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瑾瑜这下子是无语问苍天,她后悔得要死,干嘛当初要作,作也就算了,偏偏他们还上错了船。好不容易到达目的地,以为终于能摆脱船上不方便的日子,哪里知道语言问题又成了摆在她面前首要的任务。可都已经到了燕国国门口,她总不至于立马原路返回吧。

“可不就是你!”

这日不过刚巳时,家里便来了客人。听说是龚大夫前来府上,夏瑾瑜也懒得换衣服,只穿着家常服抱了孩子便去客厅。

夏瑾瑜如今已经决定在这儿定居,自是要买个大一些的宅院才是。老周头听闻来意,想了想,道:“这房子,我这手头还有几个院子,只不过因着位置不同,价格不同。”

龚仕杰走进,见这位妇人直接就露出出一截白生生的皓腕,一双杏眸平静的看着他,龚仕杰见她这般淡定,也直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伸出手搭在她手腕间。

林师爷一行到来,夏瑾瑜忙吩咐人准备好茶水,待欢喜端来,夏瑾瑜眼尖的发现其中一杯比其他的多放了一颗红枣并几颗枸杞。夏瑾瑜不由得多看了欢喜一眼,倒也啥都没说。

躺在地上的那个捂着眼睛,接口道:“俺知道,俺知道,那时候俺刚从外头回来,见咱家门口站着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俺怕家里有事儿,便在外头没敢进去。过后见出来一个带着围帽的女子,她身边还跟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婆子,他们离开的时候,我听那婆子叫那小娘子喊‘五娘子……”

黄昏时分,魏家的喜轿临门,魏八郎身着红裳,骑着高头大马来到夏府。前段日子魏夏两家闹出那么多事儿,是以今儿个也没人敢多难为新郎官儿,待五娘子拜见过爹娘便被父亲背着上了喜轿。

夏庭辉道:“这件事情,我们确实是刚知晓。”

叶五走出院子,看着蹲在地上那农妇道:“叶柱家的,还不回去。”

夏瑾瑜一言不发的看着他,夏裴胜见她这会儿安静下来,又接着道:“三娘子,以前是为父冷落了你们娘仨儿。为父跟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冷落你们。”

陆侍郎看了跟在身边的长随一眼,道:“没事儿,不用担心我。只是今日瞧见白家小妹,竟然给人做了妾……白兄若是在天有灵,定是怨我的吧,还有珍娘……”

“嗯,好。”夏瑾瑜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理了理耳边的发髻,又道:“母亲,我的事情找个时间,您还是告诉哥哥们一声吧。”

夏庭浩道:“也不知怎么搞的,竟然让薛五跟二房的四妹妹碰到了一处,说是四妹妹受了惊吓,滚到池塘里了,这冰又不结实,就掉下去了,这会儿子人已经救上来了,已经着人赶紧送回院子里,只却是薛五救上来的。”

这白氏自进了夏裴胜的后院,硬是牢牢把控住了夏裴胜这风流种,进来不过小半年,便抬了姨娘,如今已经五年时间,夏裴胜一年到头绝大部分都是歇在她这里。在夏裴胜这后院里,除了大家夫人唐氏只剩这嫡妻的壳子,这白氏倒是隐隐有与其争锋的意思。白氏育有一女,如今三岁,几年时间过去,白氏这肚子硬是再没动静,到让白氏好生着急,这没得个儿子傍身,白氏是如何都不安心的。平日里求神拜佛不少,就指望着能再得一胎生个男娃儿。

夏瑾瑜拍了拍欢喜的手,往屋里走去。欢喜找了个大瓶子将几支腊梅插上,又灌了些水养起来,放在三娘子闺房。

夏瑾瑜听到了这样的安排嗯了一声,又问道:“娘,那我是不是要被送进家庙了?”

“父亲,儿子……儿子……此事定是唐氏那贱妇平日疏于管教,才叫三娘子做下如此大错,儿回去定好生教训那唐氏一番。”

宁亲王父子忐忑不安的去了御书房内,两人待要行礼,承宣帝摆摆手,道:“咱们是一家人说说话便是,不必行君臣之礼。”

承宣帝又问了宁亲王最近身体如何,府里的人是否照顾得周到之类的场面话,这才说道:“这次叫你们来,是有一件关于王府的大事,需要你们拿个主意。”

宁亲王道:“皇兄这是……?”

承宣帝捋了捋自己的胡子,他看着自己的坐在轮椅上的弟弟,道:“这些年,真是辛苦七弟了。若不是当年皇兄固执,硬是要将犬戎赶出西北,七弟早就已经儿孙满堂,王府里也不会这般冷冷清清。都是为兄的错,累得七弟这些年来深受病痛的折磨。”

宁亲王道:“皇兄不必自责,这些年,皇兄待我很好。安儿和恒儿也是好孩子,都很孝顺。只可怜安儿走得早了些……”说道这里,宁亲王也不由得双眼有些湿意。

承宣帝看了一眼自己曾经的儿子,道:“他们都是你的儿子,自当孝敬你。不然,我非收拾他们不可!”

当年宁亲王受了那么重的伤,太医说便是好了,王爷也不能行房事了。当时宁亲王成亲不过才两年,王妃因为年纪小,宁亲王不忍她过早忍受生育之苦,每次行事都采取预防措施,是以,身后并没有留下一儿半女。承宣帝当时皇子已经生了好几个,便把乔美人刚生下还没满月的一对双生子中的老大六皇子过继给了七弟。只可惜三年前,安儿却得了急症去了,那年宁王府一片混乱,眼见七弟没有一点儿求生意志,承宣帝见此很是心痛,大手一挥,把已经封了郡王的七皇子召集进京,将其也过继给了七弟。指望着两个孩子一模一样的面容能把七弟从死亡边缘拉回来,事实证明,承宣帝的决定是正确的。

承宣帝又道:“这些年,你府上又没得个孩子,没有孩子的王府哪里还有得趣味儿。恒儿成亲也十年了,也不曾生个一儿半女的,也是让人着急。若是那女人生不出来,便不必再等她生下嫡子,便是生个庶子庶女也好过如今冷冷清清的王府。”承宣帝一边说着一边又对世子道:“你可明白我的话?”

宁亲王忙道:“这事儿急不得,皇兄您也别给孩子们压力。”

承宣帝又道:“日前我这里得了个情报,说是大燕出现了一名长得跟世子爷很相似的孩童,我瞧了,还真是跟恒儿很像。这才连夜让你们父子进宫来。”

宁亲王又惊又喜,他看了一眼世子,又瞧了瞧承宣帝,道:“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承宣帝道:“那孩子已经四岁,母亲是一位大齐女子。”说完双目如炬地看着面无表情的世子。

世子道:“臣从未离开过大燕国半步,那孩子绝对不会是臣的。”

宁亲王忙道:“是了,我想起来了,安儿那年去过大齐一趟,按着这时间推断倒也吻合。皇兄,我想去见见孩子,也许那真是安儿留下的唯一血脉。在安儿离世前,他对我说过,说他在大齐的时候,曾经不得已强占了一名年轻小娘子,如果真是那小娘子,当年珠胎暗结也不是不可能。”

承宣帝道:“那孩子虽说面貌长得与安儿相似,但是否真是皇室血脉,也只能等接他回来后,国师自有法子确认!”

宁亲王年纪比承宣帝还小十来岁,这些年因着常年瘫痪,加之当年儿子去世,给他打击很大。不过四十多岁正当壮年的年纪,一头青丝却早已经花白,看着比承宣帝还显老态。这会儿知道那个孩子很有可能是安儿唯一的血脉,宁亲王心里就止不住的高兴。

宁亲王高兴归高兴,到底也晓得如今的世子虽说现在也是自己的儿子,又与安儿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子,可到底这儿子过继给自己时也早已经成年。宁亲王也摸不准他心里的想法,他虽有心要把这孩子接回来,又担心恒儿心里有疙瘩,是以不时看看恒儿的脸色。见他并没有太大的反应,神色间一如往昔,冷峻异常。

宁亲王见此,心里倒是有些惴惴不安。可到底是件高兴事儿,宁亲王也不好当着皇帝的面儿说这个,便琢磨着自家事儿回去再说也是一样。

承宣帝道:“时辰也不早了,你们父子俩也快些回去。这件事情尔等务必先保密,刘顺,送王爷和世子爷回府。”

宁亲王父子一回到府里,便去了书房密谈。宁亲王看着世子,道:“恒儿,你给父王一句话,这个孩子,你接纳是不接纳?”

“父王,大哥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

“好,好……安儿当年去大齐的事情,本就见不得光,想来皇兄也不愿别人知晓此事。依父王看,到时候接了那孩子回来,对外便说是你的孩子,你看如何?”

“儿臣没有异议!”

“好,这件事情暂且瞒着世子妃等人。恒儿,父王只希望你记住今天的诺言,他日若有人敢对孩子下手,别怪父王翻脸无情!”

“那孩子就是我的儿子,谁敢动手,儿臣定要他后悔来这人世间走了一遭!”

世子爷铿锵有力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宁亲王见他往日一双冷峻的双眸闪着坚定地目光,也很是感慨,道:“恒儿你准备准备,明日去跟圣上告假,你替父王和安儿亲自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