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觍着脸赔笑:“好夫人,是为夫错了,为夫下次一定轻点儿。乖乖,你就忍心让你家夫君难受死?”

皇帝在她腰间掐了一把,十分不满:“朕在这儿辛辛苦苦伺候你,你竟然还敢走神儿?”

蘅言晚上伺候皇帝更衣的时候,听皇帝说起这事儿,不由得担心:“太子爷才不过十一二的孩子,会不会太小了点儿?”

不过这也就是想想,她到底是没那个胆子。

皇后还在那儿奇怪秦蘅言怎么能这么云淡风轻的将自己个同张六福扯到一起,萧朝歌却是已经迷糊过来了。

皇帝白了她一眼,心道这姑娘今儿个怎么迷糊成这样了?

“不,”姮妩静了会儿,说道:“去老祖宗那儿。”

蘅言奇道:“谙达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自古以来都是‘能者多劳’,朝歌姑娘伺候的那是一千个一万个好,我总不能跟她抢吧。再者说了,朝歌姑娘是咱主子爷亲自要到跟前儿的,甭说她如今干的不错了,就是干得有点儿岔子,你我也不能说什么不是?”

半晌儿,皇帝气定神闲的问宝亲王:“兰轩,你以为呢?”

蘅言说这还不行:“奴婢回这话的时候一定是当着宝亲王的面儿的,到时候王爷见了奴婢,说不定一时想不开就要了奴婢的小命,奴婢还想着多陪陪万岁爷呢,要是就这么早早的死了,多亏呀。”

常满寿左右瞧瞧,见左近并没什么人,便说道:“你说说这不是缺德事儿么!主子爷费尽心思将她安置在别院里,她不但不领情,居然还跑到宝亲王那儿去了,这消息一传过来,可不是龙颜大怒么!”

蘅言已经穿戴齐整,不过却是跪在地上的。皇帝顿时来了气,一把将她拽到了怀里,恶狠狠的呵斥她:“你还委屈了不成?”

丹雎正在门口儿等着她,隔着半个回廊呢,一眼瞧见蘅言,忙招手打招呼:“赶紧的,这儿……”

皇帝原本见她还有心情问自己怎么不将朝歌让给兰轩,这会子又瞧她顺从的贴着自己个站着,心里面儿的怒火就减了几分,不过那股子恶心劲儿可没过去,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去洗脸!”

蘅言正在梦里——自打入了建章宫总是喜欢做梦,她想着,这大约是有机会回到自己所在的地方的征兆——梦中自己个正赤身裸\体的趴在铁板子上,几乎要成了铁板烧。她急得梦里面大哭,但一个救她的人都没有。正当她以为自己或许会一命呜呼在“铁板烧”上时,背上忽然来了一阵甘霖,冰凉凉的,可真是舒服。别人都是闻香寻梅,到了她这儿,却是得凉求源。

后宫里的女人,所仰仗的无非有两样,一是帝王宠,二是子孙福。

“呵!”皇帝冷笑道:“你可真自作多情,朕说过要你侍寝了?瞧瞧你这小身板,圆咕隆咚的,朕瞧着就没食欲。赶紧的,快趴好,朕没闲工夫同你唠嗑。”

玉滟忙劝她:“娘娘千万不能这么想,娘娘是六宫之首,管教后宫这些没脸皮的小贱人,本来就是娘娘的职责,这事儿捅到天上也是这么个理儿。万岁爷不给娘娘面子,娘娘非但不能丧气,还得拿出国母的气派来。她萧朝歌和秦蘅言不是仗着万岁爷疼爱么,娘娘就让万岁爷知道,独宠妖女没什么好处。”

“怎么没人拦着?”

皇帝冷冷瞥他一眼,说:“想明白了再起来,在这儿跪着吧。”

常满寿是皇帝的一条狗,嗅觉灵敏的很,忙躬着身子进了体顺堂,留这姐妹俩在外面说会儿话。

还能自己个选择怎么接受惩罚?天底下居然有这样的好事儿?天下掉馅饼居然砸到她了,真稀奇!

皇帝被她气得快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了!多么一明事理的姑娘,就因为自己的缘故,被无缘无故罚出了宫,出了宫还不得人正眼儿瞧,还得以死谢罪!这让老祖宗以后怎么瞧他这个皇帝呀?

太皇太后沉吟片刻,抚着她的脸颊,心疼道:“可怜见儿的孩子,这样吧,一会子哀家就放出话去,说你被哀家罚跪祠堂了,皇帝干的那点子破事,哀家也当做不知道。咱们赌一把,瞧瞧你们主子爷对你究竟是个怎样的心思,若是还有一点良善的,说不定就会来要人,将你放到建章宫去,要真是视人命如草芥,哀家就发道恩旨,准你出宫去。”

客套话说完了,该到正点上了。皇帝抚着茶碗盖子四下里瞧了瞧,朝圆脸妇人说道:“七娘这两年将这处宅子照看的不错。”

蘅言不忿的朝那马车比了个中指,忿忿不平的转身,不经意眼角余光瞥见驾车的人……蘅言晃了晃,那人是寻常公侯家阔老爷的打扮,腰间带着一块无字玉佩。剑眉星目,俊朗的脸上带着一股睥睨天下芸芸众人皆不放在眼里的霸气……

老太太不开心了,很不开心:“兰轩怎么越来越不懂事了,你想想以前多可心的孩子,天天在哀家跟前,嘘寒问暖的,如今竟为了这个女人,跟他皇祖母闹别扭。将才的话你也听见了,非得要我认了这个孙媳,不然他就不认哀家这个皇祖母了,你说说,寒不寒心呐!”

太皇太后强忍下下床掐死她这个鬼机灵的冲动,平缓了笑意,细细琢磨了一阵子,有些不大理解:“你既然明明白白拒绝了你们主子爷,哀家和皇后的谋划可不是要落空?”

太太,这才见了秦蘅言多大点子时候,可不就捧在手心里当宝贝疼么?桃代李僵的主意听着是不错,可那后果谁承担的起?

“省得不省得端看你自己个儿的,我这老婆子也活不了几天啦,再说你也说不了几次,听不听就算了。”都说越老越小,见皇帝没有听从她的建议的打算,老太太干脆耍起赖了,弄得皇帝忙起身谢罪。

正说着,蘅言捧了描漆麻姑献寿的茶盘进来,上面搁翡翠碗,盖子扣着,瞧不见里面是什么东西,不过已经隐隐约约闻见里面香甜的

她对肉文里的香喷喷的肉发誓,她真的真的只是对最后结尾的h片段不大满意而已,就只有小手指头盖那么一点子的不满意,不就是梦里面吐槽了一句么,这都能穿?堪比中了五百万的概率,居然就能发生在她身上了——这运气要是用在她考研猜政治考题上,她绝对对各路神仙好汉烧香跪拜。

蘅言不由得蹙眉。当初要不是秦夫人贪图后宫那点

儿帝王宠,又何必将才名满京城的秦姮妩送到皇宫里来?而要不是秦夫人不仅贪图那点儿帝王宠,还想着遍地撒网重点捞鱼,她也不会去参加那莫名其妙的选秀。

贪心不足蛇吃象。

当然,如果四年前没有皇后那档子事儿,如今秦姮妩应该同她那位小竹马早生了一堆儿女了,她么,也不会遇上命中这场不该遇到的劫。

不过这事儿么,还真说不准。

玉莹端了温热的安胎药进来,秦姮妩皱着眉瞥了一眼汤药,并不打算喝。

上了金瓜茶,蘅言尝了一口就放下了:“你爱喝不喝吧,不过我将万岁爷的意思告诉你,孩子如果意外不在了,你也不用活着了。”

姮妩怔了会儿,有点儿惊喜,又有点儿意外:“万岁爷——他在意这个孩子?”

蘅言很不想打击她,但觉得吧,不打击她又有点儿对不住万岁爷让自己过来瞧她的那份儿苦心:“这毕竟是皇家血脉,甭管他娘是谁,他爹总归是万岁爷,他毕竟姓‘夏侯’啊!”

蘅言特地在“夏侯”俩字儿上加重了语气,击得姮妩刹然面色大白。缓了会儿神,姮妩又瞥了一脸迷茫中的吴进忠,“你就不怕万岁爷知道了你这些花花肠子?”

蘅言笑笑:“那天你我在稍间里说的话,万岁爷都听见了。他本也没觉得我是什么菩萨心肠的善主儿,我干什么要装出一副众生无害的慈悲样儿来?”

姮妩惊了魂儿般瞧着蘅言:“你我说话的时候,万岁爷在外面?你怎么知道?”

蘅言皱眉想了一会儿,说道:“我记得那天没风,但是外面儿‘呼啦’响了一声,我还说来着,风怎么这么大——体顺堂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万岁爷,谁有那个胆子到处溜达?”

“你!”姮妩简直被她气笑了,“你知道万岁爷在外面还那样说?如今你既得万岁爷的宠,又何必再斤斤计较当年的仇怨?你就不怕他识得你的真面目后,厌恶你恶妇心肠么?”

蘅言说不是:“我本来就是睚眦必报的小性儿,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者说了,万岁爷是我夫君,我做什么事儿,让我夫君知道,不是理所应该么?”蘅言瞧了眼呆傻的秦姮妩,好心劝她:“你我之间胜负早在四年前就有了结果,你现在还搁在心里面儿,实在不是你的性子。还有这个孩子——”

秦姮妩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咬着唇瞪了蘅言一眼:“我只有他了。”

“这不结了。”蘅言懒洋洋的起身,瞧了眼外面儿的天色,嘀咕道:“该传膳了,我就不打扰姮妃主子了。”临走时,蘅言又很有深意的瞧了她一眼:“绛珠宫终归没朝阳宫地儿好。”

吴进忠擦了把汗,这绛珠殿转眼就成了绛珠宫,姮妃主子倒也是一宫主位了。他总算知道了什么叫做主子一句话,奴才跑断腿儿了。得,夫人轻飘飘一句话,接下来就有的内务府忙了。

姮妩瞧着她步态端详的出了绛珠殿,狠命的掐着手心,才没让自己哭出来。

夫人,夏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