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见到元尹,他依旧荒唐。

笙歌开了门,将他请了进来,并且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

“罢了。无须强求。”宋朔拢了拢袖子,半只手都藏在了袖中。笙歌眉头蹙的越是厉害,从周国帝都出,直到现在已经半月。

笙歌说着已经开始收子。脸上笑意并未褪去,她今日笑的可比以前相处时看见的还要多呢。赵衍的目光好不容易才愿意离开她的脸。经过她的鬓角,然后顿住。瞳孔忽的收紧。

大步走到笙歌身边。

赵衍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的有规律的敲打着龙案。突然一笑:“说说,是谁助你进宫的。”笙歌全身一僵,那赵衍脸色笑意似有似无,但是眼底却如寒潭般。

笙歌吸了口气。伏在地上给赵衍磕了个头。

赵珣就好像非常满意她这样的选择,然后想方设法的给她某些——她便当做奖励好了。

里面就住了她,还有赵珣,以及阿左。阿左的名字不是赵珣特意给她介绍她才知道的。而是两日来,她不时会听见赵珣这样叫。

“她什么时候会醒?”那声音再度问起。

越华解释说:“沿着马车双轮的轨迹,寻到了崖边。”

范吉有些尴尬。7788xiaoshuo

原本皇帝驾临,接待的官员应该会手忙脚乱才是。而范吉似乎早就做好了接待他的准备。所有一切都安排到妥妥当当。

这只能说明他最近都很繁忙,听人说,有时候他半夜都会宣大臣进宫商量政事,有时候通宵处理如山般的奏折。

“……啊。”身后响起混乱的尖叫声,这尖叫几乎要响彻整个皇宫。

原本笙歌嘱咐过她,这件事情暂时不要跟沈涟漪说起,可是她见沈涟漪一天比一天憔悴,想着,若是沈涟漪知道害她之人,会不会就好了。

既然赵衍已经开始行动,过程如何,那似乎跟她无关,到时候结果出来了,她就能知道。而最终的结果,笙歌并不担忧,如果赵衍没有十全的把握,绝对不可能下手。

或许是因为气头上,所以赵衍才会这么冲动。毕竟没了的是自己的亲生骨血。

平安离去时,寝殿门并未全部合上。

“娘娘,会没事的,太医就要来了。”

可是即便是她对笙歌冷了面容,变了态度,笙歌却可以不顾自己安慰冲入大火中救她。这样一对比只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小气。

笙歌露出一个几乎可以用僵硬来形容的笑容,然后跟着安德往乾华宫走去。

之后,笙歌白皙的左侧脸颊已经红了一片,脸颊上酥酥麻麻的感觉还为消退,她道:“娘娘身份尊贵,千万不要为了一个丫头气坏了身体。”

当时赵衍亲眼目睹她跳湖,赵衍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即便关系到身份问题也不至于偏激到跳湖,而起初她与他说话之时,她还是相当的平静,根本没有激动的倾向。

寒风戚戚,当赵衍看见眼前景象之时忍不住开口问紧跟在身边的安德:“这里不是荒的?”安德不解的看了一眼,不懂赵衍是问什么,一时答不出口,赵衍叹了口气,已经抬脚走进了重华殿。

不正是刚刚那个脸生的宫女么。

不知道别人是否奇怪,但是笙歌心中颇是不解,如今三国边境长年平和,并未有任何战争挑起,可是除夕这样的日子,按道理来说他应当选择回来陪伴他的家人才是,若是他要回来,赵衍一定不会不肯,太后更会开心,到了这样的年纪,丈夫不在,她最想的肯定是三个儿子都陪在她的身边。

平安还没回答,笙歌就自行这样决定了,堵的就是赵衍不会来。

看着喜鹊离去笙歌也就转身了。

笙歌却好像想到什么道:“皇上召见了宋太医。”

赵衍不语且笑,笑的很淡。

她的那盘棋,她若是没有记错也没有离魂的话,那盘棋,她一子未落,怎得就成了她的那盘棋。看笙歌表情木讷,安德以为她是太过紧张。

不落子一定没希望,而落子了,不论对不对,却是总有一丝机会。万一歪打正着呢?

“都起来吧。”声线淡然不失端庄。

笙歌脚下愣了一下,心头涌起一个疑虑,她跳崖没死,之后还进了宫,一切都好像比较顺利,连刚刚石头砸下来都没砸死她,按道理说明日她应该能安全见到赵衍,如今她却好像是越走越错了。

“倒是希望妹妹能被皇上一眼看上,来日我与妹妹便可彼此照顾。”沈涟漪继续说道,笙歌莞尔。

沈涟漪思量了片刻,点头笑起来:“妹妹说的是,待一切妥当了,我就去给贵嫔请安。”

“圣旨到,众人跪听圣旨。”

“嗯。”赵衍点点头。

即便现在聂怡这个样子,王浣大概也不会给聂怡好脸色看的,以后估计也不会姐姐妹妹这样叫的亲切了,更何况,聂怡得罪了慎夫人,只要长点心眼的秀女都不会再靠近她。

可是聂怡却是浑然不知,还连连点头欣喜答应,期待的不得了的样子。

毕竟王浣代表一个家族,自赵衍登基,上官家末了,前不久万俟家又没了,三大家族一夕之间只剩下她吕家了,赵衍总是的再捧起一个家族,让各势力均衡,没有一个家族能真的坐大,相互牵制。

这是第一次与沈涟漪的交谈,竟不觉沈涟漪其实是她进宫之后除平安之外,再说过几句话的女子。

“姑娘,该起了。”平安的声音从门外传进了屋子。

还有一位名聂怡,御史聂平之女,也是长的清丽脱俗,她的眸光却是精亮,想必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闻得他轻笑起来:“原先让你住在忘忧居,是希望你自己能了悟,可惜……”

万俟晏脚下步子一怔,却是很快的推门而入,此时赵珣正坐在竹制的凳子上,烛火就在他的眼前,他转眼看她,她此时脸色略白,头披散着,衣服凌乱不堪,赵珣目光沉沉,眉头皱了一下:“你……”

万俟晏盯着阿桑带来的琴,试过音,纯手工制作,虽然做工不是很好,可是音色倒是不错,中等偏上吧。眼前是阿桑自创的琴曲,名曰:‘平生’。阿桑不能抚琴,她必须在短时间内将这琴谱熟记,此次算得上是茵茵一生大事,不可玩笑。

路上的行程一晃就过了一月,六月初他们这对抵达了周国帝都。赵珣带着元帝回礼进宫复命,而万俟晏并未被赵珣带回王府,却被赵珣安排住在了帝都郊外一处无人之地,名曰:忘忧居。

赵珣抬起手,却是摆手。

尾巴进来一个急刹车,帽子飞了出去,在地上打滚,他赶紧弯腰去捡,正正经经的戴在头上之后,猛然现同他一样站在一道的人影,他惊了一下,然后亲切友好的打了个招呼:“影子,你这么早就起来了。”

看来此番出来前来祝寿之外还有任务。似乎休息够了,躺在床上的赵珣忽然睁开眼睛,万俟晏却已经将刚刚她从柜子里随意拿出来的一套乱扔在地上的衣服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