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泠偏过头。

初三的心情又开心起来,其实她还是在乎他的,哪怕只有一点点。

霍家初三手指微僵,若是往常他一定不会多问,今日有些忍不住“霍将军府上”

“好,婢子等会儿就去休息。”良姜将三鱼纹耳杯放在一侧。

白主事眼一眯“初三,你这是做什么”

初三看着手绢,一时有些怔“没有。”

“不然还能有谁”

初三有些拘谨“小人识得,但不曾写过。”

不是因为他对她有用,只是因为她看到了自己想要生的希望,所以就救了他。

阿泠将它放回猫窝“不准吓唬兜铃知道吗”

确定初三的确醒了,阿泠心里有些开心,她打算小奴隶吃了东西后给他换药,这个时候良姜进来了,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阿泠皱了下眉,急匆匆地离开了。

初三心如擂鼓,砰砰砰跳了起来,她这是在做什么

一定是梦。

兽场最中央,下挖七八米,深坑四周铺面夯土硬石的斗兽场上有一个安静健壮的少年。

初三没打赢,夫人找了一群人围攻他,他又累又饿,最后被人打的浑身是血,按在地上。

覃阳奴隶市场。

初三缩在角落,打从霍家回去,他就精神不济,咳嗽不断,陆琰闭眼躺在他旁边,脸色惨白,进气少出气多,戟月站在陆琰旁边。

奴隶市场声音嘈杂,一堆奴隶用绳索串在一起,等买家挑选。初三和戟岄这种在覃阳有名的兽奴应该很快能被卖出去,但初三一看就生了病,这病大半个多月没好,大家便觉得是在白家折腾的厉害,外强内弱,不愿买。

再者说,那件事影响没消,给将军府送去的猛兽和笼子都会遇见不可控的情况,普通兽场里的安全保障还没那么严苛,遇见那种事的概率岂不是更大,故兽场的生意最近难做,兽奴便没那么抢手。

至于戟岄,他定要和陆琰在一起,若是将两人分开,他宁死不从,陆琰重病垂危命不久矣,有人愿买戟岄,但陆琰决不愿意要的,所以戟岄也就成了滞留货。

日头渐渐高了,主事看着最有可能卖出高价的初三和戟岄,重重叹了口气。

趁着主事不注意,戟岄拍了拍初三的肩膀“唉,这么晚了,你那个女郎还来不来。”

初三瞥了他眼,随即偏开头,叮着奴隶市场的入口处。

戟岄凑过去“初三,若是她真想带你回去,早就过来买了,初三,我看你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戟岄自认是好心提醒他,看在他给了陆琰药的份上。

“她会来的。”初三淡淡道。

戟岄嗤笑了声“初三,你当了多少年奴隶了,难道不知在那些贵人眼里我们就是地上的泥,踩在脚上还觉得我们脏了他们的鞋,你那个女郎看起来挺在乎你,可真这样,现在这个时辰怎么还没”

话没说完,初三一下子将戟岄按在了地上“闭嘴,她会来的。”

“你打我”戟岄一愣,顿时还手回去。

主事见状,连忙叫停。

就在这个时候,天蓝色的衣角停在帐篷面前,阿泠看着和一个奴隶颤斗在一起的初三,负责售卖奴隶的主事在旁疯狂阻止,两人却视若无睹。

见主事劝架不成,阿泠叫了叫他“初三。”

初三一拳揍向戟小腹,听道声音,他的动作猛地一顿,抬头朝声音来源看去。

主事瞧见阿泠后,用眼神示意初三和戟岄适可而止,同时殷勤地凑向阿泠“贵人,你这是要买奴隶吗我这儿还有好几个身强体壮能干的奴隶。”

阿泠目光一直在初三身上“我要他。”

主事一喜,伸出三根手指“三百金。”三百金对一个奴隶来说是天价。其实初三体型健壮,模样俊朗,哪怕生病,但若是正常价格,还是能早被人买走,只是很多人听了这个价,立马就走了。

主事怕阿泠听价后也跟着走人,又急匆匆地填补道“他是初三,我们覃阳最厉害的兽奴,贵人,三百金真的是最”

“不用说了,良姜,金子给他。”阿泠打断道。

主事闻言,当即大喜,一天卖了上百奴隶才勉强凑够几百金,一个初三顶了大半。只可惜现在兽场生意不好做,否则就初三单独卖出千金不成问题。

初三看着良姜交金,看着管事给阿泠写好了他的转契文书,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阿泠将写好的文书交给良姜,看向还立在帐篷的初三,笑着对他伸出手“初三,我们走。”

天蓝色的裙子映在初三的眼睛里,他望着那抹笑意,深吸了一口气,踏出帐篷,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到她的身边。

从今以后,他又是她的人了。

几人正准备离开,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贵人,等一下。”

阿泠朝着声音望过去,戟岄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挤出有生以来最殷勤的一个笑容“贵人,小人看你美丽漂亮还善良,小人正好缺一个主人,不如你将我一齐买了吧。”

“我很便宜的,才一百金,而且小人和初三还是好兄弟。”戟岄疯狂朝初三使眼色。

初三转过头。

阿泠看向初三“你们是好兄弟”

初三摇头否认“不是。”

戟岄脸上的笑容微僵,他挣扎道“初三,我们都并肩战斗。”

“并肩战斗,不是你打他”阿泠狐疑道。

“”

明明就是他打我

阿泠说完,对愣神的戟岄轻轻颔首,转身带初三离开,戟岄看了眼已经昏迷不醒的陆琰,顿时急躁起来。

走了几步,初三不由得回头看了他一眼,阿泠笑着问“你想买下他们”

初三收回目光“小人都听女郎的。”

阿泠目光落在初三的身上,问“他刚刚打疼你了吗”

“没有。”初三下意识回,“戟岄很厉害,但不是我的对手,一直是我处于上风。”

“这样啊,”阿泠若有所思,她扭头回看去,戟岄蹲在一个身形削廋的男人身旁,刚刚对着她的讨好荡然无存,只剩下焦急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