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时不时地,相视一笑,宋聿半搂着潇潇,他的脸贴着她的秀发,心中,是无限的满足。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一度飞扬跋扈,处处和她作对,并且,做事情永远出人意表的小男生,似已不经意中,悄悄地,带着不容她抗拒的霸气,一步一步地,走进了她的内心深处。

因为,没过几天,这个沈寒培先生,就直接找到学校来了。

潇潇收线,心里一阵轻松的同时,居然,又有一丝丝,些微的怅然。

一副庆幸那个混小子终于开窍的模样。

再譬如,最爱吃的小吃,居然还都是d市最著名的小吃一条街上的那家谭四婆臭豆腐。

此刻的宋同学,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手上拿着遥控器,正在身体力行地,以推动科技发展为目标,拼命地,缩短它的寿命。

宋聿走过去,接下,平淡地,道了声谢,接着,下意识地,看了身旁的潇潇一眼。

好在费帆一向厚道,一怔过后,并未说什么,又和潇潇聊了几句,让潇潇毕业后有时间去澳洲看他和安娜,看着潇潇掏出钥匙开门进去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她有些诧异,转过身一看,也不由得大喜:“费帆――”

但是,从女士本着后母难为的心态,再兼以为女儿从小被当作唯一的掌上明珠娇宠惯了,如今见了一个更骄矜的宋聿同学,难免有些小女儿心态式的不平衡,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为时间长了,相处习惯了,就好了。因此,也假装看不出来。

因此,她表现出恰如其分的谢意和礼貌。

姚远看到那份报纸,照例了下巴。

他眼下,还需要打叠神,凝聚实力,继续和陆冰山短兵相接。

又坐了片刻,实在无言,她优雅起身:“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没错,坐在她对面的,看上去稳重有礼,事业有成的中年男子,正是宋致山先生。

陆潇潇也笑。

这个年头,都是那些花花绿绿的报纸杂志把那些个小女孩子教坏了,什么减肥,什么瘦身,潇潇可千万不能学那些个乱七八糟的!

刚刚快走到咖啡馆门口时,突然,拐角处一个人影飞快地冲了出来。一下子撞到他身上。然后,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粘乎乎的东西就直接粘到了他的衬衫上。

头略略低着,静静地走着路,看上去倒是一副顺眼的样子,秀秀气气的,但是,神情中倒的的确确带着一种“请离我十米远”的无声警告。

以往的剑拔弩张早就荡然无存,现在,几乎就是女儿走到哪儿,他的眼光就跟到哪儿,平日里,特别是放假以来,只要潇潇在家,宋聿必定也在,且两人经常在一起谈古论今,说说笑笑的。而一旦潇潇出门不到五分钟,宋聿同学也必定会有要事缠身不得不出门,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匆匆离家。

女儿对宋聿的态度转变得也有些让人起疑。以往莫名的敌意早已不见,见了面两人总是有说有笑的,难得地,在她下定决心克服对逛街的厌烦情绪,又刚巧和潇潇都有时间,也有心情去逛个一次半次街的时候,有一次,似是不经意地,潇潇说是宋聿耳机坏了,路过一家卖电子产品的品牌店,还特地进去给他挑了一对森海塞尔耳机,因为写文章的关系而对流行时尚颇多涉猎的从女士嘴上不说,心中暗想,连宋致山先生可能也未必知道他那一向挑剔异常的儿子非此品牌不用,而宋聿,也看上去开开心心欢欢喜喜地收下了。

自然,和宋致山先生一样,她也注意到了潇潇和宋聿的那件情侣毛衣。

晚上,偶尔,当她从书房出来小休片刻,下到半楼梯的时候,都能看到两个年轻的头颅,离得很近地,十分亲昵地,坐在沙发上,边说边笑,边看电视。

从女士微微皱了皱眉,但是,她同样地,悄悄转身,上楼回书房,也当作什么都没看到。

大家就这么心照不宣地,打算先平平静静过完这个春节再说。

潇潇和宋聿毕竟都还只是二十出头的小孩子,经验有限,他们还掩耳盗铃般地尚且心中窃喜,以为自己瞒得天衣无缝,毫无破绽。

这会儿,大年三十,为了感受春节前那种倒计时式的极其热闹的气氛,他们各自找了个理由溜出来,再找了个地方会合,现在,一路闲逛着,来到了d市最大的君临广场。

但是,他们不知道,后面跟了两个盯梢的。

是开车过来,一路跟得很辛苦的宋致山先生和从珊女士。

他们实在是对这对小儿女近期的变化有点心惊胆战,于是,连孝庄也暂且瞒过,两人一合计,便百忙中抽空,偷偷跟在这两个又一次故伎重演,一先一后溜出家门的小男生小女生后面,来验证一下让他们最近夜不能寐的假设和猜想。

基本上,从一跟出门开始,他们心里就完全明白了。

因为,从两人会合那一刻开始,宋聿和潇潇的手就一直牵着,从来没松过,两人还时不时地,相视而笑。宋先生和从女士都是过来人,自然明白那种眼神意味着什么,并且,两人不无惊骇地发现,在家里一贯惜言如金,表情冷淡,又酷又跩的宋聿,竟然时不时凑到潇潇耳边,一路上都在很开心地说着笑着什么,眼里满是温柔的笑意,而宋致山眼中一向文雅内敛的潇潇,因宋聿大概是说了几句玩笑话,居然也时不时发发娇娇小女生的嗲,嘟着嘴,在宋聿肩头捶上几下,惹得宋聿在不时地假意闪躲之余,更加眉开眼笑。

越是一路看下去,两人就越是心惊跳。

到了君临广场之后,等到宋聿开开心心跑去似是买了两杯热饮,再跑回来递给潇潇,与此同时,出其不意地,略带顽皮地笑着在她脸上偷吻了一下的时候,宋先生和从女士两人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去,各自表情略带沮丧地,揉了揉眉心。

他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然后,无打采地,开车回去。

不管怎样,年还是要过的,而且,还要开开心心地过,于是,尽管心里各自都有疙瘩,或是自己的想法,但是,孝庄,宋先生,从女士,还有似乎什么都不知道的张阿姨,还是带领着一直快快乐乐也似乎什么都不知道的潇潇和宋聿,尽心尽力地,打好过年这一艰苦战役。

忙忙乱乱热热闹闹的,这个新年总算过去了。

终于,大年初八,该应酬的也应酬得差不多了,琐事也暂且告了一个段落的宋先生和从女士,心有灵犀地,在一次晚饭过后,早早回到了卧室,打算深谈一次。

坐在卧室里,两人一时沉默,都不知说什么好。

显然,两人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这种情况出现,而且,两人心里都有些后悔,悔不该当初,为了缓和这两个小冤家的关系,不遗余力地给他们创造各种机会让他们相处,没想到,过犹不及,结果缓和来缓和去,这两个小冤家居然――谈上恋爱了!

从心底来说,宋先生也好,从女士也好,从心底,对这件事,都并不乐见其成。

宋先生从一个家长兼一个生意人的双重角度来看,不赞成这件事。

潇潇这个小丫头做他的女儿固然文雅谦逊,且才貌双全,称得上无可挑剔,但是,要做他宋致山的儿媳妇,可能还并不合适。宋氏公司将来百分之百千分之千地,肯定是要交给宋聿的,那么,在他心目中,宋氏公司未来的女主人应该是能辅佐宋聿在生意场上纵横驰骋的,能时不时从旁提点他的,深谙交际和变通之道的,格开朗大方的贤内助,因为他一早就发现,儿子的细,果敢和魄力尽得他的真传,且颇有青出

春光辉荒野帖吧

于蓝而胜于蓝之势,但是,也许来自于他的亡妻的遗传,宋聿的格里还有两个特点:极其固执,且太重感情。这两项特点对单纯做人这个角度来讲,或许是好事,但是,对在生意场上爬打滚的生意人来说,绝对是缺点,要知道,在谈生意的时候,必要时,要铁面无私六亲不认,而且,更重要的是,不但要学会、还要通圆滑变通。

而潇潇,仿佛远远算不得圆滑,而且,骨子里,书生气太重,兼过于清高。他明白,潇潇虽然对他颇为尊重,但骨子里一直不卑不亢,且保持距离。他犹记得上次潇潇和宋聿两人过生日,他送出两张信用卡,当时这个小丫头不动声色地收下了,过后他无意中从从女士口中得知,她悄悄地,把这张卡又还给了从女士。他嘴上没说什么,但是,以他在商场上多年来呼风唤雨和在公司从来无人敢违抗的一贯做派,毕竟有一种失了面子的感觉,心里颇有些不悦,他明白,是这个丫头骨子里的傲气和自尊在作祟。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清高一点固然好,但是,过于清高,未免有拒人于千里之外之嫌,是生意场上的大忌。

并且,更为重要的是,潇潇是沈寒培先生一眼相中的,而沈先生,尽管年纪轻轻,但在d市的深厚社会背景和高超的社交手腕很是出名,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难得他对潇潇一片痴情,心意诚恳,于公于私,宋先生都没有道理不全力玉成。想到这儿,他不禁蹙了蹙眉,他一直觉得潇潇这个丫头对于这件事的态度有点含含糊糊的,站在他的立场,又不太方便问得太仔细,前一阵子碰到沈寒培先生的时候,还问起此事,犹记得当时沈先生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还在努力”,现在想起来,内里恐怕大有文章。

但是,以他的这么多年的阅历来看,少男少女的感情,年少不经事的,来得快去得也快,一阵风似的,说不定,说过去也就过去了,况且,宋聿和潇潇大抵就属于日久生情那一类型,同在一个屋檐下待得时间太长了,又是一对金童玉女,条件相当,难免会产生感情,如果不再给他们机会多接触,而让他们各自向外发展发展,多结识一些异,见的人多了,可选择余地大了,时间长了,说不定很快也就淡了,而且,再怎么说,从年龄上看,潇潇都要比宋聿大上两岁呢。因此,他倒并不是太担心。

此刻,他最担心最在意的,倒是从女士内心的真实想法,毕竟,不管怎样,从女士才是将要和他共度一生的,唯一的那个人,如果从女士想法跟他相左,倒是要让他大费一番踌躇。而过年以来一直就忙个不停,直到现在,他都还没来得及跟她好好沟通一下,因此,想到这儿,他不禁看了看低着头,一言不发的从女士。

此刻从女士心中所想的,倒也和宋先生异曲同工,尽管理由不尽相同,但以她的立场,同样不认为潇潇和宋聿会是合适的一对。

以宋聿的细和少年老成,做儿子她倒也没什么意见,要做她陆家的女婿,恐怕还缺了点什么。以他一贯娇纵的说一不二的大少爷脾气,就算现在对潇潇百依百顺,看上去也的确是为人处事都比以往随和了很多,毕竟是小男生心态,现在是兴头上,说不定过一阵子也就故态复萌了,况且,要知道,他比潇潇还要小上两岁呢,再怎么说,都不够成熟,也不太会照顾人,真正到以后一起过日子的时候,吃苦的还是潇潇。

她在内心里还是一直看好沈寒培的,沈先生从家庭背景,相貌,到人品,学历都无可挑剔,再加上为人稳重儒雅,成熟体贴,对潇潇也一直钟情不移,更重要的是,他一看上去就是可以包容潇潇的那种男人。要知道,潇潇尽管从小到大被她和孝庄培养得也算知书达理,善解人意,但毕竟是独养女儿,从小顺风顺水惯了,从没经受过什么挫折,又一直在校园中生活,单纯不经世事,还多少有些娇气,以后走上社会难免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棘手问题,以沈寒培的经验和阅历,自然能提点和帮助她良多。

只是,她也曾私下盘问过潇潇几次,这个小丫头都不露痕迹地推挡了过去,说是正在慢慢了解,平日里,好像也不见沈先生怎么来找她,偶尔打个电话过来,两人也是三言两语谈家常似的就挂了,当时她还颇有几分疑惑,现在她总算明白了,原来自己的宝贝女儿,在眼皮子底下,跟她玩了一招偷梁换柱。

和宋先生一样,她倒也不是很担心,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一个青春美少女,长这么大了,从没谈过恋爱,对爱情自然充满了玫瑰色的稍显不切实际的憧憬和幻想,再说,以宋聿的出众外表和鲜明个,想必也是对潇潇穷追不舍了很久,再加上他身上天生具备的那种女孩子很难抵挡的霸气和深情,女儿迷上他自然也可以理解。说不定等过一阵子,潇潇结识的人多了,考虑得更周全了,觉得不合适,也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