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汉语纯正:“我是大日本帝国国民光野兵太郎,请多关照。”

军医院的风波并未影响伤员们的治疗和休养,在冬天难得的暖阳下,伤员们三三两两的出了病房,在空旷了许多的院坝里享受和煦的阳光。他们几乎都是吴家岗一战的俘虏伤员,牌楼战斗的革命军伤员基本已经出院回到部队。

北去京城的火车上,刘成恩还是想明白了一些。何向东猜估宫保大人的心思很准!何向东算计冯华甫的决定,很准!那么,这次他送的第一句话,莫非就是宫保大人肯定能当上民国大总统?这是其一;其二,宫保大人当了民国大总统之后,还会选择建立袁家皇朝,千秋万代?!其三,如果袁宫保当皇帝有好下场的话,那他没必要劝我离开,那就是说。。

旁观者清,刘成恩知道此乃何向东故意而为,但是他依旧能够看出黄陂百姓对这支军队是真的欢迎!真心拥护!这还不算,当他看到有洋毛子军医,有女军护的时候,心中感触又多了一些,对何向东这位据说是留美学军事回来的人物多了一层认识。

“总指挥,让我留下跟着你干革命,做什么都可以!”

怎么办?如何挽回?不是挽回必将被抛弃清廷,而是挽回自己在老头子心里的地位。为今之计,只能按照老头子的心意行事,以战促和,只要老头子满意了,说不定会有转机。

场中诸人无人敢应。一分钟三十发的射速,法军分队两门炮的单位时间弹药投放量就足以媲美第一独立混成协的十八门57炮。

整军,整军,每日三操两讲不断,军事讲习会不断!至于社会改革,现在只能是收集资料,深入展开社会调查,待时局清明之后再行动作。

“他不是没有弱点!”

“请三位统领过目。”黄兴心中暗叹,举目向东偏北看去,只见汉口市区一片荒废之象,再远处就迷蒙于初冬的烟气之中了。

“不,不是。”李俊魁连连摆手,机枪队如今有十挺机枪,那两挺日造三十八年式机关枪给他还不要呢!总指挥说的没错,弹药不合用是关键,那是从辎重补给方面来考虑的。从机枪队长培养机枪手,教练部队机枪战法的角度来说,多一种机枪就多了一倍的工作,而马克沁和哈奇开斯机枪在性能、冷却原理、机匣故障排除、平常训练要点、实战指挥等等方面都不相同,临战不好调度。李俊魁不是那种贪多嚼不烂的人。

“噢?”何向东侧面看着饶汉祥,说:“瑟僧兄,不如看看?”

李成义以己度人,知道弟兄们的心思,又道:“弟兄们,这是战争,带着武器和军马,你们是走不掉的,不是革命军打你们就是清军打你们。留下武器和马匹吧,我还可以向革命军要求遣散费。”

“别,君子动口不动手,我承认,我打不过你李大个子。”程汉生连连摆手,一脸哀求之色,见李俊魁满意了,收了拳头,嘴里又蹦出两个字——“德性!”

幺婶知道青荷害怕杨正涛,不喜欢杨正涛,就算他革命了,当分督了,也是如此!可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家定了亲,青荷和杨家二少爷迟早要拜堂入洞房。姚青荷越是这么着,幺婶就越担心,近四十年的人生经验告诉她,青荷的心思越执着于统领大人,今后的日子就越难过,甚至,生不如死。

潘正道却另有想法,今时不同往日,今日之革命战争与东汉末年之群雄割据截然不同。何况,东汉末年之中国只有鲜卑、羌等较弱的外敌,而今的中国面对着虎视眈眈的列强,一着不慎就有亡国之虞!革命,就是要推翻腐朽无能的满清王朝,建立一个民主的、民族的中国,从此走向强大。

“有。”随从参谋应声出现。

田金榜究竟是大龙头,越说越有信心,越有信心就越发显得强势。

“是否见告武昌?”

“老师,学生以为汉口胜券在握,黄陂逆军不能不除,击败此股逆军,黄州八属尽在我手,我军则完全可由黄州登船,在舰队掩护下直逼武昌,则。。”

仅剩百余人的湖南岳州防军统领夏占魁如今是有家归不得,左思右想后也学了张彪,丢下部队悄然离去。

“老弟,你带了多少兵来?”

“好了,好了。”赵钟奇满脸都是舒心的笑容,今晚一行,收获颇丰,令老成如他也禁不住内心喜悦。“都督是相信你的,今后必大力扶持于你。军饷、军械、军官,都没问题;党人那边你也放心,都督如定海神针一般,他们翻不出什么大浪来。走了,告辞,回去复命了,都督必满心欢悦,得统领率鄂东军民相助,当高枕无忧也!”

宜昌今日宣布反正并筹组宜昌军政分府。

“革命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何向东知道杨正涛确实不太适合当“知府老爷”,看他急切暴怒的样子,肯定是被那些文牍琐事折磨得惨了,才如此不顾分督的体面,无视了在场还有几个外人。虽然他心里对杨正涛有同情,也有抱歉,当脸面上却很是严肃,语气也有些严厉。“反清复汉闹革命是为了什么?正涛,再顶顶吧,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们请都督府另行委派一位分督,你去黄陂组建第三标,如何?”

何向东背着一人,举手致礼的姚青松一眼认出,那不是弟弟姚青云又是谁?看样子,弟弟睡得很沉,却不知道背着自己的是鄂东革命军的最高指挥官。

“先继续第二种战法,层层阻击战法必须在既定战略计划中选择有利地形,选择敌之必趋,选择最有利于我的时机实行。说简单一点,就是我何时主动撤出战斗,何时在后方新建或预备战线上坚守,取决于我而非敌人。被敌人打垮战线而被迫撤退,做主的就是敌人而非自己。因此,层层阻击不是要坚守不退,也

军事管制法,是何向东等人要先树立军政府权威,调动全部力量应对战争的基础性法令,也是日后推行社会改革的基础。

“好,没问题。”洪四五从杨正涛的笑容、语调中领会到一些别样的意思,顿觉心中畅快,顺嘴就道:“老子保证他回不来。”

“还有一个事提前说一说,后天,等黄州方面的骨干到来后,我们要召开一个庆功会,你们二位和陶调度员是此战首功,每人发给奖金十两银子并报鄂军都督府备案。汉生多多留意祁家湾那边,尽快接应陶调度一家安全转移回来。”

“统带大人,电报线路不通。”

“李廷荣在那边看着,揪出祸害,队伍已经稳定下来。都是汉家男儿,哪会心甘情愿做奴隶的?”

黄锦春苦了脸说:“我?没用的,就算我反正了,到了那边,那边还是会杀了我。兄弟,我也不容易,一个人靠着这个差事养活大小七口人,要是,要是那个,我家人怎么活?”

“有!”潘正道刚才所说乃是他多日所想,早已经在肚子里反复咀嚼过多次,自认没有多大问题。何况,如今是带现成的三百人枪而非临时招募,成功更有把握。

“我看到几个当兵的,红肩章,左肩是第五十八标,右肩是贰左一。”

“恭喜鼎焕兄,你看,革命军人虽持枪在手,可并未捆绑,多以保护姿态,看,那领头的正与统领大人说话呢!”

“那好,准备一下,明天先去熟悉支队弟兄,大后天一早出发。”

这一夜,从王家塆脱逃的巡防营哨官黄锦春也没闲着。因为担心土匪和民团围堵,他脱逃后没有直接返回黄州,而是在山中躲了两天,感觉土匪和民团都撤走了才出山,小心翼翼的沿着来路返回黄州,此时正是中秋佳节的最后时刻——子时末。

听出哥哥的决死之意和蕴含的几分悲凉之情,姚青荷泪如泉涌,已然看不清哥哥那张坚毅绝决的脸,她扑到哥哥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腰背,泣不成声。

“瞪啥?!妈的,老子反清复汉不是杀汉人,那些汉人穷当兵的不过混口饭吃,缴枪就算了,何必逼人太甚!”

黄锦春是左队前哨的哨官,还算得力,立即招呼了三十来个弟兄整队出发。走了不远,山路越窄,队伍只能拉成一字长蛇。再走不远,两边的山高了,路旁的沟涧落差更大,初秋的溪水“哗啦啦”的从高处泻下,有几处还形成了不大的瀑布。

“造反?满清的反,早该造了。”

程汉生摇头后又想了想,说:“我是七月二十七一大早出汊河口,秀才爷随余文定、团总老爷同天一道出发,按脚程计算,黄州的巡防军二十八日晚间能得到消息,准备一宿,第二天,也就是昨天出发。”

如今麻城团防局有团丁近千,汉阳造四百三十六支,每枪配弹七十五发,全部装备给在罗王城一带“剿匪”的杨正涛,换下以前那些凑合着用的林明顿、快利、马梯尼,则装备留守汊河口的团丁。各乡各户带来的团丁不是都能去罗王城“剿匪”的,杨老根有自己的甄选法子,很简单,是会党的,去;不是的,留!

何向东追问:“谁当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