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牵着瓜瓜的手,走进老宅,老宅是祖父留下的,里面住着齐家最德高望重的人,我一直说的老爷子们,爷爷,二爷爷,三爷爷,以前我就觉得他们特像《倚天屠龙记》里面独坐枯井数十载的少林高僧。他们经历过很多事,但有时我就不明白他们的思想就那样迂腐。爸爸让我去法国时,三位老人一直提出反对意见,为此老爸还和他们杠上了,那天我就门外,清楚地听见了房内的争吵,“小翎是我的女儿,我也有权做主,不是吗?这些年,她受的苦还不多吗?为了成为齐氏的继承人,她放弃了多少……”当时就见爷爷的手杖打在爸爸身上,爸爸没有躲,硬生生的挨了一棍,随后听见爷爷怒吼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他们是认为我给他们蒙羞了?那时刚生下瓜瓜。听见这话,再也忍不住了,感觉自己仅有的尊严被人狠狠地践踏在脚下,我哭着,却不能出一点儿声音,后来爸爸出来,嘴角还有擦伤的血迹,“对不起,对不起。”我扑到爸爸的怀里,哭着说。

“我没有不高兴。”蹲在他面前,“你开心就好了。”

他接过果汁,再看了我一眼,平淡地说:“我什么都不缺。”故意将目光移到别处,我现这动作很熟悉,不就是自己经常做的吗?

钟韶听道的却是,这是要和自己划清界限。钟韶不是吃素的主儿,在所谓的道上混了几年,早就养成了唯我独尊的性格,听见齐翎的话,火脾气就冒了出来,“齐小姐大驾,钟韶高攀不上。”

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不错,这是我见过最有韵味的男人,所以在机场第一次见他就被吸引住了,目光落在那张好看的嘴上,不懂为什么那么性感的嘴巴里怎么吐出这样的话,还真是‘金絮在外,败絮其中’,低头理理刚才被他压皱的衣服,然后甩了一句,“关你屁事!”

这时,陈秘书出来,对我客气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还真不知道自己改叫什么,不想叫nane等俗名,便回道,“要不,你起个?”

原来,这些年在意的就只有他一个人。

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脸,“瓜瓜。”他害怕地往林清远身后躲,双手抱住林清远修长的腿,然后在探出小脑袋看我,好像我是动画片的狼外婆,会吃掉他。瓜瓜陌生的眼神刺疼了我,眼角生疼,泪水便生生挤在眼眶。

吃完饭后,和大哥在院子里散步,“小七,这些年过得好吗?”小七的事,自己这个做大哥的总有推卸不了的责任,这些年,知道她一个人在异国他乡过得有多苦。

“大哥,我过得不好,”举目看着碧黑色的天,“这些年,我很想你们,可是我不敢回来,害怕面对这座城市。”

“大哥知道你苦,即是回来,就表示你已经选择面对了。”

年假刚修完,齐家举办的酒会就开始了。

我穿着一条古希腊复古似蓝色长裙,外面围着白色的貂毛坎肩,我的腰还是很细,一点也看不出生过孩子。长长头简单地整理了一下,随意地披着。瓜瓜站在一边,许是没穿过正装,很不适应,双手不停地拉扯着脖子上的蝴蝶结。

“再扯就要破了,”我适时捉住他的手,“瓜瓜,现在记住,不管什么时候,像王子一样活着,摆出王子一样的姿势,明白吗?”

“小七,”瓜瓜打量着我,“我也可以像你一样吗?”

我笑着,对他说:“小七开始是公主,再后来变成了皇后,而瓜瓜,是王子,王子是要成为国王的,所以,瓜瓜会比小七做得更好。”

在司仪一番客套话之后,轮到我和瓜瓜出场了,我将瓜瓜的握在手里,向前走着,在我的影响下,瓜瓜也昂挺胸起来,跟在我身边。

酒会的特点就是客套,在台上客套完之后,又在台下客套,这么多年都没应付过这么多人,还真有些吃不消,穿着高跟鞋的脚酸到软,找了一个四处无人的地方,脱下鞋,揉了揉酸疼的脚踝。

“你今天做得很好,”缓过神,是林清远,旁边跟着花子,花子一身柠檬黄短裙,很是可爱,和林清远站在一起,还真是般配的一对儿。

我看看周围,见四周没人,忙扑到花子身上,“妞,想死爷了,说,要怎么补偿爷。”

花子楚楚动人的回答:“爷,您要奴家怎么补偿,以身相许够不够?”配合地眨了眨琉璃一样的眼睛。

林清远见我们这样的见面方式早就习惯了,第一次见到时,可被吓得不轻。我真的很久没见到花子了,我回国不久前,她就被她老爸派出去公干了,当时我就说太没义气了,姐妹儿回来了,还想着工作。她不以为然,“没办法,父命难为。”后来听说我和瓜瓜的关系近了不少,还特意回来过一段时间,瓜瓜是她看大的孩子,她心里对他的那份爱不会比我这个妈少。

“不是下月时间才满吗?你开溜了?”

“我要是不回来,有人见到我时,会拆了我。为了保命,所以提前回来了。再说。我干儿子这么大的事,怎能没我这个干妈在场。”她看了看周围,没见到瓜瓜,向我要人,“把我儿子交出来。”敢情我变成一人贩子了?

“小七,小七,”瞧你干儿子来了,我递给花子一个眼神。瓜瓜看我在这里,双手做了一个飞翔状的动作,向我飞奔而来,一时不见,这孩子就这么想我了,还要送上一大大的拥抱,我等着这拥抱,可是不是给我的,瓜瓜扑到了花子怀里,“干妈。我好想你啊。”兔崽子,你亲妈还在这里,你收敛一下,行吗?

“美女,你放心,我会补偿你的,明晚moonbar,”花子被瓜瓜拉到一边,准备说悄悄话,还不忘给我一个示威的微笑,看见没亲妈没有干妈亲。

和林清远走在草坪上,草坪微微有些倾斜,上方是灌木丛。记得刚来这里,每每想到爸妈,就来这里,后来,在这里,我遇到了林清远。

“这里,还是没变,”林清远坐在草坪上。

“嗯,”我看了一眼灌木丛,指了指,“变了,它长高了些。”

林清远移到我面前,“小七,你知道我要说什么的,我的心意你早就知道。”他很妖孽地望着我,好像韩剧里的男主角。

我心虚地不看他,故意把头扬得老高。

“你记得这里是不是,”他将我的头掰低,与他对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还有我出国前约你出来的地方。”我记得,但我不敢说出来,出国的时候,他说,小七,你等我,长大了我就回来娶你。我那时八岁,他九岁,小时候一场很美的梦,王子和公主的梦,可他回来的时候,一切已经生了。

“林清远,我那时多少岁,怎么会还记得,”我推开他,站到一边,“花子,不要忘了花子。”

“齐翎,你够了。”他生气的时候就会连名带姓地叫我。“你总是把我往外推,有没有问过我的想法。我不爱她,从小我爱的就只有你一个人,这么多年来,你怎么就愿给我一个机会。”

我不能再听他说了,“我什么也没听见,也不知道,好好对花子,”飞快地逃开,林清远,花子是个好女孩,好好对她,“对不起。”

我的胆子很小,很小,很多事我输不起,就像友谊。

我慌慌张张地跑着,见四周无人时,一屁股坐在花坛上,因刚才跑得太急而大口大口地喘气,想到第一次和林泽去见一个高级法国主管,我就逃了,回去后将自己关在屋里,一天没出门。后来林泽见她说:“齐翎还适合做逃兵。”看,现在我真是又做了一次。

“小七,”我没想到这里还有人,吓了一跳,看清来人之后,松了口气,“三姐,你怎么会在这里。”三姐齐栩,我也是今天才见到她的,在老宅时,听大哥说她去英国出差了。三姐是有名的拼命十三妹,工作生活那就一个认真,所以到现在还是孤身一人,终身大事未有着落。

“有你回公司,我就可以省很多心了。”

“三姐,是时候找个姐夫了,”我打趣道,三姐并不是那种第一眼看上去就特别让人惊艳,而是属于耐看型。

三姐并没听见我说话,眼神定格在一个方向,顺眼望去,很干净,温柔的男人。

“小七,有时我真佩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