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完这些,她便回仓库拿桶提了小池塘内的水去浇灌。小池塘内的水虽也是溢出来的温泉水,但早已冷却,用来浇菜应该无大碍罢?

她在空间里睡了大觉,虽不知泡了多久的温泉浴,但晾在草房外的衣物都已经干透了,这证明,至少呆了两个小时左右吧?

蔡清河忍下落荒而逃的冲动,竭力自然地回房,掩上门,长长地叹了口气。这针线活的事,要赶紧着想个法子圆过去的才好。

被淹没在家门前那条名为清河的河底里,意识湮灭的最后时刻,她恍惚间觉得自己见到了娘遗留给她的玉葫芦,然后死死地将它抓在手里。

蔡清河挣扎着坐起,面上的神情冰冷而麻木。

他们村子前的那条河,就叫清河。她爹说过,河神会保佑她健康平安长大,不会再受他这个命硬之人所累。清河清河……名字里又何尝不是满满的父爱?

虽然无法让她爹相信她,但……能让那女人吃瘪,不会一直处于弱势,总能让她高兴一阵。

闵云华没料到一向老实巴交屁也不敢放一个的男人敢跟她叫板,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嗷地一声叫便扑上去扯蔡厚忠的头,泼妇般叫嚷道:“蔡厚忠,你说这话亏不亏心!我闵云华一个黄花大闺女嫁给你,活该倒八辈子霉了?我辛辛苦苦伺候你们父女俩,倒落了个什么下场?”

还有小池塘内,也可以养养鱼。养在温泉水里的鱼,估计也能如这蔬果般,加成长,不用几日小鱼苗便可长成肥美的鲜鱼。这般一来,果然连买菜的银钱都能省下了。

蔡清河觉着这生活前景如此美好,虽然想靠种名贵药材大财的想法还有点虚幻,但光想眼前,便已经令她很满足了。

明儿她也出趟城,上山挖草药去,兴许能捡狗屎运,挖着点野山参灵芝等宝物。她记得小时候她爹曾带着她上山挖野山参,这野山参便是人参。

蔡清河锄了两垄地,累了便回房泡了个温泉浴。睡了一觉,估摸着时间,方才出了空间,去准备晚饭。

待柳氏拖着疲乏的身子归家时,看见桌上摆着的肉,笑颜未展脸就沉了下来,冷冷地盯住低垂着头的姐弟二人,“哪里来的钱去割肉?”

蔡经泽飞快地看了蔡清河一眼,又心虚地低下头。

“娘……”蔡清河勉强笑道:“先吃了饭再说,饭菜快凉了。”

“何娘子那不是月结么?还是……你偷偷拿了绣品去卖?”柳氏顿时有些气恼,“娘不是说过,咱别贪外头那点小钱!这要是被何娘子知道了,她不肯再收咱们的绣品,岂不是因小失大!”

“我……我没有……”蔡清河心虚不已,别说是绣品,她连片叶子都不会绣。

“没有?”柳氏满脸狐疑,视线落在她颈处,忽然变了色,伸长手便探向她颈间,有些急切地掀开领口,顿时倒抽了口冷气,拔高了音量厉声喝道:“清儿,你的玉葫芦呢?”7788xiaoshuo

蔡清河心里一惊,面色顿时惨白,捂着领口却不知该如何解释玉葫芦的去向。说玉葫芦变成了她手心里头的一块印记,柳氏会信么?

“你,你……”柳氏指着她急促地喘着气,身子抖得如风中落叶,“你把玉葫芦,变卖了?”

蔡清河骇了跳,不明白柳氏何至于如此气愤,急得心思转了又转,思量着个好点的借口。

“你竟然为着这点口腹之欲,把柳家祖传的宝贝给变卖了?”柳氏望着她,语气里满是心灰意冷,“清儿,你太让娘失望了……”

“娘,阿姐没有,没有!”蔡经泽急得跳脚大叫,“肉是我去城外毛竹林挖竹笋换的!阿姐,你快同娘说,你没有变卖外祖父留下来的玉葫芦!”

“玉葫芦……丢了……”蔡清河不敢对上柳氏的眼,“昨日落水后,就没找着玉葫芦……估摸着是……落在水里了……女儿怕娘怪罪,昨儿……昨儿不敢说……”

“是,泽儿可以做证。”蔡经泽扑通一声便在柳氏跟前跪下来,哭着道:“泽儿错了,不该隐瞒娘。昨儿阿姐掉落水里,被救上来时,差点没了气……泽儿怕娘责打,不敢道出实情……”

“差点没了气……差点没了气……”柳氏面色惨白如纸,腿一软便坐到了地上,好一晌才长长地喘出了口气,一把抱住蔡清河就悲呛大哭起来。

蔡清河一边安慰着柳氏,又暗暗朝蔡经泽飞了几记眼刀,怪他口无遮拦徒惹柳氏伤心。

柳氏好一晌才平静下来,由着蔡清河扶起,幽幽地道:“那年娘带着你一路奔波,风餐露宿,还未到这清阳镇落下脚来……那日遇着个游方和尚,道是你及笄前有大难,得有玉养着,身边万万不可离了玉,方能化解此劫数……娘只当那和尚浑说,岂不知果真被他说中……”

蔡清河被柳氏大力抓得手腕直痛,却也不避开,只是勉强地笑道:“娘,人这一辈子,大难小难无数,总难免会遇着点意外。那和尚若真能洞破这天机,还用得着在外云游么?娘不要自个吓自个,女儿这不是好好的。”

“不,娘信!”柳氏推开她,坚定地道:“那和尚定是位得道高僧,那高僧说过,清儿你遭此一难,日后定会否及泰来!”

“是是是……”蔡清河暗自苦笑,“娘说了算,女儿定会否及泰来。”

“是得道高僧金口玉言!”柳氏坚持,忽然想起什么,急冲冲地进了房。

“瞧你干的好事!”蔡清河狠狠地瞪着蔡经泽,极力压低了音量。

“阿姐……”蔡经泽两眼泪汪汪地瞧着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蔡清河长长地叹了口气,算了,早晚要找个借口解释玉葫芦的事,还好总算勉强混过关。

不一会,柳氏便打房里冲出来,手里举着个物什。

蔡清河定睛一看,分明又是一方美玉。想不到,柳氏手里头,倒有些值钱的玩意,可为何这日子又过得苦哈哈的?

柳氏径自将玉替她戴上,嘴里念叨着,“大师说过,你身边不可没了玉……”

“娘……”蔡清河眼眶一红,可怜天下慈母心!柳氏嘴上虽说不信那游方和尚的话,却宁可信其有,将家中祖传的宝贝给她佩戴着;这会子信了,尽管有高僧那句否及泰来,却又还担心着。这天底下,果真是母亲的爱最是无私,“这么贵重的物什,您自个收着,万一女儿不小心又失了哩?”

“这玉可得好生保管……”柳氏虽是如此说,却不肯将玉取下来,“这可是……唔……嗯的玉。清儿这辈子,还不知能否指望上它……”越说到后面,话越是含混不清。

蔡清河听得一头雾水,带了几分小心道:“娘放心,便是饿死,女儿也不会变卖了它。这玉在人在,玉亡人……”

“呸呸呸……”柳氏忙打断她的话,“说什么傻话,什么也没人重要!你们姐弟俩好好的,娘就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