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打了更,我和王头准备出府衙了。我穿着一身黑红相间的衙役服,头盘在头顶,带着帽子,一手拿着灯笼,一手提着哨棒。小红一直没睡,一会儿给我拾掇帽子,一会儿又让我再穿两件衣服,还硬往我怀里塞了两个烤的红彤彤的玉米饼子。我摸着胸口鼓鼓的饼子,自尊心一下子激增了不少,心说:好嘛,这下终于摆脱洗衣板儿的恶名了!

“你叫他……小谢?”赵彦玥瞪大了眼睛。

端着一桶泔水从小食堂里走出来的胖婶儿冲我喊道:“走,喂猪去。”

出了冀府,我沿着原路往回走。想想来的时候,三个人有说有笑,回来的时候就剩下我孤独一枝了,真是世事无常啊!我抬头看看,这没有污染的古代,天上的星星都是亮晶晶的。风一吹,酒有些上头,我情不自禁地哼了起来:“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啊啊参北斗啊,生生死死一碗酒……”

“这个嘛?”小谢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我还真是不太清楚。不过以他对我爱答不理的态度,我觉得他喜欢的类型应该是与我正好相反的。我想了想,说道:“我表哥喜欢说话少的,笑起来声儿很小的。”

宋慈“嘿嘿”傻笑两声,我走到小谢跟前,对着他服了个身:“谢哥哥,表妹这厢有礼了!”这是我们昨天串的词,我冒充小谢的表妹随他赴宴。

这时,小谢一个虎扑上来,说道:“快,快,把飘飘放到我肩上。”大伙来不及反应,赶紧手忙脚乱把我头朝下搭在小谢肩上。这时我残存的意志竟然在心底冒出一个小小的声音:“太胖了,该减肥了。”!!看我这点儿出息!

“小的马狗子,昨日……昨日出城,是……是……给王寡妇锄地去了……”

就在死者内裤与外裤只见有一根枯草,内裤内侧还有一朵黄色的小花。我用针挑起来,问小谢这是什么话。小谢说因为这花耐旱,不争水,因此在田间地头,尤其是旱地非常常见。我点点头,将花放在纸袋里。

“我2o岁,育正常,虽然有些瘦吧,但还是该有的都有。你呢,21岁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可咱们俩个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居然对我没有半点儿歹心……”我“啧啧”了几声:“要么是我太丑,要么是你有毛病!哎,你是不是真的有毛病啊?”

哎呀,头好疼啊,我使劲睁了睁眼,见天还不亮,我睡在自己的房中,可是这头疼的要命。我想喝口水,努力用手肘支起身子来,这才现床边爬着一个人。我吓得正要喊出声来,定睛一看,怎么会是小谢?

“什么是第三产业?”

“什么事,小谢你尽管说,不过先说好,上刀山下火海的事我肯定不干。”

我不明所以的望向玉树兄,只见玉树兄的神情也好不到哪儿去。他睁大了眼睛,嘴巴微张,眼珠子一瞬不瞬地看着我。难道是我脸上沾了东西,我一摸脸,没有啊。姑娘我虽然不是花容月貌,但小有姿色还是真的,要不怎么担得起“刑警一枝花”的称号呢。

现场已经有派出所的民警守住了,见我们到来,和我们简单介绍了一下现尸体时的情况,以及初步询问了解到的细节。我弯腰走进警戒带,就看见勘验组的小李正在给尸体以及尸体旁边的脚印、物品作标记。我悄悄走到小李身后,弯腰抹黑了手,从小李的脖子后面伸过去,边伸边鬼叫道:“小李,别动我的东西……”

“想不到她那么温婉的人,会如此贞烈。”秋宜抽泣着说道。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开口问道:“这位梅娟姑娘平时爱美吗?”

“姐姐当然爱美。”秋宜和小谢都惊奇地看着我,没想到我会问出这么有水平的问题。

我皱了皱眉,向小谢努努嘴,眼光落到尸体的脚上。

“怎么没穿鞋子?”小谢疑惑地说道:“这……”,他突然间紧张起来,扭过头看向我,眼睛里全是不可思议。

我摊了摊手,正欲蹲下继续勘验,突然被人抓着胳膊拎了起来。

“是谁这么讨厌?!”我生气的叫道。一抬眼,赵彦玥那张桃花脸出现在我面前。

“真是你!你怎么在这儿?”他瞪着眼睛看着我,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我是法医!”我脖子一梗。

“参见王爷!”只见小谢一边说一边躬身行礼。

赵彦玥冲他抬抬手,指着我问:“她怎么在这儿?”

“小柳姑娘她……今夜当值。”

“什么?”赵彦玥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别瞪了,眼珠子都快掉了!”我抽出他捏着的胳膊,怏怏地说:“你们先聊着,我继续了。”说罢蹲下身去,仔细查看起来。

死者皮肤蓝,眼球血管爆裂,颈上有明显的绳索痕迹,且边缘红肿,绳痕与现场现的丝带一致,尸体下身小便失禁,这明显是缺氧而死亡的状态。我抬了抬尸体的手,现手掌处有非常明显的绳痕,除此之外,尸体十分干净整洁。

我抬起头,对着小谢摇摇头,向他示意没什么可疑。眼睛扫过,看见秋宜正看着我,惊得目瞪口呆,她身旁的赵彦玥也好不到哪儿去,整个一副痴呆状。

小谢皱着眉头,蹲在我身边,仔细看了看现场,拿起死者手中攥着的布展开,那布并不是锦帕,而是从一整块丝绢上剪下来的,上面写着一行蝇头小字:“徘徊庭树下,自挂东南枝。”

小谢看了又看,又拿起死者上吊的丝绢一比,我“哦”了一声,原来,这布片就是从丝绢上剪下的,只是边缘很不齐整。小谢又看了看死者光着的脚,又是摇了摇头。

我凑近他,小声说:“怎么了?有可疑?”

小谢点点头又摇摇头,像是自言自语:“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又仔细勘验了一遍,脖颈处勒痕边缘红肿,说明死者吊上上时还是在生的;绳索痕迹与现场现的绸带吻合,而且死者颈部的绳索痕迹呈倒"V"型的,这与自杀时,绳结会在颈部造成擦伤并形成"V"字形一致。我摸了摸死者的舌骨,现并没有破损,应该能够排除勒杀的可能性。因为勒杀通常会弄断颈上的舌骨,但上吊是很少弄断此骨的。

我扭头转向小谢,低声告诉他:“从现有情况来看,死者自杀的可能性非常大。”

“有没有可能是先被击倒,然后再挂上去的呢?”

“这……就需要进行验尸。”

小谢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这时冀府的人上来要收敛。小谢对他们摆了摆手,转头冲着冀老爷的方向说道:“冀老爷,冀小姐是否自杀,还需进行进一步勘验。”

“什么?”人群里炸了锅。

倒是冀老爷沉得住气,开口问道:“难道谢大人有疑?”

“人命关天,在下觉得需要仔细。”

“不知谢大人如何仔细?”

小谢头上冒出几粒汗珠,咬了咬牙,抱着拳说:“验尸!”

“岂有此理!”冀老爷震怒,在场很多人也交头接耳起来,

“明明白白的自杀,还验哪门子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