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椭圆形的镯身形似手铐,并列儿看,仿佛有一条无形的链子,铐着一个我,铐着一个他,莫失莫忘,不离不弃。

我这人又矛盾又恶劣。

既然医生那么说,我也就安心了,那个月果然是来了月经,肚子很疼,可是只来了两天,月经量很少。

双双拥抱,他抵我在浴池边,嵌着我,久久没有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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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官场里混年岁的人,都是老狐狸,狡猾得很,说话是非常有艺术技巧的,排揎你,未必表露出来。

和在场的其他人一样,那位“伯伯”肯定打心眼里不待见我,表面却做得慈祥和蔼的模样,似乎非常关心我的样子,真像那么一回事似的。

伯伯先是问我多大了,我说十八未满十九岁。

他又问我家里有些什么人,是做什么的,我告诉他,我父母在我六岁那年出车祸双亡,我家没什么亲戚,只有一个舅舅接我到他家住,有舅妈和表哥,他们一家是开小吃店的,我十岁那年从南方被奶奶接到北京部队大院。

接着,伯伯问我与程家什么关系,我回答他,我的爷爷是长爷爷的警卫员,因在战场上为长爷爷档了一枪,而英年早逝,我的奶奶是程家的保姆阿姨,带大了长爷爷的四个孩子,我管他们叫伯伯、姑姑、叔叔,他们的几个孩子,被我称作哥哥。

继而,伯伯问长爷爷的近况,我告诉他,长爷爷去了瑞士休养,最近会回来办理离休手续,从延长年限的职务岗位上退下来。

这还没完,伯伯又问我奶奶的近况,我舅舅的近况,最后,问读几年级了,高考考得怎么样,我一一回答之后,他不紧不慢地进入正题了,问是我怎么认识子辰叔叔的。

我是谁,我家里怎样,与程家什么关系,我相信,不需要我说,他们早查了个底朝天,连我不知道的十八代祖宗都摸得比我自个还清楚。

这老狐狸“伯伯”心里明镜儿似的,还有他不知道的么?嘁,装什么样儿。

你会装,我就不会装么?

有心捣蛋,我整个微笑给他们看,平铺直叙地说:“子辰是我的老师,是我的班主任,我是他的学生,他经常给我开小灶辅导功课,我们就是这么认识的。这事,您还可以问问赵乔云,她也是跟着我们上课的。”

哎哟,掐我干嘛!

讨厌……

我的手悄无声息,绕到子辰叔叔的后腰,还了他一记,惹得揽住我的那只胳膊颤了颤。

我扯到赵乔云,老狐狸伯伯没什么表示,其他人也没什么表示,赵乔云更没什么表示,倒是她姐姐赵菁云给了我一个冷笑,哦,看来,他们都明了嘛。

老狐狸伯伯不用纠缠别的事,他只需针对我。

我猜得没错……

似乎没有听到赵乔云的名字,老狐狸伯伯微笑的嘴角轻轻往下拉了几分,分明是针对我,他戏做得十足,惊诧中带着有违师生伦理的不适,“哦,是师生啊,我还是头一次听说。”他目光转而投向我身边的子辰叔叔,“子辰呐,这是真的吗?”

“倒是真的。”子辰叔叔笑答,泰然自若,没把老狐狸伯伯的惊诧不适当回事,仿佛我和他天经地义一般,师生关系又算得了什么。

短兵相接一句,俩人开始不阴不阳地过招。

“老师和学生似乎有点不妥。”

“她从来不是我的学生。”

“你是她班主任。”

“她没当我是班主任,我也没当她是学生。”

“不当就不是了吗?有名有实的。”

“我不过是代理班主任,暂时的,现在考完试了,我也可以卸任了。”

周家人都这么拐弯抹角地说话么?

有话不直说,闷死人啦。

好吧,有外人在,你们不能互相撕脸破口大骂,想骂还要端着架子,拿着势……

我无聊,手指在子辰叔叔的后背爬山玩,等着他们绕圈耍够。

大概是耍累了,久攻不下周子辰,伯伯以一句“哦,原来是这样”作为结尾,转而来攻我这软柿子。

伯伯问:“小丫头,你真的喜欢周老师?他可是比你大很多岁,这样似乎不太匹配。”

他的一句“不太匹配”让我异常反感。

不匹配,又怎样?

我就喜欢他爱我的那副调调,我就喜欢他把我当宝的姿态,我就喜欢他宠我无法无天的样子,我就喜欢他为我散尽千金也不后悔的潇洒,我就喜欢他爱我入骨的率性,我就喜欢他对别人冷若冰霜只对我热情似火的不同,我更喜欢他为我心痛哭泣的脸。

是啊,那张受我折磨而忘情哭泣的脸,我怎能不爱?

他遮住我,不许我看,可我只晃了一眼,我就刻到心里去了,他是很爱很爱我的人,为我哭泣,为我高兴的人。

他为我做的一切,比说千句的海誓山盟还真,比任何甜言蜜语还实在,此生,除了一个程可青,其他任何人不会如他这般爱我,二哥也不能。

此时此刻,在这样的一个场合,我猛然领悟……

无论我心中对他怀有怎样的恶念,如何计划他理亏分手,这实质上是源于我对他极端强烈的占有欲,通过折磨他,通过他对我的不确定,通过我的妖娆引诱,通过他对我难以停止的追求,将他牢牢抓在我的手心里。

假如占有欲是爱的一部分,那么,我如此变\态的强烈占有欲,不正是表明我的爱吗?

周子辰,我是爱的。

他是我的,任何人夺不走。

想将他从我身边夺走,要么吃了我,要么剁了我!

不低任何人一等,我扬头,挺胸,坚定得无所畏惧,说:“伯伯,我喜欢周子辰,周子辰也喜欢我,别说他是我的老师,就算他是我的叔叔,我也是喜欢他的。您还有什么要问的?”

还以为老男人又会偷着来掐我呢,谁知道,他微侧着脸,对我轻轻轻轻弯了唇角,我的言语取悦了他。

哼,懒得理你。

我将头一偏,看向别处。

我的言辞是大胆且不知羞的,全不要脸面的表白,没一点先前的矜持劲儿,倒是出乎了众人的意料,立刻,伯伯背后的众人小声议论开了,感觉得到他们的轻视鄙夷。

伯伯功力深厚,还笑得出来,说体面话,“你这孩子真是实诚。”

反正脸是豁出去,再说什么也无所谓,我回笑,“谢谢伯伯夸我。”

“呵呵……”,伯伯笑了,只是他目光里透出的犀利,我敏锐察觉出他恼怒非常。

老狐狸伯伯的恼怒,我可以理解。

参加伯伯生日宴会那晚,周玉京告诉我,周家已经给周子辰挑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媳妇儿,人选当然不是离婚等二嫁的乐宜。在他们眼里,一个离过婚的女人,怎么配得上周子辰这样的男人,不予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