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等我一下,我记得那块地边上有很多矮树丛,我割点柴去,家里面柴火也不够用了。”水二婶说着回屋背了个大号的竹筐就出门了,吩咐近香看家。

水二婶瞪他一眼道:“你大嫂哪里会告诉我她要送什么,再说现在我们家能跟他家比吗?”

水二婶抬头看她一眼,笑道:“今天这筐还挺满的。我都担过来了,昨天下了雨今天施肥正好,你先回去吧,我弄完了就回来。”

“那也得好几个月,不过只要不是太痛了就可以干活了,到时候我们母女两个就可以轻松点了。好了洗完了,你快去睡吧,明天要早点起。”

一行四人又一路往回赶。来的时候一路上都在想一定要讨个说法,让他们赔偿,现在赔偿拿到了,却跟他们想要的相差甚远。水二叔很丧气,又很憋屈,一路上都在抱怨,水二婶也不理他。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抱怨也无济于事,家里面的日子总得过下去,她还得好好打算打算,看看哪些钱是可以少花或者不花的,还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家里多点收入。朝不保夕的困苦日子她是不想过的,更不想近香受那样的苦。那样的苦,她受过就够了。

那人撇嘴看向水二婶,“那你说你要我们怎么管?帮他养媳妇儿养儿子?他的媳妇儿小孩儿是我们家老爷的吗?啊哟,看你这样,啧啧,我们家老爷也瞧不上啊!”

“可是和姐姐,我还是担心,没有心情学绣花。”近香的情绪没有被阳成和轻松的语气调动起来,依然十分低落。

阳成大婶看着水二婶着急得有些抓狂,忙拉住她道:“二嫂子你别急,阿选请黄大夫去了,等会儿拆了布看看就知道到底伤得怎么样了。”

近香留意到阿母还是一脸忧色,忙道:“阿母别担心,等吃完饭要是阿爹还没回来,我就去姬老爷家看看。”

“啊哟,真好看!阳成嫂子肯定花了不少功夫,近香,你可得好好谢谢你阳成婶婶。”水二婶的笑声打断了阳成选的遐想,近香已经转身进屋把新衣裳换了下来,仔细叠好,留待以后再穿。

水二婶注意到走在后面的近香一声不吭,缓下脚步等她赶上来,问道:“你怎么都不说话?”

两年的时间过得很快,他的香香长大了,一天比一天更水灵讨喜,也更贴心懂事,时不时地,他开始盼着她快点长到十五岁,成为他的妻。这一年他跟着阿爹走南闯北,生意上的每一件大小事他都亲力亲为,学得格外用心。在外面跑生意不是不辛苦,可是他甘之如饴。他是个男子汉,理所当然应该负担起这个家,更何况过两年,这个家将会迎来他的小香香。他还希望这两年能多攒些钱,这样香香嫁过来后就不需要辛苦地做活持家。

水二婶怒道:“照你这么说我们就该退了亲把阿选给她送上门去?”

水二婶下午去了山那边的地里锄草,天快黑了才回来,却现近香不在家,跑到阳成家一问,才知道她们还在河对岸,阳成选接她们去了。站在门口跟阳成大婶大概说了几句,估摸着孩子们快回来了,就赶回家在院子里等着,没想到近香刚到家,水大娘居然也来了。因为刚刚听阳成大婶说水近清落水了,看到水大娘这么着急地来找,就以为有什么急事需要帮忙,忙道:“大嫂……”

阳成大婶闻言摸了一把阳成选身上的衣服,果然十分潮,急急忙忙就把他往屋里推:“快去把衣换了,换了就赶紧出来,我去给你煮点姜汤。好好地怎么会弄成这样,唉!”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面的灶房走去。

“要是我也会游泳就好了!呜呜,要是我也会游泳就好了!”阳成和哭着蹲下身去,趴在河边一声接一声地喊哥哥,声音都喊哑了。

阳成和小嘴一瘪,“阿母只有给我做东西的时候才会嫌烦,给你做的时候都是笑得嘴都都咧到耳后去了!哼,嫌弃我不如你懂事又聪明!”

水大娘脸上立刻笑开了一朵花儿,拉着水近清连声道谢,一回头看到水二婶母女,眼睛一挑,颇有些得意。

吵着吵着就有人推攘起来,也不知道是谁一把把水二婶推倒在地。水近香见状,什么都顾不得了,扑上去对着靠近水二婶的那几个人就是一阵毫无章法的乱抓乱踢,一边打一边哭,那股子狠劲儿让一群大人也不由得呆了一呆。近香毕竟只是个孩子,被打的人再怎么也不好对一个孩子下手,只能唬着脸凶巴巴地喝阻她。近香这会儿满脑子都是阿母被推倒在地的画面,只想着要把这一群坏人都赶出去,哪里还听得到别人在说什么。终于一个男人抓住了她乱抓乱打的双手,正想教训她不要胡闹,却被她一口咬在手臂上,疼得赶紧甩开了她。

水二婶听他说得不像话,怒道:“我嫁给他就是水家的人,哪里来的外姓人!你倒是好哥哥,尽知道欺负自己的兄弟了!”

这些都是后话。事实上他们定亲的事情刚过了三天,水近清就找到了她,要跟她打架。

“二哥二嫂,我们阿选今天看着也十六了,不是我偏私自己的儿子,论相貌论品行论为人处事那也都是过得去的。”阳成大婶用眼神制止了想要打断她这种自夸行为的阳成选,继续说道,“我们两家一直都好得跟一家人一样,所以我就想做个亲,让两家真正成为一家,不晓得二哥二嫂愿意不愿意。”

“气死我了!那死丫头到底滚到哪去了?”水近清满怀的希望落空,十分暴躁。

水二婶看到近香龇牙咧嘴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有很多暗伤,又听她这么一说更加是气,怒道:“嫂嫂也听到了,明镜他们砍了近香的桃树!那棵桃树是近香种的,她一直巴巴望着结果,好不容易今年才结了十多个桃子,也没招谁惹谁,就这样让他们砍了!泥人也有三分泥性,这事还真怪不得我们家近香。昨天的事情我就不计较了,今天又做出这样没德行的事情来,真不知道你们家是怎么教育孩子的!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们一群人欺负近香,我就没这么好说话了!就是拼了命,我也会还回来!近香,我们走!”

水二婶无奈地叹了口气,“唉,你这孩子,阿母这也是心疼啊,真是气都气不来。好了,你躺着休息,这两天都不要出门了。”

近香疼得厉害,一路上也不大说话,只偶尔大家问的时候才答个一句半句的,阳成选看她恹恹的样子心疼不已,一句接着一句地问个不停,阳成和也是问了一路。唯独吴权的马背上异常安静,谁也不理谁。吴权恼水近清不知轻重,娇纵张狂,害得大家败兴而归,还让近香受了伤;水近清则记恨吴权奚落她,众人也笑话她,要不是这里离家实在太远,她都不想上吴权的马。

水近香拍拍胸口定了定神,小跑到阳成和面前,兴奋地仰头问道:“我们真的要骑马去吗?”

水二叔躺在床上,皱眉道:“近香还小,你着什么急。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这么早就给了别人家你舍得?”

“我没事。”水近香摇摇头细声细气地。阳成和正拉着张敞的袖子问长问短,听到哥哥说话,也凑了过来,笑嘻嘻地说道:“近香你醒了啊,看来是没事了。我正想问问你呢,要不要做我的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