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舞在不知不觉中结束,待人们反应过来时竟是响彻云霄的喝彩之声。青鸾跪在舞台中央,一双皓眸却不安分地向台下寻找。那一袭白衣,腰间佩玉的温润男子究竟在哪里。

汉白玉长阶两旁各站十六个宫女,身着芙蓉深色袍服,素色礼服尽显温婉娴雅之态,高邦的髻无一不别上了景福长绵簪,预示着新一年的吉祥如意。宫女们手中的锦红镀金放盘上,或摆着奇兽馥郁香炉,或置一两盏青玉为底,白金为身的宫灯。越临近大殿,手中之物便愈是珍奇,尽显奢华。

清脆地落子。皇妃似乎一门心思都在棋局上,头也不抬地回道,“还不是为了你。”

“娘娘有礼。”

然而。

太医含着腰接过药渣,以手轻轻碾成粉末放在鼻息前细细辨认。然而这样简单的动作那太医竟花了许久,青鸾心下生疑,便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果然见那太医的脸上一点一点沉了下来。

“沁儿!”见她还有知觉,青鸾又伸出右手去拍打她的脸颊,不想不拍还好,这一下衣着单薄的女子竟嘤嘤地哭了出来,让青鸾一下束手无策。

回宫之时,离皇后所在的正殿还有几步,便听得“哐啷”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一阵瓷器破碎的动静,间或夹杂着宫人们怯懦的劝阻声。青鸾就算不进门,也能猜出大概缘由,遂决定暂时候在门外等皇后气消了再去请安。

地上尽是破碎瓷器的碎片,那老妪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清理着碎瓷。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快喊太医!快啊!”从没见过这种事的小宫女们慌作一团,还是青鸾当机立断吩咐下去,自己和怡霜一左一右架住贤嫔,这才算稳住了一时失控的局面。

此话一出,皇后眼中已是一道冷光划过。她抿着嘴唇,将戴着厚重貂裘手套的柔荑搭在胸前,没有丝毫的表情。她本以为,贤嫔看过后一定会像她人一样频频赞美,而她也不过是需要从别人的神态中对这番歌舞进行一种肯定,自诩天衣无缝的作品,却不想对方第一句便直切要害。

水巧何曾听过如此锐利的说辞,立时便有泪花在眼眶中打转。想竭力分辨什么,却也实在找不出苏鄂的话中有什么纰漏。也许她当初只是想单纯得找个志同道合的朋友消遣一下宫中之苦,却忘了这铜墙铁壁之后根本没有半点情分可言。

这下宫女们可算炸作一团,又是花蕊又是独舞,再加上青鸾天生丽质,难免她人会嫉妒。就连水巧也一时无言,睁着大眼睛一脸羡煞地看着她。

“只是清早起来有些口渴,想倒点茶喝。”

“子臣!”回过神的女子这才惊叫出来,还不及多问什么,下一刻已被宽厚的手掌捂住了朱唇。触及到他那微微凉的气息,青鸾只觉得脸上疾升温。

“多谢公子相告,青鸾先行一步了。”

宫女太监们连连应和,都是为自己捡了这条小命而暗自庆幸。

“您说的可是……”

那女子闻言盈盈下拜,“奴婢绘云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她这一抬脸,皇后便似猛然想起什么似的,眼下一惊。“是你?”略含质问的口气道出了她心中不快。便是因为认出了眼前之人即是那日跟在信妃身边的贴身侍女。

“回皇上,青鸾她还未适应宫中安排,臣妾让她先行休息了。”

宫内不比民间,烹制是极其讲究的。拿这手中的芝麻酥来说,须是用进贡的黑芝麻炸出的酥油,放在锅里熬制半个时辰,待香味四溢时取出成形,再加上几样时令蔬果的仙汁染成不同花色,必要时还须辅之以特定香料,用温火候在炉子里,时刻保持着点心的鲜度。

“而且奴婢本想给娘娘换件干净衣服来,可是主子她,她不停地抓,换了也是徒劳。不信您看她身上还有血迹……”另一个侍女也极力辩解着,顺势就要扯来信妃的衣服。

圣上!

却见皇后笑靥如花,似是不甚满意,“你不但手巧,嘴也巧。怎么当日本宫没看出来,你竟是个才人。”

她不是男子,自不会领略到这迷蒙的冬夜里,她那惊为天人的一笑在琉璃灯火中有一种怎样不可方物的美。仿若流风回雪,又似灯火阑珊,那种干净的眸光给人舒展疲惫之感。青鸾更不知,正是这样一次次的不经意,以极其微妙的偏差改变着她的命运。彼时,她只是安静地走在前面,不扭捏不造作。

“娘娘,皇上是体谅您不容易,说您的贴身丫头太过愚笨侍候不好,刚好皇后手下的桂嬷嬷善于下人,特意派了两个机灵丫头把她换过去。”

明明被禁足却仍能得到皇帝青睐,她人如何能不生嫉妒。青鸾浅笑着点了点头,目光看似不经意地环视了一圈四周。她随着小宫女侧目的方向看去,果然那些打扮的华丽雍容的主子们正一个个不安地向正殿偷望。青鸾嘴上应承好那宫女,脚步却未有半刻滞留——皇上既然自己来到了凌仙宫,那正是不二机会。

但若真的细细追究下来,其实皇后的过失,皇上已给足了面子。也许是国事繁忙,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许只是因为帝后和谐,他又不忍伤了宸妃,总之这二人已是不幸中的万幸,至于信妃,也不过是咎由自取的结果了。

“皇后娘娘息怒,信妃娘娘也许也只是一时错了主意。”

“娘娘明鉴,贫僧所说的阴秽并非寻常之意。您近来命中有劫,乃是有人故意而为。不知可否到您的寝宫一看,是与不是自然分明。”

见人到齐,皇后刚要吩咐开始做法,忽听一声清亮的长喝“皇上驾到。”众嫔妃顿时又惊又喜,齐齐下跪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来者前脚刚走,宸妃已然变了脸色,直觉告诉她素来敌对的信妃不会无故到访,这一阵恰逢多事之秋,自己不可不防。

“你不能喝酒,喝水罢。”他微微一笑,一向竣冷的眉眼竟也柔和了许多,不似当初那般咄咄逼人,“你知道朕为何要把你调到朝凤宫么。”

“皇上救了奴婢一命,奴婢明白。”

“呵,也只有你敢当面说朕宠妃的不好,你这般性子怪不得邢嫣待你不善。”即便在说到自己心爱的女人时,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也不过是略挑一下剑眉。这让青鸾心中陡然生出一阵寒意,在他看来,美人不过和珠宝一样只是他的玩物吧。心情好了便把玩一番,厌了便会毫不留情的丢之弃之。

这个野心勃勃的男子眼中只有天下,他不符合年龄的一系列举动——设局亲政,软禁忠臣,豢养死士……无一不昭示着他是怎样的君王,而这样的人又怎会把感情浪费在玩物之上。

青鸾反倒觉得轻松了。

若没有感情,担子便不会太沉重,路便不会太艰难。

皇帝忽然将她拦腰抱起。青鸾只觉得他手掌上的冰凉触在腰间,脸上霎时变得滚烫。她用力扭动身躯,企图摆脱这样的禁锢,却不料那一双手死死地环住她使她动弹不得。男子将她向前方一抛,女子软绵无力的身体立刻便陷入了床榻的柔软之中。

她还来不及低呼,男子伟岸的身躯已经压将上来,固住她不安的摆动,同时一只手探进单衣中撤掉了早已滑落在肩胛的亵衣,顿时露出胸前一片旖旎。

“皇上!”

那一刹那,女子脑海中不断浮现的只有那一袭白衣,起风时衣袂翻飞,笛声翩跹。无论是恨是爱,她都只想为他一人守住清白,“皇上,青鸾已有爱慕之人。”

男子眼中霎时折射出一股杀气,手上的劲道不但没有减轻反而加重了几分。他紧紧箍住女子的腰肢,额上青筋凸凸暴起,只是狠狠地说了几个字“忘掉他”,便强硬地覆上女子朱唇,将体内按捺不住强龙之势如数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