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玮莳看后赞叹不已,马上送给了赵长天看。

接下来便写先到校卫生室后又到外面医院去求医的过程,其中一节写道:

而且他的长跑成绩在几个月后又提高了一大步。1998年6月到上海松江二中测试长跑时,韩寒在没有训练、没有竞争、没穿钉鞋的情况下,1500米长跑又比上次提高了十多秒。

一次次失望后,我们还是把希望寄托在下一次上。我们总认为韩寒不笨,成绩不好是不认真和粗心的关系,只要他自己要了,有紧迫感了,认真了,那么成绩总会上去的。

可韩寒的母亲"狗"心未泯,后来不知从哪儿又抱回了一只黑多白少既不能称黑狗又不像花狗的小狗。

桥上,轿车的刹车轮印有二十多米,几乎从桥西头到了桥东头。轿车的正中保险杠上稍有凹痕,牌照也撞凹了。车内人员看到轿车正中撞人,刹车拖印二十多米,又完全在对方车道上,感到要逃避责任十分困难,所以其神态及与"自己人"交谈的口气中显得很无奈。

"想吃。"韩寒答道,眼睛并不看我。

与韩寒相反,韩寒的母亲特别喜欢整洁、有条理。

当时韩寒的数学成绩也不错,一次他回家悄悄地对他母亲说:妈妈,你别说出去,今天数学老师亲我了。小的时候,他长得很讨人喜欢,但老师亲学生并不多见。

也不知怎么搞的,我忽然觉得我有点舍不得用掉这个我为之很得意的名字,我要把它当作一笔"财产"--不管它值不值钱--送给我的儿子或者女儿。

韩寒没有道歉,他说自己认为没做错的事是没有习惯道歉的。

当然,"不打不相识"。后来,当李老师对韩寒有所了解后,两人的关系还可以,对韩寒也来了个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但当时我们听了后很恼火,想韩寒怎么对老师这么没礼貌。

当晚在电话里骂过后,等韩寒星期五回来又骂。他不甘示弱,坚持认为自己没做错。我们说:至少你的态度错了,不能这么对待老师,而且第一节课就和老师搞得这么僵,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他母亲一怒之下,要他滚出去。韩寒也来了倔脾气,真的拎起书包"滚"了出去。

看到刚回家的儿子离家出去,烧好的饭菜谁也没心思动。他母亲火头上嘴里这么说,心里还是不忍的,见我坐着不说话也不动,就指责我为什么不追出去将他拖回来。

我一则怪她说话怎么不考虑后果,随口乱说;二则一贯看不惯有点小事就摔门离去耍脾气的做法,所以就说:"是你要赶他走的,追什么?"

见我没有要去"追"的意思,她自己骑自行车去"追"了。结果兜了一圈后又回来了,哪里还有韩寒的影子。

韩寒走后,虽然我表面上不动声色,似乎很坦然,其实我一直就没放下心来,一直在猜测他到底上哪儿去了。

直到晚上十点,才接到韩寒的电话。我一看来电显示,见是石化的电话号码。一问,他果然乘车到了金山区政府的所在地--上海石化城区。他说打的是公用电话,晚上不回家了,请我放心。

我说;"你不应该拿出这种脾气来。你走后,妈妈找过你了,没找到。"因为没有公交车了,我叫他马上乘出租车回来。他说:"不回来了,明天回来,你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

我问他:"晚上睡哪里?"

他说再说,然后就挂了电话。

此后,任凭我再怎么打这个电话号码,传来的都是忙音。可能这个公用电话是只对外的。

虽然有了着落,但他这一晚怎么过,我还是担心不已。冷不冷?蚊子多吗?他皮肤不好,最怕蚊子叮咬,一叮就庠,一庠就抓,一抓就发炎,浑身都是疤痕。

还有,会不会遇上坏人?

他是第二天上午回来的,说是在石化海边过了一夜,很开心。我跟他谈了许多话,并要他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许再这样了。他答应了。

后来他在一篇《来自海边》的文章中写道:

那一夜躺在海边一个高地上,排除发海啸的可能性那里是绝对安全的。那个高地旁边有更高的堤掩护,吹不到风,八九点钟就躺在上面,一动不动看着星星,大有被人收尸的危险。…然而到后来就吃不消了。平日我衣服穿得极少,严冬也顶多一件衬衫、一件防水外套,可那夜到十二点后,就觉得脚趾冰冷,没有一点知觉,被人割去几个恐怕我也不知道。更加雪上加霜的是旁边五米处一对情侣正在亲热,不顾我浑身寒冷,也不懂得有福同享三个人一起抱着多暖和…

韩寒的这件事,使我想起了他刚进松江二中时发生的另一件事。韩寒的"傲"是出了名的,这种很直率的、不留面子的做法很容易得罪人。刚进松江二中时,韩寒有时对老师不够尊敬,一位老教师就用一个古老的故事来开导教育他,跟他讲"一瓶水不响半瓶水咣当"的道理。谁知,韩寒向老师借来笔和纸,马上画了一幅画,画上是两个瓶,一个瓶很小,但水装得满满的;另一个瓶虽然只有半瓶水,但这个瓶很大很大。韩寒指着那个大瓶,对那位老师说:"我就是这个瓶。"

这一学期,韩寒的数理化等成绩仍然多门功课"红灯"高挂。因为这已经是第二个高一的第一学期了,这样下去,到第二学期结束时将很麻烦。

2月3日是2000年的农历大年廿九,松江二中的乔校长带几位校领导和班主任专程从松江区赶到金山进行集体家访,商量韩寒的学习问题。这在这所已有95年的上海名校是前所未有的。学校不希望韩寒再不及格。乔校长甚至说,可以把韩寒作为一个班级来对待,派五六个任课教师专教韩寒;韩寒要看书,学校可以给他安排看书时间;韩寒要写作,可以给他安排写作时间。但是,韩寒要将功课应付过去,至少得求个及格。

开学后,校长又满足了韩寒的要求,给他一个人安排了一个寝室,里面有电话,有卫生间,熄灯时间又晚。这样对韩寒来说有了一个相对比较自由的空间,对原寝室来说也不会再因为韩寒的一些个人方面的事情处理不好而扣分,进而影响了班级的"荣誉",大家互不相伤。

韩寒对原来的寝室还是很有感情的。为纪念那段难忘的集体宿舍生活,他后来写了一篇散文《那些人,那些事》。文章的最后写道:

昨天是我住寝室的最后一夜,大家好聚好散,兄弟们又说了半夜话。以后我就搬在他们下面的那间10l,每天晚上睡觉前嘱那帮子人一定要踩三脚以示告别。

后来我看到韩寒一位室友写的一篇关于韩寒的文章,里面讲到那天下午大家帮韩寒搬东西,搬着搬着,大家不觉一起唱起了一首歌:"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

可也许是他的课脱得实在厉害,一下子跟不上了;也许是他真的对成绩,对一纸文凭看透看穿了;也许是他真的想让自己说过的话算数,反正是,他真的太不给学校、不给"教育"面子了。

2000年3月18日晚,韩寒的班主任打电话到家里来,叫我到学校去一次,说校长找我商量一些事。

我忐忑不安,估计肯定不会是好事。

3月21日下午,我抽出时间赶到松江二中。校领导说:韩寒的学习情况越来越差了,上课经常迟到,晚自修经常出去买东西吃;上课时睡觉、看书(不是教科书),耳朵里常塞着耳机(其实他的随身听已经被人在寝室里偷走一年多了);寝室里乱哄哄,摊得一塌糊涂,班级的分数让他扣光了,等等等等。虽然这些事我已经听到过好几遍了,但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听着,并为韩寒的种种犹如"害群之马"的表现而在老师面前难为情。还是从初中开始,逢到学校通知开家长会,我和他母亲总是推来推去,谁都不愿去,恐怕老师当着别的家长的面批评起来脸上挂不住。但今天这事是老师点名要我去的,我只得硬着头皮聆听老师的批评。

校方说了许多韩寒的表现后,进入了实质问题。校方说:韩寒如果继续读下去的话,一是,首先要给个处分,因为他有上述诸多"违反校纪"的行为。但韩寒根本不把学历、文凭当回事,而且上次老师对韩寒说因为没有处分他的缘故,学校对其他违纪学生也难以处分,不然"摆不平",韩寒马上爽快而真诚地说,那处分我好了,所以这招可能对韩寒毫无约束力。二是韩寒照这样下去,估计还是不及格。再留级的话,根据有关规定就得退学或转学。为此,校方提出,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先回去,休学一年。一年中,如果走得出自己的一条路,最好;如果一年以后自己回过头来想读书,还可以回到学校,学校为其保留一年学籍。其间,他还是松江二中的学生,还可以参加学校里的一些活动。

学校要维护自己正常的教学秩序,这么一所古老的学校作出这么一个很有新意的决定,我想已经是破例了,对韩寒表现出了他们能够做到的最大的宽容。我也感到,在没有别的办法的情况下,这也许是最好的办法了。

这时,校领导办公室里来了一位即将到香港去留学的好学生。

这时,班主任也把即将劝离学校的韩寒找来了。

当然,我们还得在校领导办公室里耐心等候,因为校领导先要做更重要的更能显示学校面子的事情,她不厌其烦地和那位即将到香港留学的好学生非常仔细地研究留学的事。因为留学和留级毕竟不是一回事。也许这也是校领导以一种现身说法来教育韩寒的方法。不知道过了半个小时、一个小时,还是更长时间,等待本身会歪曲时间概念。但我和韩寒都知道,这是一种必须要装着笑脸忍受的难堪的冷落。

终于轮到说韩寒休学的事。

我征求韩寒的意见,他表示非常愿意休学。

我说:那我尊重你的选择。

送我去乘车的路上,韩寒说:"爸爸,你放心,我会作出成绩来证明自己的。别人看不起我,我自己要看得起自己。再说我又不是一点没有理科基础,将来用得到,我会自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