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我马上又紧张,不敢惊扰叶护士长,我弱着声说:“叶姐,咱们老不开门,他们该觉得咱们有问题了。”

我被突然出现在背后的白衣女人吓了一跳,她也没好到哪里去,同样是一脸惊吓的表情。

“嘎吱——”,衣橱门开……

是了,但凡药吃下去,哪里有那么快见效,又不是仙丹妙药,即便是要人命的毒药,也要等落到胃里消化了再说。

顿时,我气势便弱了,找理由对付他,撒着哭腔说:“你不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你说,我会相信你。”脑子里盘旋着之前想到的“权宜之计”,我引蛇出洞,“你和乐宜订婚,是不是权宜之计,等以后再想办法摆脱她?如果是这样,那我不计较你。”

男人不显老,保养得宜的话,四五十岁,看起来像三十岁出头的,也不是没有。

此时,奶\奶在医院里说的那些话,闯入我脑中,奶\奶说“那些有钱的老男人,什么风浪没经历过,心里炼得像钢板似的,滴水不漏,他们那嘴抹了蜜,钱撒得潇洒,其实就是图你年轻,好哄骗,等过了几年,还有比你更年轻的女孩子出来,你哭都没地哭去。”

周子辰让我陪他吃,他说从下午出门办事回来到现在,他不仅饭没得吃,连一口水都没喝,光顾着找我去了。

二哥说地道,我猜到他想做什么,无非是如果我不同意留下,他999%的可能会把我往那个恶心的地道里塞。

“嘿嘿,不要紧,我教你嘛。”二哥笑嘻嘻地凑到我眼前,“小楠,只摆一个造型,好不?”

我不能见二哥在这种时候,这种氛围之中哀伤,一旦他的情绪传递给我,我会比他更伤,因为,我心里装的东西比他要多得多。

他真有脸说,我那些气苦不平的事儿,感觉不到尊严的童年,活得屈辱的记忆,经他嘴里,三言两语出来,他是句句在理,倒显得我小题大做,心胸狭窄,记恨至今。

这个突如其来的认知,立刻令我陷入巨大的愤怒,比他之前那些放肆的言辞愤怒更甚。

二哥终于有了回应,他低低沉沉地笑,在暗室中散肆无忌惮的热力,“不怎么着,我就想拿住你的腿,绑着你,倒拴在我的皮带上。”

二哥的苦口婆心,如同火上浇油,奶\奶气得抖,好像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她指着我嘶声力竭地骂,“破\鞋,婊\子丫头,贱\B生的,我是缺你吃了,还是缺你穿了?缺得你出去傍款,夜不归宿!要不是你二哥打电话叫你回家,你是不是等着被人搞大了肚子才跑回来丢人显眼?你还要给我丢人丢到什么时候?我当初真是做错了,我不应该让你到北京,不应该让你到程家,我应该让你烂死在南边的乡下,被野狗分了吃。”

不知是不是出于心理原因,暖暖的热水袋贴住小腹的时候,我整个人好像缓了一大口气似的,没有刚才那么疼痛了。

他嘎哑地笑,捎带着微磁,听着异常性\感,“这都是给你的,为你攒了那么多天,不漏才怪。”

我晕倒之前,脑子里的最后一丝意识印着二哥的疾呼,他在乎我,真心爱我,我却辜负了他,我的心情万般复杂……

我连忙扑过去,抱住周子辰的腰,“不要去,他人很野蛮的,会弄伤你。”说着,我转头看向周玉京,“周玉京,你下去,把他撵走。”

“他喜欢你。”周子辰一语捅破窗户纸,害我脸大红。

车队行进的路线似乎不太对,前头的开路车没有驶离都国际机场,而是绕了一个弯,驶入一条有哨兵持枪站岗的地下专用通道,我恍然明白,他们先前可能也是这样来的,所以,才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出租车那边。

我的提醒引得他低低笑,声音性\感得令人耳朵红,“外面?外面怎么了?我是脱你衣服了,还是掰开你的腿做坏事了?刚回北京,谁认识我是谁啊?除了你和‘菲佣’。”

年轻女人穿着和狮子二哥一样,也是牛仔裤加T恤,款式大致相同,只是颜色不同,晃眼一瞧,还以为俩人穿的是情侣装。

没想到我的异常认真,换来他的哈哈大笑,他抱着我乐歪了,笑得眼泪水直冒。

我不搭他的腔,靠着镜面,边笑边喘,内心的自得和满足无法言语。

直到他打开车门,摆出一个下蹲的姿势,我才大概明白他想做什么。

继而,他侧了头看我,手指绕我的梢玩,面带微笑,“别担心公共厕所的问题,那会儿见了你,我就琢磨怎么布置这里讨你喜欢,我找人把绣楼的内部做了改造,洗澡啊,去洗手间啊,以后不用那么麻烦了。

我放他了,他还不依不饶,美手握住我一只手,扯着覆到他头上,“快给叔叔揉揉,疼得我变真秃子了。”

我今天打完针,吃好了饭,没有使用催促睡眠的药水,而睡得又太多,加之身体没有昨天那么疼痛,一时半会竟睡不着。

高兴地看了一会,我突然觉得深深的可惜,为他再不生长而可惜,人倦极,推开盒子,“子辰,他要是长大就好了,我想看他长大的模样,有你的样子,也有我的样子,个儿还很高,小姑娘一见他,就被他给迷住了,可喜欢他。”

“玉京!”伯伯厉声喝止,“注意身份,说话之前先过过脑子。”

“沈医生,孩子……成型了吗……”

“别说,你什么都别说,甜言蜜语会骗人。”子辰叔叔用我才能听见的音量,低低喃喃地说:“我问过你,爱得多的那个人,自尊是不是可以随意被践踏的。你告诉我,我害得你伤心了,你才和我讲自尊。爱一个人是有惯性的,即使是想要刹车,爱还会往前滑行,无法控制。来之前的路上,我不断告诉自己,自己爱的就是一个坏姑娘,喜欢折腾我,我既然爱了她,怎样都要包容她,费尽心思,我也要宠着她。只要这个坏姑娘否认到底,不管她是对是错,我都会坚定不移地相信她,即使她骗我,我也愿意被她骗。可是,现在,我现我是一厢情愿,我‘愿意’不下去了。楠楠,我现在需要离开你一会,再待你身边,我感觉不到自己有自尊可言,而且,还很可笑。”

橙园会当晚,那个所谓“我为了你,还不成吗”的周玉京擅自改动计划,他和王思睿在房间里安装监视器,是想来个铁证如山,留有后着,对付人。王思睿是乐宜的表侄,王思睿做的事难道不会告诉乐宜知道?

回想起乐宜是如何参与此事,我不禁恨得牙崩,双目欲裂,射向周玉京。

我说的是“陷害”,这人可好,给我改成了“冤枉”,有意思。

“倒是真的。”子辰叔叔笑答,泰然自若,没把老狐狸伯伯的惊诧不适当回事,仿佛我和他天经地义一般,师生关系又算得了什么。

“你刚才弄伤我了。”我娇气抱怨,示意老男人看看我的胸前,被他蹂躏得多么凄惨。

不讳言,他的粗暴弄疼我了,但是,那种粗暴之中才能体味得到的复杂痛苦,他的心情感受传递给我,我居然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意,尤其,我的胸口有他湿凉的泪水。

车窗半降,子辰叔叔冷煞的脸色尚未收回,他声音冷凝,对着车外的我说:“上车。”

我所谓的自信满满,不过是纸老虎一只。

“宝……去吃……”,周子辰不依不饶地催我。

王护士长笑了,笑得我脸红,“小俩口真恩爱,都这样了,还记挂吃饭呢。在阳台厨房的冰箱里,什么都有,有现成的菜,也可以自己做着吃,厨具炊具,样样不缺,傻姑娘,你快去吧,否则,周先生要急得上火了,火烧胸口,加重伤势。”

我大窘,转身奔逃进厨房,免得被人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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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辰手术清醒,探病的时间早过了,我守了他一夜,没有人打扰我们。

由于周子辰暂时不能移动,他身上安置有导尿管,我不需要帮他处理大小便的问题。王护士长私下里叮嘱我,手术初醒、麻药消褪的时候,是人伤口最疼痛的时候,她让我多多安抚周子辰休息,不要打扰他。

尽管我有许多话要问他,但现在不是问话的好时候,起码等他精神一点了再说,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休息,我听王护士长的话。

所以,一旦周子辰有说话的意思,我都把他安抚了,说自个困,要他陪我睡觉。他亦是听话,我说睡觉,他就按我的说的办。

如此过了第一夜。

第二天大清早,西城区公安局的头儿亲自过来问情况,我躲在小房间里,锁好门,毕竟还是良民一个,我听着外间的对话,大气不敢出,生怕喘个气儿就被他们听见了。

提问和回答,没有什么特别的,周子辰不加任何渲染,平铺直叙陈述当时的情况,细说他和凶手纠葛的来龙去脉,末了,他向公安局领导表明自己的态度——不追究民事责任。

一般来说当事人不追究民事责任,公检法还要追究刑事责任,这并不是当事人想放弃就放弃的,不过,这案子有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