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米拉说:行啊。

孙米拉说:拿,我不嫌沉,如果手富余,拿多少我都不嫌沉。

孙米拉说:不是。

尹飞说:你呀,你这种说话风格我妈可适应不了。

孙米拉说:不行,我饿疯了,必须马上吃饭,你家有食堂近吗?

孙米拉说:对不起老师,我感冒了。

孙米拉说:你好,我叫孙米拉。

孙米拉说:豆腐。

孙米拉接着想:真是狡猾。

一说到点名,孙米拉紧张的神经再次就位。这就意味着必须要开口说话。恐怕难以逃脱。拼命整理情绪,以防答两声到。名字点完,好在一切顺利。同学们陆陆续续往外走,似乎各有各的安排。孙米拉很纳闷,为什么他们在短短时间内就可以活动自如呢。

尚武一中,全称尚武市第一中学,全市最好的高中。无数的孩子,挑灯夜读呕心沥血,都是因为它。古代岳飞的母亲在其背上刻下精忠报国四个字,孩子们感觉自己的背上刻着尚武一中四个字。孙米拉一直疑惑,自己所在的村子叫崇和,而所在的市叫尚武。完全相反的两种执政理念,不知道村子是怎么存活下来的。

说实话,父亲能够同意买游戏机已经很让他意外了。这款游戏机的价格,对于他这样的家庭,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是父亲很开心,这些钱和他的成绩比起来仿佛微不足道。虽然这些钱是自己的辛苦换来的,但是这份成绩是儿子的辛苦换来的。

父亲会开拖拉机。哪里开矿需要运输,就和几个要好的哥们儿搭伴去。起早贪黑,干的都是苦力活。母亲在家种地,操持家务,心疼父亲太辛苦,就给别人做一些手工活。在同学家里玩,开饭的时间看到他们吃肉。家长招呼他也吃,说自己家也要开饭了,然后笑着从同学家跑出来。说实话真是想吃,却不知为什么不吃。回到家问父母,为什么我们不吃肉,父母只是笑笑,然后给他盛饭。孙米拉觉得自己的父母很笨,这样的问题居然一次次答不上来。

邻桌还有几个学生,听他们的对话也是尚武一中的。因为他们提到食堂,都不约而同黯然伤神。他们在谈论流星雨,说就在今夜凌晨一点左右,在西北方天空上演。先前就听班里几个小子说过这件事,当时以为他们在造谣。现在看来是真的,不然什么也不图,仅仅为造谣而造谣,且造到别的班,这样的代价未免有点太大,且太执着。

如此说来,今夜查宿舍工作有可能要取消。因为肯定有大批的学生聚在操场等待观看流星雨,检查工作会很不理想,而且无论找谁追问都有现成理由。这个理由虽没有被规章制度公开允许,但法不责众。倘若强行追究,只能落得一个出力不讨好。

尹飞很快就吃完了,双手放在膝盖上,看孙米拉吃。孙米拉绝没想到会输在度上,出门前明明已经饿疯了。心里不服气,加快往嘴里拨的度。不料不是自内心的欲望,造成咀嚼和下咽极不协调。尽管如此,他还是以狂风卷残云的气势打扫完了战场。因为他从尹飞的眼神中看出,他还饿。

尹飞说:回去吧?

孙米拉说:好不容易出来一回,急什么。

尹飞说:晚了会被锁在门外的。

孙米拉说:出门时快走,就是给回去时的悠闲打基础。

尹飞说:嘿嘿,其实我是想回去到操场看流星雨。

孙米拉说:天空那么大,就你尚武一中操场能看到?

尹飞说:咱们可以先回宿舍休息一下,准备准备。

孙米拉说:准备什么?是看流星雨又不是淋流星雨,还需要戴钢盔不成?带着眼睛去就足够。你也许会忘记戴眼镜,总不会忘记带眼睛吧。

尹飞:……

孙米拉还要继续说,尹飞说:咱们转转吧。

孙米拉说:好。

尹飞说:往哪走?

孙米拉说:学校。

尹飞:……

尹飞说:你不是说不回学校吗?

孙米拉说:我什么时候说的?

尹飞说:刚才。

孙米拉说:我是说不要急着回学校,咱们可以慢慢往回走。

尹飞:……

回去的路上,孙米拉一边走一边哼着小曲,时不时绕着什么看头都没有的树转两圈。尹飞心想,慢是慢了,一点都不省力气。但他已想清楚,不再争辩,默默跟随。每当孙米拉绕圈的时候,就停下脚步原地等,以免将他落在后面,再招来一番批判心急的言论。和孙米拉在一起,可以很轻易地锻炼沉默能力。

回到宿舍一看,一个人也没有。闲待着也是无聊,便答应随尹飞去操场。本来没有兴趣看流星雨,只当是散步,顺便看看。来到操场惊了,三分之一的面积站满了人,有的甚至带着凳子。不过从人数来看,并不是所有宿舍都像自己宿舍的人那么积极。步是散不成了,否则必然会被后面的观众斥责。

看到宿舍其他几个室友,正和班里的女生聊的热火朝天。女生都出来了!当然,美丽的景观,女生比男生更感兴趣。朝室友的位置走去。忽然看到乔清正游荡在其中,抓住一个说了两句话,然后转向下一个。孙米拉立时想到,肯定是在找他。对尹飞说,咱们别过去了,就在这里吧。尹飞说,要边看边讨论才有意思。孙米拉执意留在原地,待尹飞走远,顺原路溜回宿舍。他知道只要尹飞过去,乔清很快就会过来。

其他宿舍都有人在,唯有自己的宿舍一片冷清。此时正是夜宵的黄金时间,居然连爱吃方便面的马文杰都不在。表面上看,似乎对宿舍有多喜爱。其实只是在同等的厌恶中,选择了一个相对低调的场合。马文杰的饭盆很干净,且里面还残留一些水渍。那是中午洗饭盆留下的,显然他并不是吃完夜宵才出去。按照他的性格,今天这一次洗饭盆已是重大的自我越。在他戒掉方便面之前,这饭盆恐怕不会再洗第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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