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清说:还是给我拿一个吧,走路胳膊不摆,太难看了。

这四个字太官方了,未能治好乔清的病,她嘴巴一撅,不满意地摇摇头,伸手去抓孙米拉的手,孙米拉及时躲开。诧异之余,难过之情加剧,睁大眼睛,用质问的目光瞪着孙米拉。

尹飞说:瞧,中毒了。

乔清说:那你现在要去吃饭吗?

孙米拉恍然大悟,松一口气,说:没事,圆珠笔,防水的。

讲台桌上贴着一张座位分配表,出自老杜之手。据说是根据学生的成绩排出来的。总共八列,相邻两列合并组成同桌。孙米拉的座位在第三排,同桌是一个市里的男生,名叫季勇。该男生性格活泼,已经和前面的女生聊的热火朝天。孙米拉坐下,不动不说话,以自己的方式适应着这个新环境。

孙米拉说:你看我的被子,觉得行吗?

学校对面有一个公园,名叫西岭湖公园。占地面积和学校差不多。孙米拉知道这个公园。不是因为它大才注意到,是他很早就知道,就好像很早就知道市里有个尚武一中一样。突然觉得自己的学校真不错,不但人才济济,而且周边环境优美。尽管西岭湖公园自诞生之日就在学校对面,但感觉是不一样的。因为以前说起它是说,尚武一中对面有个西岭湖公园,而现在可以这样说,我们对面是西岭湖公园。一下就感觉跟两者关系很铁。以后学习累了,可以来公园散散心。感觉很惬意。转念一想,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学习累,会有累的时候,但不是因为学习。不过,不累也可以来散散心啊。这样一番自我思想斗争,在他倾向的一派思想获胜后,倍感轻松。

孙米拉说:去哪儿?

孙米拉说:我是说,好。

本书由,

父亲说:你说梦话我听到了,做梦都想要,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长久待在甜蜜里,就会把甜蜜当做平常,一旦遭遇平常,便认为是苦涩。男孩子喜欢玩玩具枪,孙米拉买的枪不计其数。有一天看到伙伴买了一把新款的玩具枪,在他们中间炫耀,特别酷。伙伴们一哄而散,怀着同样的心事朝家里奔去。孙米拉回到家,母亲正在做饭。父亲出去干活还没回来。把想法告诉母亲,母亲很为难,看样子不是很同意。这种反应完全出乎孙米拉意料。一下子就觉得很委屈,而且莫名产生一股愤怒。母亲给出的理由是,家里已经有很多把枪了,没必要再买,而且这把新款的枪体型比较大,容易受伤。孙米拉无法理解,他认准了母亲嫌贵才不给买。于是就哭着跟母亲吵起来,母亲看他无理取闹也生气,就责骂了两句。狂怒之下的孙米拉,一把抄起一个矮凳。母亲顿时就不说话了,楞在原地掉眼泪。做为这场战争的胜利者,孙米拉稍微消了些气愤。扔下凳子跑出去,那顿饭没有回来吃。许多年后他才知道,原来当时母亲掉眼泪并不是因为害怕。

孙米拉说:什么问题?

季勇说:我现你喜欢乔清。

说完后扭回头,一脸的严肃,仿佛等着孙米拉主动交待。孙米拉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他消沉的原因。见孙米拉不说话,季勇耐不住又说:你就说是不是吧?

孙米拉说:嗯?

季勇说:你喜欢乔清。

孙米拉说:还有呢?

季勇说:还有?乔清也喜欢你?

孙米拉说:我不知道。

季勇不再说话,方才一张愁眉苦脸突然如春天般舒展。

跟宿舍的人都已经熟识,每天回来不再觉得别扭。室友聊的话题,感兴趣就插两嘴,不感兴趣就玩自己的。有时候孙米拉也会成为话题的起人。最大的进步,就是不用戴耳机也敢待在宿舍。时间一久,每个人心里的感受就是原来大家比想象中好的多。而且每个人嘴上都说,原来你小子比我想象中坏的多。

室友马文杰抠完脚趾头,直接抄起一包方便面,撕开包装,拿出面饼,依次加入调料。整套动作有序自然,衔接紧密,就好像在做同一件事情。马文杰是班里的活宝,宿舍属于班的下级单位,自然也是宿舍的活宝。这小子特别喜欢吃方便面,每天晚饭故意不吃饱,就等着下晚自习享受那包泡面。吃完泡面不洗盆,往那一扔下次接着用。第一吃的特别干净,单从视觉角度看,比别人洗的都干净。第二每天晚上都吃,甚至中午都会加一顿,盆扔在相对封闭的宿舍里,根本就来不及脏。

马文杰总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室友们都说,啥呀,还是你肠胃好,不拉肚子。你那饭盆,我们看了都腹泻,你用居然都没事。饭盆用完就放在窗台上,最易挥的地方。室友们闻着残留的方便面味道,总是忍不住想到它那忍辱负重的历史。孙米拉不解地问马文杰,为什么要将饭盆放在窗台。马文杰说,窗台高,干净,地上太脏。孙米拉抹一把身上的鸡皮疙瘩说,天哪,你讲究起来真是让人受不了。那地面虽每天被人踩,但也天天扫,脏也比你的饭盆干净。说实话,我宁可把泡面直接铺在地上吃,也不敢用你的饭盆吃。

孙米拉这句话说的有点损,自己也能感觉出来,于是把这比方打在自己身上。而且他很了解马文杰的性格,不是会因为这种事情生气难过的人。马文杰起身来到窗台前,拿起饭盆做了一个决定:我要洗饭盆。不一会儿拿着滴着水的饭盆大摇大摆回来,似乎有些嚣张地说,这下可以放窗台了吧?孙米拉说,当然可以,只要它本身是安全的,放在哪里都是安全的。

下晚自习,感觉特别饿。思前想后不知道吃什么。大多数人晚上饿了会吃方便面,孙米拉其实也喜欢吃,但是白天刚笑话过马文杰,不好意思吃。否则鸭子笑话鹅嘴扁的故事,便会上演在他身上。听人说晚上夜市很热闹,有各种小吃,而且很好吃。多是一些老头老太太做的小本买卖,做点面条小凉菜之类的小吃。虽算不上什么珍馐,却绝对是美味。因为他们没有职业,做买卖只是充实晚年生活。赚钱是顺便,于是便能将更多的心思花在饭菜质量上。而且老人已经做了一辈子饭,厨艺再不高,凭着丰富的经验也不会差到哪去。

学校的食堂是能不去尽量不去了。中午去食堂吃饭是因为时间紧,随便吃点能节省出更多休息时间。当然,也有很多人一天三顿都在外面吃。都是一些学习不好的学生。他们不用考虑节省休息时间,因为他们上课可以休息。学校的食堂也有点太不争气,做出的饭菜让人难以下咽。吃一口在嘴里,想表演一个开心的表情都难。很多学生说,学校食堂才是最大的奸商。但孙米拉看来,似乎学校食堂追求的目标就是难吃,而不是省钱。饭菜不可口其实不难,只要不用心做就可以,但要做成食堂这么难吃,必须用心做才行。

叫尹飞一起出去,问他饿不饿,当他回答有点的时候,感到很欣慰。本来想叫马文杰一起去,后来想想算了,他肯定要回去吃方便面。只要落下一顿,他心里就有一种若有所失的感觉。出了学校门,孙米拉走的很快。学校大门晚上十一点关闭,在那之前没进来的学生就没有机会了。尹飞因为不知缘由,不情愿快走,于是就有些跟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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