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三升飞身下马,双手各自按住腰间竖插的一支大号毛瑟手枪枪柄,喝问:“你们是那部分的?”

可汪炳山他们就不同了,特别是汪炳山在武昌首义之后还阻止胡玉珍等人在汉阳起义,虽然后来也顺从革命了,在一些人眼里终究不可靠,遂没有再带部队,乃跟着姜明经任参谋。那日,姜明经被黎元洪电委为前线总指挥,却又指挥不动革命党人的部队,干脆一走了之,汪炳山等人也就跟着走了。秋后算账,他们要倒霉了!

“我是夏建民,鄂军第九镇驻上海代表,请问先生来此何事?”

王恩贵背靠一棵枯败的柳树坐着,干枯的柳条挡不住他想要的阳光,而树干则能给他的身体提供一些支撑。还有一个原因促使他远离他的部下选择此处,那就是他的部下已经离心了。

何向东一句话,让刘成恩琢磨出三个层面的意思来。他是将信将疑,不敢全信,也不敢不信,只能走着瞧,他倒要看看这三个吓死人的预言能实现几个?

人物?对,何向东于今天的中国来说,就是一个人物!在某个地方、某些时候,还是举重轻重的大人物!

“你不留下来,我就请你留下来。”何向东微笑道:“现在我们有了两百马队,也算是个基础,吴家岗战斗还缴获了百余匹战马和配用马枪、马刀,都给你了,要人,余秘书会给你,各县来投军的青壮多达数千人,随你挑选。另外,部队马上要扩编为镇,参谋、军令机构急需健全,指挥部参谋主任这个责任你还得担当起来。”

打定主意,冯国璋给孝感的湖广总督兼第二军总统官段祺瑞拍了电报。

“战例三,1905年日俄战争期间的沙河战役。”

1911年11月18日,北洋清军李纯部两千余人在蔡甸附近渡过汉水,经新沟逼近汉阳。20日,在沪各省代表决议,以武昌都督府为民国中央军政府,黎元洪为大都督,各省代表纷纷启程赴汉会议。由此,黎元洪在革命阵营中抓住首义之地都督的位置和黄兴这面大旗,挫败了苏浙沪方面的企图,登上革命阵营的大都督宝座。

五十岚曾借在汉口的居留民议会主任会计米谷吉藏向革命军提供作战地图和建议,可以说革命军第二次攻占刘家庙的战斗背后,就有他的影子。由此,他与革命军中的几位协、标将领有些交情,又有身在汉口便利,对何向东的个人资料收集算是比较完善的。

万奇去而复返,从衣兜里掏出自来水笔递到总司令眼前。

何向东用有些奇怪的眼神盯着机枪队长。

“看看!”饶汉祥乃是黎元洪亲信幕僚,此来是代表都督与何向东密商大计。自然把第一独立混成协看住自家部队,本就带有好感,此时置身军营感觉到一股子虎狼之气,更觉大事可成,由此兴致盎然,就算何向东不征询意见,也会主动提出看一看的。

“啪嗒。”有人丢下手中的马枪,随即,更多人丢下武器。

“听!”田金榜举手作势,邓国泰急忙下令:“本队,停止前进,号兵,吹号联络各部。”

哎呀呀,她,她又在看那边!老天爷啊老天爷,你开开眼呐!

曾以边卫军军官身份驻扎外蒙的潘正道,剿过马匪也受过那些老毛子的欺负,看到越来越多的外蒙贵族、马匪手里拿了俄国的1891和老式别旦,感受到边疆的危机日重一日。在库伦,他看不到中国抵御沙俄解决边境危机的希望,因此决然南下回归故里,投身于革命大潮之中。幸运的是,他遇到相信他的何向东,甫一见面就给了三百人枪,兵进豫南。不幸的是,当队伍壮大之后,何向东的信任也渐渐少了,杨分督要来的消息明确表达出黄州对罗山的担心来。

“叫李成义进来。”

“再重复一遍要点。第一,行军时必须加派前卫、左右侧卫和后卫,注意,是前卫,不是前哨!第二,机枪队要做到编制兵力收放自如,两班协同的战法不变!第三,应敌之三角阵型需要实际演练,合格后方能出发。第四,制定夜战联络信号,加强营、队、排和机枪班之间的协同意识,要对付骑兵,步枪手就得让机枪充分发挥作用。”

“不必,武昌那边肯定会有判断,知会我们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冯国璋举手作势打断了张锡元,他转向墙上的大幅地图,背着手凝视一会儿,突然扭头看着张锡元说:“我从第八协抽调十四标二营,第二十九混成协抽调五十七标三营、炮一营,混成第三协抽调一个机枪队、一个马队,再从军直属抽调75重炮一队,组成混成第五十八标,如在五日之内攻下黄陂,我必在宫保面前保举你为协统!”

冯国璋对此毫不介意,反觉少了外人后行事更方便。

“就我一个。”

何向东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土仪,送赵钟奇到门口,一脸歉色道:“晚辈本该孝敬先生的,可举事后多方用度巨大,黄州财税又刚刚递解省城,府库空空,实在艰难,只备得些许黄陂特产土货,企盼先生睹物思乡时能明瞭晚辈一片拳拳之心。”

吴兆麟是推举黎元洪最力者,听他如此说,立即点头道:“还是宋公最为持重,我看就这么办。”

杨正涛闹意见也不是没底线,情知不可能马上就撂下挑子,能得到何向东如此回答已经不错了。一个月,老子就再忍他娘的一个月!

“稍息。英节,刚才查哨,我看到你妹妹在小西门军营里照顾伤员,那边太忙了,她连你弟弟都照顾不上,就着棉被睡地上怎么能行?我给你带回来了。”

不是不战而退,而是体现在三个要点上,第一,尽量保存我方有生力量;第二,阻滞敌军进攻,迫使其不断在组织进攻、前进少许、展开巩固、再收拢组织进攻这样看似占据主动实则被动,始终无法打出全力一击的状态中循环,不得解脱;第三,撤、守行动必须有利于我方总体战略计划的推进、实施。”

有奖有惩才是善法,在何向东的主导下,社会调查正在进行,革命军政府将在此基础上拟定一系列的法令和政策,废除苛捐杂税、裁撤税卡盐官、鼓励工商、兴办银行、核定田租和雇工最低工资、奖励兴办教育、推行义务兵役制并筹办荣军工厂、农场等等。

“教头知道如何处置,你别乱来!”姚青松叮嘱一句后丢下两人回房睡觉。

此时,书房里的三人并不知道陶毓树已经遇害。

张锡元着急了,其实刚才革命军破坏电报线路的行动已被他看到,只是他不敢出击而已。

何向东把这事当做教训,暗暗告诫自己不能因为急需部队使用而太过于心切,转向杨虎下令:“杨虎,传令李廷荣把三大队带回宋埠守备整训,就不参与此战了。另外,查一查写这张字条的人。”

“杀你?”黄劲夫微笑着摇头道:“不会,城外传话了,黄哨官愿意反正开门,绝对是大功一件。至于你脱逃报告一事,罪魁祸首不是你,而是那个放了你的人。这一点,革命军是清楚的,杨少舵把子是明白人,不会难为你。”

何向东点头回座,招手唤张少雄上前后,倒了茶水在桌上,用指头蘸着茶水画了三条线,说:“这是长江、汉水、芦汉铁路。”又画了几个点,道:“这是武汉三镇,这是黄陂,这是孝感,这是武胜关。武昌起义,清廷必然不会坐视,昨日已有电报,清廷命陆军大臣荫昌统率北洋军组建三个军南下,其前锋就是河南混成协,如今已经到达刘家庙,可以想见,此后清军将沿着芦汉铁路滚滚南下。你刚才提出立即出兵前后夹击刘家庙之敌,可否将清廷更多的援军考虑在内?可否考虑过,一旦武汉之革命军与清军在汉口以北进行主力决战,我军再在敌侧后发起攻击,又会有何种结果?”

步兵第58标第二营左队第一排,按照清廷对全国新军的编制法,说明这人是河南暂编第二十九混成协的兵。小货郎警惕起来,在那弟兄耳边嘀咕了几句,那弟兄点点头走远。

虽然隔得远,赵钟奇也看了个清楚。他心中一动,做个手势示意,二人与那群人迎面而过时,赵钟奇咳嗽一声,快速递给黎元洪一个眼色。

何向东带着洪四五和憨娃走了,杨正德关上房门吹了油灯,自个儿在房间里打起转转来。几年前的马福益湖南起事失败后,他从湖北暂编第二镇被挑选出来送到黄州,一番花天酒地后得了官府“事成之后赏银千两,官封防军哨官,杨家万贯家财尽归于你”的许诺,一身布衣回到杨家冲老家,专门监视“会党魁首”杨老根,也就是他本家族叔。

黄锦春的归来惊动了巡防营管带余文定。

“妹,妹,别哭,要革命就要坚强。”说这话的姚青松其实也酸着鼻子,眼眶发热。“清廷把我们最可靠的部队调到四川去了,现在,每一分力量对我们来说都弥足珍贵,这些力量中也包括麻城民团。我回来就是要接上杨家伯父去省城后的线,与土根联系,共同发动。”

“好了,大龙头。正涛,我们反清复汉,要建立共和的中国,要有一支强大的国防军抵御外辱,就要发动全部中国人的力量。新军、旧军,汉人居多,换一个想法脱下那身衣服,他们这些接受过一定军事训练的人就是反清复汉的战士,能马上投入到战斗中。好了,我也不多说了,以此为戒,去看看小货郎,他是此战首功。”

山势、水声,隐隐给人一种压力,让黄锦春生出几分戒心来。他放慢脚步,忽然回头喊:“潘荣,带几个人走前面!”

姚恒修一惊,猛然站起,碰得桌上茶水飞溅,他抖索着手指着儿子,结结巴巴的说:“青、青松!你。。别瞎说!”

“小货郎,你是高看巡防营了。“田金榜参加安庆起义后没少跟巡防军打仗,那些家伙是啥货色,一清二楚,他笑道:“就算黄州那边二十八日晚间得到消息,不拖个两三天,那余文定发急催问了是不会动身的。我看,最早八月初一,迟则初三,黄州的张锡禄才会出来。从黄州到天堂寨,一路都是上坡、河谷,过了石嘴之后更是崇山峻岭,山道狭窄,没有个四、五天,巡防军爬不到天堂寨。如此看来,我们明天出发还赶得及在石嘴附近堵住巡防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