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和太后一前一后赏了那些东西出来,方婉心领神会的摆在正房展览,差不多占了半间屋,很快,各处就开始给景王殿下送寿礼了。

她确实在等,可是不是这一回,是四年后。

董莹绣却提到了五殿下:“我与方姑娘就是出来逛逛,刚走到这里——原来五爷还没回去的呢?”

方婉转而跟她定下段双儿到他们家的日子,宣平侯世子夫人一头感激着应好,当然心里头还是已经不知道转过了多少念头,方婉这样的出身,手里可以动用的资源必定是有限的,她怎么可能查出来自己都查不出的事来?

人这么多,方婉知道,这个时候不是想那些的时候,她收起了那一脸懵,又换上了温婉的微笑。

方婉不愿意冒这样的险,看起来,皇帝也不愿意。

“但陛下是可以乾纲独断的!”方婉说。

她想要多少,方婉一样想要多少。

公主们私底下议论起来,向来胆子大点,少些顾虑,安宁长公主也就低声笑道:“不然怎么那么大后福呢?你瞧着那位元配娘娘没成,后来那位正经娘娘也没成,倒是她有太后这样的福分,也亏她忍得住,这么些年,也没动,不过我冷眼瞧着,她待阮家不冷不热,就知道,心里头那是肯定没忘的。”

这让太后娘娘想起多年之前的事来,他们在自己跟前眉来眼去,她无力阻止,就是袁太妃最终进了宫,可发生的事,她也无力阻止。

这其实与两人的出身和成长经历有关,方婉思索了一下,觉得处于萧重那个级别,确实只要心中有数到那个程度其实就可以了,用不着过于细致。

方婉怜惜方柔,不过虽然和方莹处不来,到底也是妹妹,能照看她也愿意照看一下,方家女儿大约天然柔韧,上一世方家出了那么大变故,方莹嫁的也并不好,是锦城南边儿的一家小康之家,可今后照样能活的有声有色。

方婉向来最识时务,她便说:“您要去,那也行吧。”

方婉笑道:“那你别耽太久,还是要养着的好。瞧你这瘦的,你若是有什么想吃的,不好惊动人,你就叫人来跟我说,自家姐妹,不要紧的。”

方婉在桌子边坐了下来,景王殿下也坐了下来,方婉芊芊玉手揭开食盒,往萧重跟前推了推,又倒了两杯茶,萧重说:“看来还是我连累了你。”

方婉得了叶晓凝送来的东西,拣了一盒新鲜颜色花样的手帕子,还有萧重分的茶叶,第二日方婉就带着方柔一起去叶家说话了。

所以当然就是因为萧重。

韩九停了一下,看了方婉一眼,又说:“来人是以方姑娘的跟车小厮的身份进来的。”

萧重舀了一勺,露出了他那被称为温润如玉的笑容来,但他身边的人知道,这个时候的笑容比温润如玉要笑的更深一点,说明这不是故意要笑的。

没想到已经暗中查证了起来。

叶四太太犹豫了一下,终于没有开口反对,方婉便不好再说了,只得颔首应下,与叶家的那两位姑娘一起随叶元清去了湖边。绿梅倒是立在方老太太身后没动,好似是方老太太的丫鬟似的。

方婉怜惜方柔,不过虽然和方莹处不来,到底也是妹妹,能照看她也愿意照看一下,方家女儿大约天然柔韧,上一世方家出了那么大变故,方莹嫁的也并不好,是锦城南边儿的一家小康之家,可今后照样能活的有声有色。

很奇异的,方婉好像也没把这二千五百两现银子放在眼里,这在锦城,可以买个不错的宅子了,至少比红袖胡同那几间屋子大。

一个姑娘与一个家族那实在没有可比性。

看来这是被逼急了。

“回头你好了,就来找我玩。”方婉摸摸她的肩,带着绿梅走了。

方婉又吃了一片香菇,便丢下筷子笑道:“谁能知道?你们又不会往外说。”

这不再是她无数次的做过的那种梦了。

这是要提她做针线房管事了吗?武莺大喜,连忙表忠心:“奴婢自当尽心伺候王妃。”

方婉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武莺心情激动,不由的就把本来不该说的给说了出来:“其实刚才温郡王妃在那说珊瑚梅花,我是不好说的,可如今想着,没有瞒着王妃的道理。温郡王妃那只珊瑚梅花,和王妃的这只,大约不是一块儿珊瑚打出来的。”

她觉得,这是温郡王妃特意的示好自家王妃的意思。

“你怎么知道?”方婉先问这个。

武莺道:“两只的颜色不同的。我自小学这个,分颜色是必要会的,在咱们手里,单是白线就有十七种颜色,若是特别小的差别,须得两种色比在一起才分得出来,可这两支梅花,我两边看过,就能看明白不一样。王妃这支,颜色更亮一点。”

这话有理有据,方婉就听到心里去了。

董莹绣这个人,方婉当然是很了解的,京城里诸多贵妇,董莹绣大约能排第一位,而且时间非常的长,方婉思索了之后,觉得董莹绣应该没有胡说。

她既然要口口声声的说两个人的梅花是一块珊瑚上打出来的,那她应该就会拿一块珊瑚来打,毕竟这对于她或者萧祺来说,找一块足够大的,颜色也好的珊瑚,根本不是困难事,她犯不着既要标榜,又要说谎。

董莹绣没有胡说,那这件事就透出蹊跷来了。

就好像自她进京以来,一次针对她,一次针对萧重的暗杀或是劫掠的事情也很蹊跷似的,方婉感觉到的其实是上一世夺嫡后期,一股无所不在的黑暗力量,隐在暗处,却很活跃,挑动着帝都的风云。

虽然夺嫡向来暗潮迭起,但上一世夺嫡那潭水有多混,方婉身在其中,也似乎只看到了一点儿,她甚至不止一次的与那力量隔空合作过,她觉得那不是来自于任何一个皇子府,那股力量仿佛目的就只是为了搅混那一潭水,要把所有的皇子都搅进去。

它有很多举动,看不出目的,有点古怪。

如今想一想,如果上一世萧重的身份泄露,那他也是皇子,他当然也被搅进去了,可这一回不是啊……

方婉想了半日,觉得没有太多头绪,晚间萧重回来,方婉就逮着他说这件事,萧重听了皱眉。

“你怀疑这梅花被人换了?”萧重说。

今日是恭亲王世子纳侧置酒,萧重喝的不多,看着还好,方婉还是叫膳房送解酒汤来给他。

方婉点点头:“温郡王妃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这倒古怪。”萧重拿着梅花把玩了一下,上头找不到任何标记,他问:“当日温郡王妃做什么会想起来做这样一对儿梅花送你一只?”

萧重虽然知道当日的事,却因不在场,不知道细节,他这样一说,方婉才道:“当时感觉可尴尬了,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只得说这梅花好看。”

她补充道:“还说了两次。”

“温郡王与王妃便以为你格外喜欢这梅花,所以特特的做了来,温郡王妃一只,送你一只?”萧重说。

“应该是这样吧?”方婉觉得说得通。

“当时,老五不是也在吗?”萧重说:“他也听见了。”

“不会吧?”方婉瞬间听懂了萧重的意思,吓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