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过来的林坚,毕竟已经十八岁,离开前,细细询问了医生一些事,确定真的没什么大碍后,才放下心。然后拍着林夕的脑袋,安慰了几句。

夕云爱干净,好面子。既使现在有邻居进来,干净整洁的客厅,已经看不出有过吵架。林夕拎着夕云还没放进矮柜的医药箱,走到林坚身侧,屈膝跪了下来,“哥哥,爸爸有没有下手很重,要不要擦点药?你明天还约了人打球,总不好失约!”

可是,狼吞虎咽下的食物,还来不及消化,那低气压,压得林坚的胃阵阵痉挛,只好转过头望着手指缠着纱布的林夕,“小夕还能拿勺子不?要不哥哥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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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夕,起床了!太阳都照屁股了!”

还有,隔着床薄被,林夕却能清清楚楚地瞧见那位护士小姐的所有表情,包括眼角的鱼尾纹,包括她用来固定护士帽的夹,是黑底粉色小花的花纹。那位护士小姐的外套口袋里,放着几块水果硬糖。

如果,她还是人模人样的话。那几块水果糖,就是护士小姐带来给她的。瞧见她没在,护士小姐皱了皱鼻子,剥出一块扔进了自个儿嘴里。

“三阿姨,你进来换下薄被吧!”护士小姐拿出体温计看了看,放进另一侧口袋的深棕色玻璃瓶,翻阅着手里的体温记录,朝着门外喊道。

换被子?那岂不是她要被暴露了?

林夕正想着,进来的那位五十岁左右的妇女,干净利落地把被子连同她一起卷了起来,扔进她带进来的手推车,“小茹啊,不是三阿姨刚刚有遗漏,真的是这间病房的门,怎么都打不开。幸好你给三阿姨开了门。”

那位三阿姨说着,就推着手推车走了。

林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扇写着编号的木门,离她越来越远。

手推车里的薄被不止一床。都是病患们盖过的,有医院典型的消毒水味,有各种伤药的味道,有浓重的血腥和呕吐物的酸臭,还有病患们吃饭时,不小心沾染的各种饭菜味。五花八门、应有尽有,混杂在一起,要多难闻,就有多难闻。

林夕强忍着恶心,挣扎着从薄被里探出脑袋。碧绿的眼珠子打量着四周的情形,手推车达到走廊末端,拐过弯后,就是电梯。

正好,这段走廊有盏坏了,光线很难。

是逃离手推车的最好时机!

找准方向,跳!

林夕觉得自己的小身体,像离了弦的箭矢,迅地往前窜去。

她原本确定好的目标,是紧靠电梯的楼梯扶手。猫爪在楼梯扶手滑了滑,没抓稳。确切的说,是她没有爪子,无法稳定往前冲的小身体,爪心肉垫与木扶手亲密接触的时间不到一秒,又被迫分离。

不好,前面是堵墙,墙上有窗,窗户是开着的。

林夕的小身体撞在窗框,本以为会往后弹,摔落的地点就是楼梯。谁知,一阵卷着黄沙的风,突然袭击而过。而林夕的小身体,轻飘飘的,很容易就被风吹离了方向,朝着窗户外扑去!

这里是二楼与三楼的中间,距离地面的高度约莫有八米。这样的高度摔落下去……据说猫有九条命,去掉一条,她应该能留着性命。

林夕拿这宽慰着自己,睁开眼,准备欣赏自由落体运动时旁侧的风景。她看到的却不是越来越近的水泥地面,而是树梢,一直是树梢,她的小身体没有往下掉,她这是……乘着风在天空里胡乱飞舞着,御风而行?

这不是御风而行!是她的小身体太轻了!是风太大了!

风大么?为什么树梢似乎没什么动静?

难道说,这阵风只能吹动她?还是,这阵风是她呼唤出来的?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往上吹吧!往上吹吧!吹到三楼的窗口。林夕心里默默念叨着,风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似的,真的把吹到三楼,吹到夕云所在的病房北边窗户的窗台。

林夕在窗台蹲下后,那股卷着黄沙的风,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夕还想探头找找那缕怪风还在不在,一阵凉意袭来,捂着猫鼻子,大大地打了个喷嚏!北窗的窗玻璃突然出现了一点火星子,火星子越来越大,形成蓝色的火焰,燃着窗玻璃,燃出一个林夕恰好能穿过的洞。

林夕从那玻璃洞里窜了进去!

身后的火焰突然消失,那个玻璃洞也恢复到原来毫无损的模样。是她的喷嚏导致的?还是……不对,应该是她的唾沫星子!林夕朝着那窗玻璃吐了口唾沫,果然刚才的情形一模一样地又表演了一遍,洞燃烧到她穿过的大小后,停顿了约莫三秒钟的时间,火焰消失,洞口复原,像似没有生过。

林夕抬起猫爪,去拍了拍窗玻璃,质地坚硬,果然像似没有生过任何事!

总结刚生的那些事,猫的能耐是可以御风而行,可以穿过玻璃。那还有没有其他的能耐?林夕笑着摇摇猫头,借助窗帘滑倒地面,回到夕云的病床边。

跳上陪护椅,林夕盯着还在昏睡的夕云。

突然,林夕有看到,夕云的侧脑有团淤血,淤血压迫着大脑皮层和神经。即使是侧脑,脑部淤血压迫皮层和神经过长的话,会引各种中枢神经问题。即使以十几年后的医疗水准来将,都是个棘手的问题,何况现在?

该如何办?那可是,是她的母亲。

如果淤血,能够自己散开多好?林夕两粒翡翠眼珠子死死盯着葡萄大小的淤血块,嘴里喃喃自语着。淤血像有听到林夕的话,慢慢划分成绿豆大小,再成芝麻大小,排着整齐的队伍,沿着耳后轮廓,往颈侧行进!

林夕的心“砰砰”直撞,雀跃异常。眼珠子一丝一毫都没离开那血块,死死盯着,嘴里的自言自语,也一刻不停。

淤血路过颈侧,继续往锁骨挺近,然后是肩膀,再到上臂。上臂有个细小的针眼,如果不是林夕紧紧盯着,很难现。林夕想起,她变为猫之前出现的那位怪异的帅医生,给扎过一针,这应该是当时留下的针眼。

淤血,从针眼里溢了出来,落在纯白的床单。

最后一滴芝麻大小的淤血溢出来后,林夕松了口气。

小身体突然放松的瞬间,林夕瞧见她的四肢迅地拉长,白色的猫毛褪去,形成人的手和腿。重新瞧见自己的双手双腿后,林夕有种莫大的欣喜。

终于变回成了人了,这是好事!

问题是,问题是她虽然变回了人,可整个身体虚软得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只能躺在地面一动不动。连衣裙和内衣裤被她藏在了衣柜里,她现在,是一丝不挂没有任何的遮挡衣物。十三岁的少女,虽然育晚些,还是有了小笼包。

还有,下半身也没有任何遮挡。

外面已经亮得很,看来夜晚已经过去,已经是第二天了。医院住院部对早晨的安排,尤其满,要测量早晨的体温,要送来早晨要吃的药片。医生还安排有查房,询问病患们是否有好转,看看是否需要增减或更换药物。

病房门是虚掩的,很容易就能被推进来。这可比她变成猫的时候,更害怕被人瞧见。猫的身体小,能动能躲。她现在身形较大,而且还无法动弹。

“25号,林师母就是这个病房!”

有人来了!听嗓音,是个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