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夫人将目光转向了门外,她低声嘀咕了几句什么,语言含糊不清,守在她身边的侍婢急忙低声安慰她几句。

“还请孙小姐留步。”钱谨言急忙出声,朝着孙月华施了一礼道:“我家夫人的性命,恐怕都要交到孙小姐的手里了。您是医者仁术,无论如何都要救我家夫人的性命。还请孙小姐留下来几日,替我夫人小心地诊病。”

两个人都沉默了,女子完全沉浸在回忆之中,早已经习惯了贬谪生活的她,依然还时常沉浸在回忆之中,仇恨已经淡了,但有些事情是不可能会被忘记的。孟凤仪……只不过是一个小卒而已,化身苏少青的婉儿,能透过那些迷雾看清真相吗?

此刻怡秀园的人早已经得到了消息,而苏少青也在考虑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应付才是。钱丽荣是什么样的人她再熟悉不过了,可接下来,该怎么样才能进入钱家呢?

两个人相对沉默着,过了一会儿蓝衫人才继续问道:“你查过苏少青的底细吗?”

“听老爷身边的丫环说,他正打算请那位孙小姐来这里住几日。想必凭着老爷的名号,她不可能不给几分薄面的。夫人应该多宽心才是……”仆妇的眼中多了一抹化不开的爱意,她似乎想要抚摸孟夫人的头发,但手却停在半空中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梳了下去。

“怎么可能呢?”苏少青慢条斯理道,“难道您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恶人逍遥法外,而善良的人死不瞑目吗?”

“第十家了。您是第十家了。”一个年轻人捏着拳头连声道:“他这样的人,是要把我们所有值钱的东西都骗走吗?这样的小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难道官府的人都不管吗?”

“我只不过是路过这里的人而远,而且曾经受过这些花的危害,所以才会忍不住提醒小姐。”苏少青继续道,“我从小就生活在南方,所以对花多多少少了解一些。小姐可曾见过南方那些开得极艳的杜鹃花?”

看着苏少青和孙月华两个人坐着轿子离开,方夫人还在不停地懊恼,为什么自己没有抓紧太多的时间夸一夸自己的两个宝贝儿子,而那两个平日里被她宠上天的儿子,居然没有一个出现的。

“他会妥善处理好的。”根本来不及梳洗的孟夫人轻挽着头发出现了,她淡然一笑道:“想想看,他想要是和怡秀园攀上亲戚,怎么可能会让家丑外扬呢?只是他可能不太会使出什么高明的手段罢了。”

“康儿也去了那里。”孟夫人的脸上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而且我还看到了方氏,你猜她在打什么主意?”

“还是你自己多加小心吧?我若见他,可以找到无数个理由。”花月奴的脸色一红,过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我最担心的是,你要面对的可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不用替自己掩饰了。”孙月华的表情瞬间转晴为阴,瞪了一眼钱少康道:“看来还是我多说话了,我还以为公子会与众不同,可没想到也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普通人,都是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我家小姐可没有那么俗……”

苏少青自然很清楚,虽然孟夫人的发病远在她的意料之外,可房间里的一切,徐管家早就做好了安排,所有的一切都是刻意安排好的,为的就是勾起孟夫人的好奇心。苏少青松了一口气,她知道一切比她预料中的还要顺利,眼下只要看一看接下来的戏该怎么唱了。

“真是多谢苏小姐了,如果不是你府上就有名医,只怕夫人也不会这么快就恢复……”自从进入怡秀园之后,这是钱谨言的脸上第一次露出灿烂的笑容,他客气地朝着苏少青施了一礼。

钱谨言脸如死灰一般,他努力地想要平静下来,可脸色还是更加苍白,目光紧紧盯着台上的花月奴没有移动。而原本还是暗在打着自己小算盘的吴潜,身子也不由得抖了一下。

“四十两。”招财含糊地开口道,他伸出了两根手指朝着吴潜比划了一下道:“两匹可以便宜五两银子,就是七十五两。马行的管家说,因为知道是老爷要买,所以特意便宜了五两……”

“小姐是在担心来的人是不是……”白士中有些迟疑地开口道,他很少见到苏少青有如此不安的时候,忍不住出声问道:“还是说……”

“你并不认同这样的说法对吗?”钱少康不知道何时出现在那个年轻人的面前,他在一旁坐了下来,慢条斯理道:“真是够无聊的,不就是一个想要在这里安静的人吗?至于掀得起这么大的风波吗?如今想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坐一坐也难了。”

“拉倒吧!”吴龙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道:“我是这么想的,一点儿都没有错,可你也得看看我们家现在是什么状况吧?就我那个抠门到不行的老爹,我手头怎么可能会多出一两银子来?那也只能望美人兴叹了。倒是你……”

怡秀园里自然热闹非凡,消息接连不断地从外面传了过来,只是证实了之前白士中的猜想:任何一个从怡秀园里离开的人,都有专门的人跟踪,就连从怡秀园里不用的剩饭,都有专门的人去检查,目的显然就是为了查明他们的身份。

“那倒不必了。小的此番前来,一是为了替二夫人送东西,二来是要送上我家主人的请柬,五天之后,怡秀园设下酒宴,还请吴员外一定要携夫人前往。”来人恭恭敬敬地将东西捧到了吴潜的面前,施了一礼。

这句话点燃了吴潜心中的怒火,他连声怒吼道:“滚!两个臭小子!快点儿从老子的面前离开,别再让我看见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