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破

“怎么回事?”紫薇看得模糊,放下车帘皱着眉头自言自语。

纪渊就不错啊。

好容易才把紫薇安顿好,青梅不放心地去看着药火,说是要熬一晚上,而湘叶和刚得到消息回府的莫愁则被吩咐好好看着紫薇,不能再离开视线一步,毕竟这样的事已经没人有毅力再经历一回。至于明月彩霞等人自从去报信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早已被乾隆及弘昼处理了,如此不力的奴才留着又有何用,给主子招惹祸事吗?

“我说姐姐啊,这福家真是有福气,有这样两个儿子,可惜我那混账儿子连割女儿都没有,要不然我与姐姐一人一个分了就是了。”一旁的懿太妃笑着凑趣。

太福楼依然是那个太福楼,包厢依然是那个包厢,好在本来就很大,倒是容纳了这许多人,还留下了和珅的位子。

“皇后!”还未待乾隆发作,刚到御书房的太后刚好听了那句狐媚子,忍不住厉声责道,满眼怒意,儿媳妇再满意也比不了儿子。

和珅此时心里的焦虑一点不比乾隆少,他不知道这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纪晓岚突然就这么精明了,懂得给自家儿子讨个公主老婆,这可不行,这不是把他们家阿德给比下去了吗,虽说格格有很多,但最受宠的公主可只有一个,自己绝对要去阻止的。一见乾隆一脸不愿的样子,不由欣喜万分,可见这事只是纪晓岚剃头担子一头热,于是马上急乾隆之所急地说道:“纪晓岚,指腹为婚这事空口白牙的,就你一人说说有什么用,紫薇姑娘肯定是不知道的,当年的人也都过世了。”反正你就是死无对证就是了,和珅将戏文里嫌贫爱富想要悔婚的父母形象演得惟妙惟肖。

纪渊,你想和我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吗?

“怎么,有事?”福伦昨晚的气还没消,因此冷哼道。

众人你一句叛徒,他一句白眼狼,金锁终于受不了了,她根本就不是,她只是好心,是的,她只是好心!

小燕子看不明白在一旁的柳红岂能看不明白,丰绅殷德能来说明他还算是个好人,他是他们唯一的希望,怎能容忍小燕子无意得罪人家。忙一个上前把小燕子推后,苦笑着解释:“丰绅公子,您也知道小燕子她……您别介意!我们也不求其他的,只希望能救救那些孩子。”说完还指了指相互依靠着取暖的孩子们,成功地让丰绅殷德的面色柔了下来。

小月在街旁的暗巷里看着莫愁和纪晓岚的身影越走越远,不由得嘟起嘴,赌气道:“都不关心我,我不回去了!”说完扬起右脚狠狠一踢,却在脚底下传来一声闷哼。

紫薇及在场的病人伙计都忍不住笑了,丰绅殷德也笑了,但还是耐心地解释道:“是说小燕子姑娘很善良,小燕子姑娘真是活泼可爱啊!”

福尔康茫然地转头,看向纪晓岚,连拳头也不知放下。

紫薇一听心立刻痒了,想着那后四十回的内容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到藏经阁,有心让小月带她一起去,但想起自己出门一回就要碰到什么一回,想想还是罢了,反正她们拿回来就能看到。不过看着小月鼻子都朝天了,像是等不及她的求饶,心气一起,冷哼一声:“哼,了不起啊!”

紫薇连忙退后几句,才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男子长身玉立,很难看出他几岁了,面白无须,神采飞扬,甚至眼眸中带着几分稚气。相貌很俊美,福尔康比起这位来差的不是一点二点,嘴角上扬起一抹坏笑,手拿折扇,很是招摇。

那人从小混迹市井之中,每日里不过打点短工勉强糊口,好容易来了出手大方的外乡人,不禁心里打起小九九,想要谋得车夫一职,是以使出了十二分心力,不仅马车赶得又快又平稳,还高声地跟齐叔说着北京城里的各种消息。紫薇在马车内听了暗暗点头,这人倒是机灵,可以考虑下,来到京城总不能一辈子呆屋里或者叫齐叔偌大的年纪还赶马车吧。

“碰!”紫薇手里的状元糕掉在了地上,散了一地。她从来不知道语言也能杀人,她以为她虽接受了夏紫薇的身份但没接受她的过去她的情感,但她发现她错了,夏雨荷死的时候她难受,说起乾隆得时候她委屈,听到这个她心痛。就像一把锥子一点一点地戳开心里的伤口,然后狠狠地撒了一把盐。

夏青青为免入出马脚,一声不吭,目不斜视,只是心里却不断吐槽,至于吗,就这么点红肿,吹吹就好了,好个拎不清啰嗦的丫鬟。不过好歹从她嘴里得出两个讯息,她的贴身丫鬟叫金锁,她的母亲现在生病了。

紫薇诺诺点头,甚至还滴下几滴眼泪来配合气氛,她现在算是明白了,她只要做到紧跟太后就行,理不理乾隆那是小事。

“太后,时辰不早了,早早歇息吧,十公主大约也累了。”正当祖孙两个差点要抱头痛哭之时,崔嬷嬷适时上前说道。

“也是,刚下船又闹了一天,是乏了。”太后听了也点头,看了看还在暗自抹泪的紫薇,又问道,“紫薇的房间安排好了吗?”

“安排妥当了,就在太后隔壁呢,与晴格格一起。”崔嬷嬷笑道。

紫薇和晴儿互看一眼,两人都微微一笑。

太后闻言高兴了,看紫薇和晴儿的互动就更高兴了,她现在最喜欢紫薇和晴儿,看两个孩子还一起和和美美的心里别提多舒畅了。于是简短地说了几句,就赶着紫薇和晴儿歇息去了。

回到自个的房间紫薇总算松了口气,虽然晴儿在一旁,但总比跟太后相处好多了,加之也累了一天了,因此沾枕就睡了。反倒是晴儿却是再也睡不着了,为了一连串发生的事情,还有紫薇莫名的反应。

“救命啊,纪渊,着火了!”小燕子跳着脚大喊大叫道,手里的水袋都扔了。

纪渊已经憔悴得不行,应都应不出来,淡淡扫了一眼大呼小叫的小燕子,捧起几把沙石灭了火。

“纪渊,你真厉害,我刚才一壶水倒下去都灭不了火呢。”小燕子继续没心没肺地夸道。

“那是因为你撒的是酒。”纪渊面无表情地答道,捡起被小燕子倒空的酒袋。

“纪渊啊,陪我说说话吧,不然荒郊野岭的太无趣了。”小燕子又上来拉着纪渊。

纪渊此时连装都不想装,直接甩落小燕子的手,喝道:“赶快休息吧,明日还赶路呢。”

小燕子被吼了一声,有些不高兴,咕咕囔囔的。

“你再说,我让你再也见不到你哥哥信不信!”纪渊又是一声喝。

小燕子的弱点就是萧剑,这下她老实了,不敢继续吵了,委委屈屈地在破庙的另一边睡下。

好在离江南的路途只有一天了,纪渊咬牙切齿地想。他见过能闹的,但没见过这么能闹的。他真后悔自己一时好心出来找人,结果差点把自己搭进去。以小燕子的能力离了纪府其实也没走多远,纪渊很快就追上去她了,她当时正因为吃霸王餐被人追,纪渊能怎么办呢,只有帮她付清了钱,领着她一起去江南。

这一路上的灾难比纪渊十八年来经历的还多,大大小小,无奇不有,纪渊很难想象小燕子一个人是怎么样平安活到现在的,才几日他就已经受不了了。他一日一日地忍着,一日一日地数日子,总算杭州就在眼前了。只是萧剑现在又在那里呢?纪渊从没像如今一样迫切地想要找到萧剑。深吸几口气,还是早早睡了吧,明日又是一场大仗。

“什么人?”正当纪渊在外睡得一向都比较警醒,有听到人步履不稳地走了进来,便厉声喝道。

那边的人似乎也在戒备,只是听到纪渊出声却突然松了口气,手里的剑都“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是怎么了?”小燕子也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醒来。

“天麟,小慈,是我。”那边的人回道,似乎在忍耐些什么。

“什么,萧剑!”

“哥哥,是你!”纪渊和小燕子惊喜交加,同时爬了起来,小燕子比纪渊快了一步,扑向萧剑,引来萧剑一声闷哼。

还是纪渊比较细心,觉得萧剑很不对劲,连忙拿出火折子点上,对着一照,地上是一摊鲜血,忙拉开小燕子,果然萧剑的胸口有一个血洞。小燕子当即就大呼小叫起来,要不是被纪渊拉着估计还要扑到萧剑的怀里。

“小燕子,去请个大夫来。”纪渊突然说道。

这一路上小燕子已经学会将纪渊的话当作圣旨来听,毕竟自己每回惹得麻烦他都能解决干净,听了纪渊的吩咐,立马点头也来不及细想外面天黑又在山里破庙里,哪里找得到大夫,不等萧剑出言反对便冲了出去。

“你这是干什么?!”萧剑不满对着纪渊喝道,这明显是要把小慈打发出去,这外面黑灯瞎火的要是小慈出了什么事该如何是好。一边还挣扎着起身要出去叫回小燕子。

“你放心吧,你妹妹的生存能力你难道还能不知道,有事的是别人绝不会是她自己。”纪渊却笑道,还有一丝讽刺,这一路行来他已经看得很明白,小燕子似乎是被老天爷眷顾着的,她闯祸别人遭罪是正常模式,这也更加坚定了他尽快找到萧剑交回烫手山芋的决心。这次是他故意将小燕子打发出去又怎样,如果小燕子在恐怕什么都问不出来,还能将事情无限扩大。

“你怎么能……”萧剑仍然不满,但好歹不动弹了,毕竟被纪渊这么按住一会的功夫,以小慈的能力估摸已经走远了,他一时半会也找不回来。不过小慈的确跟纪渊说的一样,有种别样的运气,萧剑稍稍放心,毕竟他有很重要的事与纪渊说,小慈在场的确很不方便。

“好了,到底怎么回事?”纪渊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伤药,撒在萧剑的胸口。

萧剑一直皱着眉,似乎心事重重,听纪渊这么一问,又叹了口气,这件事恐怕也只能落在他这个师弟身上,看了看四周无人,便趴在纪渊的耳边将自己近日里调查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

饶是镇定如纪渊,也是差点握不住药瓶,有些惊有些喜:“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了!”萧剑长叹一声,神色更是郁郁,觉得自己就跟个傻瓜似的活了二十几年。

纪渊却不管这个,心里觉得这是再好不过了。

在几日的猫捉老鼠之后,乾隆终于抓住了一直跟在太后身边寸步不离一遇见他就躲猫猫的紫薇。笑眯了一张卡通脸,让紫薇坐下,才很有慈父风范地问道:“紫薇,最近习惯吗?”

“大多数习惯吧,有一点不习惯而已。”紫薇无所谓地回道。

“有什么不习惯的告诉皇阿玛,皇阿玛给你做主!”乾隆开始盘算起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惹了他的宝贝女儿。

“就是突然多个爹不习惯而已。”紫薇淡淡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