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怎么在这里?陡然想起小谢反复写的那些字,我心中害怕起来,本想着冲进来问他个明白,可是真正要面对时时刻,我又如此胆怯,万一,万一那是真的,我又该怎么办?

“什么事这么快活?”荷香被我感染了,一脸明媚地看着我。

哈哈哈哈……小谢笑的更灿烂了,就像个大男孩一样,满脸都是毫无顾忌的喜悦,直到被我裸的目光看的不好意思了,小谢才停住笑。他眼睛弯弯地看着我,说道:“这就是飘飘背的文言文?”

“没什么。”

“我与郑妃势同水火!……再说,请你也是我的意思……”

一杯茶,两杯茶,三杯茶……我在上了四次厕所后,实在等不及了,拉过来小倌儿问道:“赵大爷到底见什么客人呢?”

“不是的!”许海脱口而出:“万姑娘是个好人!”

“中毒?”他抬起头,不可置信。说这话,村里的人也都起了床,来看望小谢。我继续:“是啊!这里……有一种……马蜂,刺有剧毒,还好你只是被它轻轻碰了一下,要不可就没命了!”

我心烦意乱,拉过她到床边,伸手摸了摸小谢的额头,越滚烫了,我几乎是疯了,一把拉开小谢的衣领,露出通红的胸膛,咆哮一般冲如梅喊道:“你给我每半小时,喂他喝半碗淡盐水。”抬头又在屋里猛寻了一番,冲过去夺下挂在架子上的破白布,喊道:“拿着!用凉水打湿了给小谢擦身子,尤其记得胸口、腋下、手掌、脚心还有额头!听见没有?!”

“哼!”

我不理她,只是期待的看着小谢,小谢停住步子,深深喘了口气,说道:“这也未尝不可!不过,不是你去找,”小谢扭过头,看着我:“而是我去。我去求他将情况奏明圣上,救江宁百姓于水火。”

我赶紧转身就要走,月娘在后面轻声说道:“不过,你最好别耍花样,要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你的小谢不会有危险!”我手扣着门,气愤异常,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还从来没人这么威胁过我!

“哼!”谢老爷一甩袖子,坐到了一旁的高塌上。

没动静,我站了起来,看向赵彦玥,冲他笑了笑:“谢谢你叫人帮我送饭,要是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

“少爷,这文书怎么办?”荷香拿着王焕廷送来的文书,有些犹豫。

“不行!我不喜欢!”我故意装作生气的摸样。

“啊!我没事儿!你有事儿,我就先走了!”我很识趣。

如梅桃花带雨哭得楚楚可怜,小谢坐在床边,握着拳头,低着头。大夫人赶紧过来推我们:“让齐儿和如梅好好说会儿话,咱们都回吧。”

“……她们……她们不是说要好好待你吗?”

“什么?”

小谢呵呵干笑了几声,手摸着我的头,说道:“飘飘,我带你出去逛逛可好?”

“咋了?”

“已经换好了!”我揪了揪身上小红给我做的粉红对襟儿小夹袄,虽然料子就是普通的棉布,看起来还有些土,但我穿着很暖和,很舒服。

我们一起上了楼,推开屋子。小谢进屋看了看,说道:“这里不比北方,屋里冷,委屈你了。”

“姑娘请说。”

我站起身子,神情疲惫不堪,头也散乱了:“小哥,我……我是路过的!”

我们的马已经被惊了,似乎腿脚也不太利索,卢廷赶紧抱着我一个轱辘,翻下马来,就势在地上滚了几圈,将力化掉。可即便是这样,我的脚腕还是生疼,坐在地上,站不起来。

“哈哈哈……”赵彦玥都快笑抽了:“放心,你会长命百岁的!”

赵彦玥傻愣傻愣地看着我,我笑眯眯地看着他,淡定地点点头:“我这个人小气得很,要想让我说,你就得拿东西换!”

我有些生气,使劲甩了甩他的手,甩不开,就用另一只手去掰他指头,反而被他攥的更紧了。

听冀三说的客气,马爷“呵呵”一笑,说道:“那哪儿成啊,咱们兄弟也好久不见了,正好聚聚。”

我寻声望去,怯生生的秋宜正站在侧门,扶着门框看着我。我赶紧从凳子上跳下来,向秋宜跑过去。

“姑娘?!……姑娘!”

回到房里,我写了一封给崔头的信,告诉他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并将自己的警官证、工作证都放在了信封里,又从相册里拿出一张爸爸妈妈和我的全家福,做完这些,我躺在床上,只等着天一亮就去找老陶。

老陶被我捂得满面通红,使劲蹬了几下腿,我慢慢松开他。老陶夸张地咳嗽了几声,非常生气地对我说:“不知道!”

黑脸儿走了,但是拉着我一起。自从听说我被埋过,他就像看见亲妈一样,拉着我不放,还对着其他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其他黑脸儿喊道:“快过来,我抓住一个。”恨得我差点儿给他一个搂肩锁喉。

王阿姨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飘飘还挺知道照顾人。”

“是吗?”

“尿液颜色?”

大妞咚咚咚冲我跑来,疑惑地看着我:“小姐怎么又回来了?”

“呵呵”我嘴角象征性地咧了咧。

这时,门口的老倌突然通报了一声:“赵王爷到。”

“给你做法,驱驱阴气!”

我用筷子制成的简易镊子,将死胎捏起,放在盘中,让宋慈端出去。我在纱帐后继续说:“请众位过目。一般人死之后,腹腔压力会变大,随着内脏充血爆炸,血水会挤破下身的孔窍流出。如果死者生前有孕,死胎必定冲破滑出。本来这个过程需要至少一个月的时间,但由于死者上吊而死,身体内外压突然不平衡,所以死胎滑落的过程就快了许多。这也就是民间常说的‘棺中产子’。”

“别瞪了,眼珠子都快掉了!”我抽出他捏着的胳膊,怏怏地说:“你们先聊着,我继续了。”说罢蹲下身去,仔细查看起来。

“咦?柳姑娘怎么突然关心起冀老爷来?”

我抖着声音说:“你……你想干什么?”

“你只说认识吗?”

“哦,诗歌而已。”

很快,两个小厮就端出来两张宣纸。大家都好奇起来,我也伸着脖子看写了什么。咦,这字好熟悉啊,真像小时候人手必备的《庞中华》!

小谢拉了拉我的衣袖,我回神望他,他冲我轻轻摇了摇头,我使劲咽下了这口气,不过转身时,还是狠狠剜了那个不知死活的人一眼。谁知那人见了,不但不恼,反而还更加夸张地笑,真是气死我了!

“你忘了我那晚上告诉你的事情,展经济、吸引投资、改善民生……”果然,小谢的脸色缓了缓。

衙役上前,一把撸起刘金山的袖子,还真有一道8厘米长蜿蜒的伤疤,伤疤还在结痂,血沥沥的,看着惊心。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脸上一会儿欢喜一会儿忧。天哪,那可是宋慈啊!我叫他声祖师爷爷爷爷爷都是委屈了他老人家,在这个没有dna,没有手术刀,没有任何高科技的支持下,就是我眼前这个人,凭借一双肉眼,成就了法医界纯人力能够达到的最高境界。

见小谢一脸悲愤交加、失魂落魄的痴呆样,我有些紧张,大早上没事儿掐我,他不会是被我喷傻了吧。我蹲在他面前,伸出一个手指头戳了戳他的肱二头肌。

我这才觉得冷,浑身颤抖,牙齿打架,下意识地伸手搂住他的腰,使劲向那温暖的深处靠了靠。赵彦玥也紧紧搂住我,下巴上的胡茬在我额头摩挲,他轻轻地宠爱一般拍了拍我的背:“没事了,我带你回去!”说完,双臂一紧,将我打横抱起。我只是冷得抖,只管紧紧搂着那难得的温热,头脑一片空白,只是飘飘忽忽地听着有人在我耳边说道:“这一次我定不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