,姑娘真不去?我瞧着,明日只怕热闹的很,说不准有贵人呢。”

而现在不是了。

二门上有人立刻就往二房院子里去报信儿了,二太太唐氏这一日打发人来二门上问了不止十回,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二太太这样找四姑娘,可这样一来,四姑娘一声不吭的就出门了的事儿,倒是整个方家,从主子带奴才,都知道了。

今日还是府里请客赏牡丹呢,哪个姑娘不知道待客的礼数?只有四姑娘,一早竟就出门去了,还没回老太太,太太呢!

方婉从旁边小门进来,众人的眼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她好似浑然不觉,也并不回自己屋子,径直去了方柔的屋子。

六姑娘替了四姑娘的空儿,去见了三殿下,现在四姑娘回来了,去找六姑娘算账了!

府里顿时就传遍了。

方柔自己都觉得是偷了方婉的机会,连忙对方婉解释说:“原是找不到姐姐,家里急的那样,我才去的。我想着,三殿下连五姐姐都不喜,自是看不上我的,也就只有四姐姐……”

“咱们不说这个。”方婉连忙道,她早就不是小姑娘那点儿见识了,此时屋里除了方柔的丫鬟,还有绿梅春兰,方婉叫她们都出去,免得臊了方柔,才说:“我听说二伯娘给你议了亲事?”

方柔默然,然后眼眶就红了:“我……我……”

方柔哽咽道:“我也不敢有别的想头,四姐姐素来疼我,只求四姐姐日后若是得了三殿下青眼,能替我向母亲说一说情罢。”

方柔确实有她的私心,这会儿又被方婉点了出来,越发觉得对不住方婉了,这话说的方婉又是心酸又是想要苦笑。方柔的亲事自然是二房做主,连方老太太也不能强压,更别说方婉了,端看上一世,唐氏那样苦心经营,结果三房不愿意女儿做妾,还是就能回绝三皇子,便可见一般。

方婉心中有数的很,她先安慰方柔:“三殿下的事,妹妹别放在心上,我本来就不愿意见他,妹妹这亲事,我是听说了一点,确实太委屈妹妹了,不过到底还没定,我们想一想办法吧。”

方柔见方婉不怪罪三殿下的事,心下稍安,凭她的见识,她这样孤掷一注,若是不能得三皇子的青眼的话,大约最后的救命稻草就只有方婉了,在姐妹里,方婉生的最美貌,说不定就能入了三殿下的眼,今后若是肯帮她,为了父亲的官职,母亲应该会答应的吧。

方柔不由流下泪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四姐姐既然知道那事,自然也知道那一家子的事,且不说那人如何,单看他们家原来的夫人是怎么没的,就知道了。当着姐姐,我也说句实话,母亲给我定这样的亲事,无非就是拿我卖个好儿,真要是有什么事儿,谁还能替我说句话,做个主吗?”

方柔这是拼着性命结好方婉了,方婉心中恻然,方柔凄然一笑:“三殿下府只怕还是个好些的去处。”

方婉连忙宽慰她:“你放心,我是真的不愿意去那样的地方,并不是你抢了我的。我只是想着,那样的地方,虽说看着尊贵,可想必不是什么清净之地,你又没个什么贵重名分,咱们家只怕也不能替你说话,只怕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