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为什么帮你查?”

范家三公子生得风流好姿容,满京皆知,但楚明昭每回看见这位三公子,都觉得浑身不自在,甚至感觉反胃。她完全不觉得范循长得多好看,她只觉得他浑身都浸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阴冷,她每回对上他的目光时,都感觉好似正被毒蛇盯着。

“且拘得紧呢,”楚明岚插话道,“昭妹妹怕是都要嫁了吧?我听闻广德侯前几日去跟伯父议亲了,兴许过几日就要过礼了。”

楚慎疲惫摆手:“这会儿再说这些又有何用。何况,若是被楚圭发现我去找襄世子,侯府当下就要遭灾。”

楚圭登基后为显孝道,亲自来接楚老太太入宫,欲尊为皇太后,结果老太太不仅不肯入宫,还当众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楚圭下不来台,脸色难看至极,但又不能发落了自己亲娘,只得忍气回宫。后来又差人来请了几回,可都被老太太赶了出来,渐渐的楚圭也就不再提此事。

“不算有仇家,就是两个堂姐与我不太对付。”楚明昭又想了一想,“可是我又觉得,那些小恩怨不至于让她们下此毒手。”

楚明淑一直都持着明哲保身的态度,对几个姊妹基本是一视同仁,她自身又是个隐忍安静的性子,故此在几个姑娘里一直不打眼。

“哪个楚家?”

2男主腹黑,护犊子,嘴有毒,颜值爆表

姜融走至院门口时,一抬头看见楚明昭,愣了一愣,随即尴尬地喊了声“楚姑娘”,极不自然地打恭见礼。

院内,赵氏被广德侯拽着往外走,但她不肯走,与广德侯拉扯间又回头冲顾氏冷笑道:“你女儿不嫁,我们还不想娶呢!你去扫听扫听,这满京里哪个不说我们融哥儿乖巧孝顺?倒是哪里配不上你女儿了!我家那也是人面儿上行的,由得你们挑拣!”

广德侯急道:“别说了!快跟我回去!”

赵氏使蛮力一把甩开他,怒道:“我虽不是那束头巾的男子汉,却是个叮叮当当响的婆娘!不似你这个腲脓血的!你咽得下这口气,我可咽不下!我头先怎么与你说的?西平侯这样的人家不能结亲,你偏不听!如今倒好,你一片好心被人家当了驴肝肺!”

顾氏的脸色十分难看,但被楚慎按着也不好发作。

楚慎与广德侯是同年又是同僚,交情匪浅,如今瞧见这般境况,也是左右为难。他先劝了夫人莫要动气,回身想打个圆场将广德侯夫妇送走,但赵氏余怒未消,张口就道:“丢下一块瓦砖,一个个也要着地!你倒说说,我家融哥儿怎么就配不上你们姐儿了?”

广德侯头上直冒汗,转头忙跟楚慎赔礼,直道不必理会他夫人的无理取闹。

楚慎朝广德侯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言,旋叹息一声,对赵氏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我们从未说令郎配不上小女,我们有我们的考量,侯夫人何必定要论个长段。”

赵氏冷冷一笑:“说得好听,还不是嫌我家融哥儿还没领着差事!我实与你说,我们融哥儿将来是要袭爵的,不在乎那丁点儿俸禄,寻个闲差挂个名也是一样,只我家侯爷定要他去历练历练,这才一直挑着,你们可休要以为是我们融哥儿找不着差事!”

楚慎叹道:“我们确实没这个意思。”

广德侯眼下羞愧已极,一头拽住赵氏,一头与楚慎夫妇道歉作辞,回头就硬拖着赵氏往外走。

赵氏一路上嘴里不停,推拽间走至院门口时,一眼就看到儿子还在往楚明昭那边看,当下心头火起,一把扯住儿子:“看什么看,走!”又不屑地瞥了楚明昭一眼。

姜融被母亲往外揪时又回头看了楚明昭一眼,结果被母亲打了一下,骂了句“没出息”。姜融不敢违拗母亲,只好低着头跟在后头。

赵氏犹自不甘,一面被丈夫拉着往外走一面故意拔高声音道:“他们当这西平侯府还是从前那样呢,如今谁对着他家不是能避就避,也就是我家看他女儿嫁不出去,看在多年情分的面儿上好心来议亲,他们竟还不领情!倒好似我们多想与他们做亲似的!”

顾氏气得脸色铁青,要冲上去跟赵氏理论,却硬是被楚慎拦了下来。这空当,就又听得赵氏阴阳怪气的声音远远传来:“忖着自家姑娘有几分颜色就想嫁神仙不成,那脸蛋能当饭吃是怎样!我倒要瞧瞧他们能寻个什么好女婿!”

顾氏推开楚慎拽着她的手,恼道:“你听听她说的这都什么话!素来只闻广德侯夫人强势,却不想竟是这般蛮横无礼!幸好没与她做亲家。”又想起这些全被女儿瞧见了,回头就冲几个丫鬟道,“特意让你们守在外头领小姐回玉映苑去,你们当我的话是耳边风是不是?!”

“不怨她们,”一直沉默的楚明昭开言道,“是我自己要留下来的。”说话间看向母亲,“娘,今日这是怎么一回事?”

顾氏长叹一声:“你父亲去广德侯府推掉这门亲事时,那侯夫人不在府上,回来听说后便恼了,直奔咱们家来理论。广德侯闻讯赶来,但他那夫人强势惯了,他哪里弹压得住,这便闹将起来了。”

“昭昭别往心里去,莫听那广德侯夫人噀嘴,”楚慎拍了拍女儿的背,“她不过是心中不忿,觉着损了颜面而已——昭昭累了这一日也饿了吧?快回去用饭吧。”

楚明昭抿了抿唇,道:“我倒没什么,只是我白白牵累爹娘受了这等气。”

楚慎笑着道:“不碍事,没有为着两家情面硬是嫁过去的道理。莫说昭昭不想嫁,我其实也不中意姜融。”

楚明昭见着父亲这般言辞,忍不住问道:“那爹爹中意的女婿人选是谁?”

顾氏嗔瞪她一眼:“姑娘家家的,哪有这样问的?回你自己的院子去。”

顾氏虽则嘴上这样说,但其实也拿不准丈夫是否又看好了人,等回到正堂时,便憋不住好奇,开口问道:“侯爷真的又瞧好了一家?”

楚慎坐下喝了口茶,踟蹰着道:“确实。但只怕……只怕夫人不同意。”

顾氏笑道:“那侯爷倒说来听听。”

“我想招文伦做半子。”

顾氏惊道:“魏文伦?!”

作者有话要说:蛇:码的,智障!我就是路过而已!

半子是女婿的别称。

别听世子忽悠,毒蛇也可以食用,去掉头和内脏就行了。只是我对于蠕动类的动物都有阴影,看到就觉得头皮发麻……

以后还是晚上更文好了==

☆、第九章

肃王裴鼎从象辂下来时,望着眼前的十王府,又扫量了四周,长长叹口气。

因除太子之外的皇子都要封王就藩,每人建一府过于靡费,周太宗便命人建造了十王府,以之作为未成年的皇子们就藩前的临时集体住所。但是如今楚圭只楚怀和一个儿子,没有封王的皇子,这十王府就空置下来,如今正好给来京的藩王们作临时的下榻处。

裴鼎刚叹罢,一抬头就瞧见门首凭空多出个人来。待看清那人面容时,裴鼎立时便吓了一跳,当下以袖遮面,转头低声问身边的刘长史:“他何时站那儿的?刚才还没有啊。”

刘长史伸头往门首一望,揉了揉眼:“似乎……似乎就是刚刚……”

“废话!”裴鼎低斥一声,想起门首立着的人,脑门上便冒出了汗。

裴鼎一时无法,只得拿袖子把半边脸都挡得严严实实,低着头急急走至门口,几乎是逃命一样往里冲。

裴玑一见裴鼎走过来便笑着喊了一声“皇叔”,然而裴鼎不管不顾地就要往里冲,裴玑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裴鼎的手臂,一面往下拉他挡脸的衣袖,一面笑道:“皇叔别躲,皇叔没认出我么?是我啊,我是阿玑啊。”

裴鼎咬牙暗道,就是认出是你才要赶紧跑!

见实在躲不过,裴鼎索性拿下袖子,沉叹一声:“阿玑何时来的?”

“来了两三日了,”裴玑转到裴鼎面前,“我是特地来迎候皇叔的。”说话间便是一笑,“许久没见皇叔了,甚为想念,待会儿我与皇叔作杯洗尘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