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富贵一朝散去,真真是如竹篮打水一场空。

通常女子间相互比较的便是女红,谁绣功最好自然在妇人口中传播最广。

抬起头,有些倔强的与夜玄墨对视着。眼里的晶莹一闪一闪的,却始终凝在眼中不肯落下。

裴孜轩看着沉浸在痛苦中的裴无尘心中很不是滋味,毕竟当初是他把阿尘囚禁起来,从而让阿尘深深依赖着清宁。

那时的你应该有一位娴良的妻子和一群孩子承欢膝下了吧!

裴孜轩端着放满精致美味佳肴的托盘,急冲冲的走进来。裴无尘紧跟其后,待看到床上坐着的白絮雪时,脚下的步子一滞,呼吸也跟着一紧。

月离见到白絮雪身上的伤,倒是一点惊讶都没有。因为它早就闻到白絮雪身上浓重的血腥味。

裴孜轩看着一脸焦急,甚至连仪容都没来得及整理的裴无尘,顿时喉头一梗,有些艰难的说道:“小东西还困在里面,没救出来。”

然后她被关进了囚车,游街示众。两旁的百姓对着她扔烂菜叶渣子,嘴里还愤愤的说着,烧死妖孽,祛除瘟疫。

可是不幸的事再次发生了,隐因为权利变得自私贪婪。他发动了四国的第一次战争,目标是有“粮食的国”美称的玥国。

白絮雪看着他一张黑炭脸分不清是泥土还是生气,原本华丽整洁的紫袍皱成一团,上面沾满了新鲜的泥土。再看看他乱糟糟长发,白絮雪差点就破笑了。

如果不救它,它一定会因为血流过多而死掉的。白絮雪想都没想就跃下马,轻轻抱起兔子。许是小兔察觉到白絮雪身上没有敌意,所以并没有排斥她。只是蜷在她的怀里发出咯咯的咬牙声,耳朵向后紧贴真着身体。

“咳咳……”白絮雪举着拳头清了清嗓子。

暗影身为头头武功仅次师父之下,大多数他都是在师父身边。直接听命于师父,当然她的话暗影也是会乖乖遵从的。

“你们兄妹两这棋还没下完么?快进来吃饭了。”许莺莺放下诗凌志,捋了捋垂到脸上的一丝头发,韵味十足。

诗之书应了一声,起身收拾棋盘。诗凌志跑过来在地面杏花上跺了几脚,一脸嬉笑地拉着诗嫣进了院门,许莺莺随后跟了进去。

屋外风光秀丽如春,屋内炉火轻绕笑语欢声亦温暖如春。

正月十五,上元节。

夜色袭来,清河镇一片灯火通明,尤以镇中的栖霜湖最为热闹。

湖畔酒家坊间彩灯万盏,五光十色,热闹非凡。

明月高悬,对湖自怜。

镇上各家公子小姐成群结伴出外游玩。燃灯,猜灯谜,耍龙灯,放烟花,挨个看去,直觉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镜灯,凤灯,琉璃灯各式灯目贴了灯谜引得众人围观,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时发出阵阵大笑,年轻公子们或得意洋洋或羞意上脸,嬉笑间将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人群簇拥间年轻女子俏丽的面颊染了月色,涂了彩灯绚丽的光晕,聘聘婷婷间分外娇媚,惹得众家公子哥红了眼。

与镇中的热闹非凡、载歌载舞相比,镇西清河边上倒是显得有些冷清了。

说冷清,也只是相对于镇中而言。此时清河边上众多妇女结伴而行,墙边、桥上、河岸不时传来阵阵笑语,再随河风流转渐渐散于天地之间。原来她们是在“走百病”,祛病除灾。

诗家两兄弟拉着诗于白去了镇中赏灯,诗嫣闲闹得慌便随着嫂嫂和母亲来到了镇西。镇西虽不如镇中热闹,但时值佳节,各类游摊走贩络绎不绝,清河两岸也是挂满了彩灯。

某些不喜热闹的夫人小姐,老爷公子也随着小厮到了此处,游走闲玩分外自在。

母亲刘紫姝和嫂嫂许莺莺和众位妇人结伴而去,诗嫣拉着诗凌志买了些吃食,到了河边石凳上坐下。

两岸垂柳新抽的绿芽在灯光间摇摆闪烁,河风裹了丝丝缕缕初春气息,迎面吹来,秀发扬起间并不觉得寒冷。

明月挂在柳间,和密密麻麻的彩灯混在一处再也分辨不出。眼中只余灯火万千,落进心海,波澜乍起。

明月彩灯皆悬柳,却道柳间众月悬。

碧水微澜,波光粼粼。众月伴着垂柳入了水,河中倒影自成一界。一眼望去,彩灯千盏却不似彩灯,分明是夜里水中生了繁星。

繁星既入水,谁家小儿来捞星?

墨色里两位翩翩公子从墨色里入了月间,相立在岸边柳树下望着河面轻声交谈。

其中一位面容清冷,浓眉如墨,冷目灼灼,负手而立,目光牢牢地盯着河面,不是在看风景而是在沉思,灰衣素服也掩盖不了他的冷峻孤傲。

身旁美如冠玉的公子手指修长,正把玩着一把折扇。裁剪精良的玄青色长袍衬得他愈加风流尔雅,星眸微转,慵懒的眼神中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清光。

公子如玉,嘴唇一抿,冷声说道:“现如今朝中情势便是这样,各路人马皆暗中窥伺,暂时倒也没做出什么事儿来。”

灰衣公子扭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此时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谁会愿意去做那出头之鸟。你倒也比原来安分多了。”

青衣公子嘴角轻咧,笑说道:“能不安分么,我那老爹生怕趟了浑水,可把我给看得死死的。”转而语气一冷,沉声说道:“之谦,如今钟家的形式可是不怎么好呢。你们是离了都城,可总有人想要借钟家生事。”

灰衣素服的正是钟之谦,青衣公子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好友石蓝,此番前来与他相聚顺带看望钟老夫人。

钟之谦沉默不语,半晌后轻哼一声,冷冷道:“钟家势倒,却依旧是某些人眼中的钉子,欲拔之而后快。父亲已去,余威虽在,却已震不住那些屑小之辈。都道我钟家好欺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倒要瞧瞧他们想做什么。”

石蓝一双星眸在夜色里忽闪忽闪,河中繁星映入眼眸,格外逼人。转头望着钟之谦,坚定无比。

彼此无言,静立片刻后抬步沿着岸边行去。

一声清脆的童声穿过周身的吵杂入了耳:“姑姑,娘亲和祖母过来了,我们回去吧。”

石蓝抬头望去,两丈外的柳树下走出两条身影,一个模样乖巧的幼童,一个浅紫长裙端庄俏丽的少女,携手上了大道。

夜色光晕中女子模样瞧不清楚,只觉得灯光开撒间,弱骨纤行,款步姗姗,倒也别有一种风情。

石蓝轻笑,正想开口问问钟之谦那未过门的哑女,转头一看身边那人面无表情,话未出口便堵在了喉间。不由撇了撇嘴,眼神一转,不知望向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