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原本还想问些问题的,吴庸这么一说,她只好把抵达喉咙口的问题,给吞咽了下去。她感觉到,吴庸似乎意识到她还要询问些事,才故意终止了话题。“舅舅,那小夕回去了。舅舅也早点休息吧!”林夕抱起小猫,欠了欠身,离开了吴庸的房间。

林夕双脚像钉在地面一般,摇了摇头,“唐伯伯,小夕就要这只。唐伯伯把它放笼子里,不就是做生意的么?为什么不能卖给小夕?”

林夕已经擦干了眼泪,可是眼眶还是红红的。吴庸用拇指在她的眼睑周围按了按,有些心疼地说道,“既然是做戏,以后不要哭得太厉害。眼泪流多了,看你的眼睛,都跟兔子一个样了。兔子……舅舅送你只小动物,如何?”

“妈妈!妈妈,快过来!舅舅!哥哥!吴爷爷,快点,快点过来!”林夕心里一慌,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大声哭喊着。

“真没礼貌!”男生把擦过手掌后的手帕揉成团,让小狐狸叼着,堵住了它的欢快吟唱,“我现在是你的哥哥了,夕云妈妈收养了我,还给我取了新的名字,林云理。林是爸爸的林,云是妈妈的云,理是我原来的名字。”

第二天开始前世,林忠国在狱中自杀前夕,曾告诉过去探监的林夕两句话:如果并肩武斗时,有人愿意把后背留给你,那是他信任你;如果枪械武斗时,有人毫不畏惧地用胸膛来迎接你的枪口,那是他愿意把命给你。

“小鬼灵精,我去了趟钱塘,今天下午回来的。我也想你了,就顶了吴叔来接你。”吴庸探过身来,给副驾驶座的林夕系好安全带,把她的书包扔到后座,“等一会儿啊,舅舅再等一位朋友。”

围在周围的同学,迅地退到三米开外。

舞台下面,变得出奇地安静。甚至最初的校长讲话时,都没有现在的安静。所有的同学,都屏息静听着,陈主任即将报出的名字。

“没有,吴爷爷送我来的。”林夕看不惯谭吉吉的脏乱,掏出手帕给她擦去嘴角的面包屑,又给她整理了扭成一团的衬衣扣子。看着谭吉吉鼓鼓囊囊都裂开了嘴的书包,皱了皱眉,这只能到教室后再整理。

“原来是这事啊,好办!小夕啊,小红姐绝对不会跟索要广告费的。”穆晓红伸出两只手,捏了捏林夕的脸颊,“你啊,果然是吴先生的外甥女,小小年纪就有了商业头脑。”

“呃?”林夕愣了愣,很快明白过来,大山是在询问她的口味,“山大哥,我不吃辣的,其他都可以。爸妈不准我挑食。”

“咱们下个月就不用轮值日了,真好!”石头跟着应和。

没法撬开唐保国上了锁的抽屉,她准备反其道而行之,用胶水把所有的抽屉都黏起来,让唐保国自己都打不开,看他怎么拿东西。让他不得不为了里面的东西,砸掉书桌和书柜,让他破些财,她也会稍稍的解恨那么一点点。

原来如此,难怪柳杨第一次见到她时,像看到了珍稀动物似的。

精明如柳元时,早就看出了异样,也询问过了柳杨,知道了事情真相。对于林夕的镇定和冷静,柳元时很是欣赏,而林坚对妹妹的关心以及他那比林夕还要紧张和不安的神色,让柳元时对他的评价,也高了几分。

林夕听得有些耳红,觉得还是离远些比较好。

“老唐,我在呢!我怎么会放心我家闺女儿一个人来兰市,当然要我这老爸亲自来保驾护航。”黑色老爷车车门被推开,出来个头油亮地往后梳,穿着身条纹西装的福中年人。手里拿着块手帕,不停地擦着额头的汗水。

苏芩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娇声笑道,“这还差不多。”把身子松软了下来,靠着唐保国的手臂。林夕躲藏在后座最左侧的位置,从她的角度望过去,能看到唐保国垂下眼皮来望着苏芩,眸子里却闪过丝狠绝。

“该死的,这么快有追兵了!不可能是周数那小子,那小子没那能耐,柳杨那瘸子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调兵遣将。”陈征拼命打着方向盘,吉普车就是卡在了那,不再往前跑。陈征伸手重重地拍打在方向盘上,“该死的,那人打爆了车胎。”

四爪撑着地面,慢慢地站了起来。林夕的小身子一软,再次瘫倒在地。不好,她的心脏开始疼痛,她的呼吸开始急促,有变回人的迹象。其实她偷偷地出现在病房里也没什么,就当是小孩子偷偷钻进来的。

“嗯。”林夕轻轻点了点头,眼皮开始直往下掉。

夕云煮的是青菜瘦肉粥,喷香的肉丝和着碧绿的菜叶细丝。林夕捧着个青花瓷汤碗,坐在砖瓦房屋檐底下的石条门槛,一边欣赏着院子里的盆栽和几只正在刨食的黄毛小鸡,一边享受夕云亲自下厨煮出来的美味早餐。

徐柒轻敲了几下房门进来,小声地在夕云的耳边道,“阿姨,楼下有人找你。”

“哈哈!”助理一号顿时笑出声来,怕有失形象,急忙用手遮掩,“果然是易少的风格。不过易少只是脾气怪一点而已,其他方面都很好,他绝对不会端艺人架子,对于工作也很配合。做他的助理其实很轻松,并且啊,给的薪酬也高。”

“为什么?为什么这里不开成旅游地?”

小七看了林夕一眼,朝着穆晓红郑重地点头,“小红姐,我会照顾好她的。”

话音一落,投影屏幕正中出现了一只白猫,白猫站在一个金属圆盘,圆盘沿着顺时针的方向匀转动着。那只白猫林夕很熟悉,就是她变身后的模样。投影屏幕的左右两边和底部,出现了电脑键盘上的所有按键。

“去你妈的!老子的枪管里只有一小撮高岭土,没有子弹。”

92年国家制定下某些经济政策后,天朝东部一些沿海城市,依靠着自身的有利位置,快地富裕了起来。兰市虽然不如临海富裕,但是也不缺权贵,如果把这里的漂亮衣服带去兰市卖?估计生意……

捕捉到穆易眼中的狡黠,林夕停在离他六七步远的地方。

尊师重教、不骄不傲,教导主任这回看向林夕的眼神,有了一丝满意。把手里的分班名册翻阅到最后,指着个空位道,“你在八班。”

“嗯,吉吉真乖。这样好不好?吉吉帮穆哥哥抱着小猫咪,穆哥哥背着吉吉回客厅,来,吉吉?”穆易替谭吉吉梳理了杂乱的羊角辫,把林夕放到谭吉吉手里后,背过身蹲在谭吉吉面前,示意谭吉吉趴他背上。

果然,秃胖子的脚似乎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圆鼓鼓的身体往前倒去。旁边的瘦子一伸手,就把秃胖子稳稳搀扶住,“蛋哥,你小心点,这里是花园,灯光有点暗。”

夕云浅浅一笑,斜了吴庸一眼,“我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你看大坚都跟你一样高了,你以为我还是你离开那时的模样吗。不过话说起来,你离开那会儿,我跟小夕年纪差不多。怎么样?小夕长得像我吧!”

“玩笑?酱油瓶,你给老子记住了!有些心思,还是趁早灭了比较好!不然的话,老子的拳头……”林坚把拳头捏得嘎啦嘎啦地响,母鸡护崽似的,护着林夕往住院部走。

看着柳杨走出了医院正门,林夕转过身往回走。

要知道今年是96年,98年死,他只有两年的寿命了么?

难道说,这阵风只能吹动她?还是,这阵风是她呼唤出来的?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往上吹吧!往上吹吧!吹到三楼的窗口。林夕心里默默念叨着,风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似的,真的把吹到三楼,吹到夕云所在的病房北边窗户的窗台。

直到传来关门的声音,林夕才反应过来,如果不是她手上的便当盒,病房里根本像没有人来过。林夕扔下便当盒,拉开病房门伸出脑袋探望,走廊里只有昏黄的灯光,连值班护士的身影都没。

夕云浅浅一笑,开了口,“小夕,妈妈一定会让你转学的!妈妈突然想到,该教妈妈的小夕学些舞蹈和乐器了。不然以后,妈妈自创的那些舞蹈和歌曲,失传了咋办?”

林夕始终记得,前世夕云望着她时,美丽的双眼,始终满含着泪水。

暖暖的稠稠的小米粥,含在嘴里,林夕舍不得咽下。那撒满白芝麻的喷香的葱油饼,引诱着胃里的馋虫。一切,是那么的美好!

她被唐哲逼迫着签署下离婚协议书的那天,接到监狱的来电,她的父亲在羁押的单身囚室里,用一根便当盒附带的一次性竹筷,结束了生命。

“指手画脚,呵呵。”林夕冷冷一笑,抬起头来盯着柳倩儿的眼睛。她有些搞不懂,吴庸明明说过,柳倩儿是挺不错的一个人,为什么?她会处处针对自己。不过她没给她好语气,她当然不会跟她好好解释。

“难道柳小姐不知道,这家店是我的么?我的创意,我的想法,我的店。只不过,我还未成年,店铺才挂到了舅舅名下。柳小姐觉得,我没法对我自己的店,指手画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