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官场里混年岁的人,都是老狐狸,狡猾得很,说话是非常有艺术技巧的,排揎你,未必表露出来。

嘁,听得耳朵老不自在。

想要放手的同时,我更想紧紧拽着他,不能让他就此从我的手心溜走,霸占他的人、他的心,要他爱我、念我、惦记我、放不下我。

第二个月复查的时候,我很担心地对医生描述了我的状况。

体味余韵之乐,手指拨弄他的头,我轻吻他的顶,“快乐。”

其中一个人瞪我的表情不能持久,周玉京先是随大流,慢慢地,他看向我的眼神变成了担忧,此情此景,倒是有一种难言的亲密感觉。

这种亲密,如同鸡肋。

我不需要!

想要逼我就范,也要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呵,那咱们就来拼一拼吧!

至刚则易折,柔弱无依才能令人同情,我不可表现得太过刚强……

心里想着一些不能触碰的过往旧事,刚刚还冷静自持的面容,顷刻间有泪漫溢。

哭,不是嚎啕大哭,而是轻轻缓缓,任泪珠儿柔柔滑过脸庞,是强权压迫下的无声哭泣,是难以隐忍的无助表现。

脸庞有泪,我语调却很是倔强,微抬头直视众人,反问,“伯伯,您觉得周玉京是我一个小姑娘能挑唆的人吗?乐宜是姨字辈的人,菁云比我大,我个小姑娘能利用得了她们?我的年龄、眼界、阅历没有一样比他们强,更没见过什么世面,您要是觉得我能挑唆和利用他们,您真是高看我。如果,您非要认为我挑唆了,我利用了,您何必问我那么多?不如直接认定一切是我做的好了,我不反驳您,可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谁做谁知道。我自个问心无愧,合伙陷害我的,天打雷劈。”

我如此表现,倒打一耙,除了周玉京,橙园会事件的当事人集体愤怒,个个表情都恨不得冲过来,给我一顿好揍。

他们愤怒,周玉京则是松了一大口气,敬我一眼神——“小姑奶奶,你行,你真行!”

再看伯伯背后的那些大家长,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有的还微微点头,伯伯的神态则多有缓和,少了些犀利。

既然伯伯都缓和了,子辰叔叔没有道理不缓和的,他是与我关系最亲密的人呐。

子辰叔叔试探性地碰了碰我的手,颇有点道歉讨好的意思。

这时,我已进入了一种“众人皆负我,你尤其负我”的状态,他伸出的手,我根本不领情,我倔气无比,一手将他打开,扭头不理会。

伯伯与众人小声商量了一阵,继而,一个沉稳威严的精瘦老者站出来问我,“你说有人合伙冤枉你,你倒是说说怎么冤枉你的。”

我说的是“陷害”,这人可好,给我改成了“冤枉”,有意思。

我可不顺着你的话答,爱牵谁鼻子走,牵去,别牵我。

孤高轻仰,似乎要把泪水给逼退,可是,泪水不受控制地继续淌下,露出我眼里的铮铮硬气,我径自说道:“乐宜阿姨想要生米做成熟饭,生个子辰的孩子,你们觉得,我会乐意吗,子辰会乐意吗?这事,我说不清楚,因为我根本不晓得他们在其中动了什么手脚。我要是神仙,我就给您说出个一二三来。橙园会当晚,周玉京找到我,给了我药,说是这药让人快活,我误听误信,给子辰用了,后面,我……”

后面我什么,我可真说不下去,大庭广众说这个太臊人,张不开那嘴。

没有办法,我瞪大了泪眼,求助那个“尤其负我”的人。

相较于我,他老辣得很,凝练地丢出一句,“她晕过去了。”

说这句的时候,他居然咧开嘴笑!

这不知羞臊的玩意!

我愤愤掉头,不看他。

他的一句笑语,众人表情惊愕,周玉京眼角下方泪痣随着他的俊俏桃花面微动,生勾惹出艳\羡\风\流,我有一种被当众扒了衣服的难堪,心中更是愤愤。

虽是愤愤,但不晓得为什么我的眼泪竟是续接不上了,好像演戏演得正投入的时候,突然被人笑场似的感觉。

我不得不做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恨样,送给乐宜致命一击,“我第二天很晚起床,就是这样,其他的,我不知道。伯伯,你们觉得孩子一说‘生’,它就一定能‘生’么?即便是‘生’了,谁晓得这孩子是用什么法儿弄来的?到底是不是子辰的孩子,这个还要想一想。这种栽赃陷害的冤事,最好不要做,损阴德。”

话说得真假掺半,可是,效果不得了。

众人嗡嗡地说开了,先前问我的那个精瘦老者面色阴沉,伯伯则是讶然地望着我,目光再度变得犀利,宛如一面照妖镜,妄想照得我无所遁形。

子辰叔叔莞尔一笑,美手摸我的头,叹息,“真是个小坏丫头。”

精瘦老者身边,有一位保养得宜的中年美妇,与乐宜有七八分相像,她尽管神态温婉,但看得出温婉之中夹了愠色。

“小宜……”,中年美妇轻唤一声。

马上,乐静站出来维护她姐姐乐宜,她非常气愤地瞪着我,“妈,别听她造谣!我姐是什么样的人,您不清楚吗?她怎么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乐家两姐妹打铁似的,一个说完,另一个接上。

乐宜从人群里站出来,站得笔直,双手装模作样地护着平坦的俩月肚子,幽怨含泪地望着我,柔柔婉婉说:“夏楠楠,你说话,要凭良心。医生证明,我能给你看;肚子里的孩子,我能生了它,和子辰去做亲子鉴定。”

说着,乐宜往我和子辰叔叔这边过来,乐静见状连忙去扶。

嘁,做这副娇柔金贵模样给谁看呢!

好好的地板还能出一大窟窿,让乐宜掉下去不成?

到了子辰叔叔身边,俩姐妹像彩排过似的,乐静一松手,乐宜立刻没了骨头似的,向子辰叔叔身上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