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福隐隐看着一个亮点,声音仿佛就是从那里出来的。

“嗯,贝勒爷让那个邬思道师爷,每日教叮咚两个时辰,平日里跟着护院长学些拳脚,给叮咚乐坏了,叮当没什么,虽然胆子小了点,但看行事却很沉稳”绿袖捂着嘴巴笑着,那两个小家伙很喜人。

养心殿

“这位爷,不知有何指教?”胤禛淡淡的问着,脸上不带半丝情绪,让人察觉不了心思。

润福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眼前这双布满了深深浅浅的疤痕伤口的脚,捂着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那双脚,几乎离那溃烂不远了,怪不得胤禛不愿意在自己的面前脱下鞋子。

正在这个时候,喜公公打从门里进来了“奴才给主子请安,给钮钴禄福晋请安,给两位贝勒爷请安”,一溜圈。

那男人在胤禛的目光下觉得浑身浑不自在,但这事儿,想起那人的话,伸头也是一死,缩头也是一命,索性豁了出去。

“行了,老二”那个被称作大哥的人,淡淡的开着口,“既然你们这么识相,我们也不多说什么了,把你们车里能吃的东西都搬下来吧,也省得我们动手了”

润福自己打开了行囊,从里面拿出了笔墨纸砚,自己研了墨,提笔挥书,半响便成,一摸一样的内容写了两封,用信封装好,信封上赫然是:法宏大师和祈逸。

好心情被破坏的怠尽。

弘时见着润福在了,眼睛一亮,刚想上前,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下李氏,后又老实的呆在了李氏的旁边。

“女儿,见字如面,恍然间,竟然有大半年没有见过了。听祁逸讲,你现在在贝勒府过的不是很开心,阿玛很心酸听到这话。你大小是个乖巧主意正的孩子,别人在闹,你在读书写字,别人再吵,你在带着弟弟,每一步都走的扎扎实实的。阿玛现在给你写这信的内容,怕是咱们见面恐怕要隔上一段时间了,这黄河百年不遇的水患,定将户部亏空的事儿,顶起来,恐怕你伯父会当这个替罪羊。但你别因为这事儿,和贝勒爷生了嫌隙,这事儿,走到这一步,看似不可回转,但对咱们钮钴禄府而言,确是一个好事儿。树大招风,这几年你堂姐和你相继嫁入王府,你堂兄和兄长也逐渐长大拜官入职,而且,你让祁逸做的事儿,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的。奶奶这几年精神越来越不济了,看着满府繁盛也高兴,但心里也是惦记怕盛极反衰。和你大伯父商量了,这次,如果户部的事儿,落了下来,我们就合府回山东老家去,你奶奶惦记着你玛法呢。女儿,你额娘和阿玛都是挂念着你,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事左右波及不到你和你堂姐,你们姊妹两个多照应下……”

张廷玉心里叫苦不迭,他任这礼部侍郎,从上到下,一噜到底的向户部借贷,这事儿,如果他说不知情,那么定会治他个督查不严之罪,如果说知情的话,也逃不了渎职的罪名。

容嬷嬷听了这话“福晋,你怎么这么说——”

杏儿打开遮篮子的布,里面工工整整的摆着四个吃碟,白瓷蓝花,润福探头一看,赫然是奶油糖布丁一份,红酒蛋糕一份,加香坚果团子一份,还有一份竟然是烤鳗鱼切成了丁!

三个人下了步辇后,赶巧了,碰上了一样进宫来请安的十四福晋,钮钴禄雨凌,两个人说着话儿,就比了那拉氏慢了一些,不想,竟然迷路了……。

刚才听到了年氏又怀上的信儿,心里到底是有些不舒坦,润福知道这是身体习惯导致的心理变化,一个阿猫阿狗年数长了人都会有了独占欲,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能冷静,但有些东西不是说怎么样就能做的到的,否则,当初她也不会顺理成章的跟了胤禛。

于是不知不觉间,竟然福了,等到润福现的时候,已经长出了双下巴颌了。请安的时候,那拉氏不住的打趣润福,耿氏也旁敲侧击的说她该减肥了,但润福觉得自己的名儿和这体型挺配的,也就没下心思去减肥的事儿,不过胤禛回来了,盯着润福那福的身子,眼神变得很诡异,润福在胤禛的诡异视线下,故作浑然不知状,引得胤禛既好笑又无奈。

原来,这田文镜竟在去年得罪了上司,被夺了顶戴花翎,贬为庶人了。这不,本来在京城做点小买卖养家糊口,不想竟又犯了事儿,得罪了九阿哥的人。

润福听了胤禛这话,挑了挑眉头,却没说话。旁边听着的喜公公忙去吩咐了厨房。

“在年氏的院子里”胤禛说。

润福看着眼前的男孩子,俊秀的外表和稚嫩的脸庞让人家觉得他很好欺,但所有这么想的人,却最终不知道自己败在了一个毛头孩子手上。

胤禛现在真的觉得自己已经被气的没话了,他倒很好奇润福怎么不怕他,想他在户部和吏部当差,那些比他低的官不说,那些比他高的官员,见着自己的脸说话都哆哆嗦嗦的。不过现在让他生气的是,他难道是好久没来过她这院子了?明明是前儿个刚过来的!那她天天对着自己这张脸,竟然连自己有没有胡子都不知道,胤禛觉得自己被忽略的彻底了。

法宏哈哈大笑不语。

胤禛抬起头凝视了她一下,那眼里的一抹深意让润福不自觉的瑟缩了下,她就是没胆的人,禁不得恐吓。但转念一想,她只不过想出府散散心,也没做什么坏事,干嘛那么怕他?这么一想她又抬眼看着胤禛。

润福抬眼笑着看着他们,她知道她到现在都不会后悔她当初做的决定。

“嗯”,润福也知道那拉氏的意思,也不好再推辞,应下了。

屋子里的气氛骤然沉默下来

北方秋天的风很爽朗,吹的花园里的树叶哗啦啦的直响,园子的树也不是什么珍贵的,就那笔直的白杨树环在外围,中间修葺着花园,几条小路从各个院子指向花园中间的小凉亭。润福弃路穿过草丛林木,向南墙处走过去,她在那儿栽了一些草药,想想近日该收了。

请示过那拉氏后,她自己掏银子,在自己院子西山墙的地方累了个不大的房子,权当作自己的书房。将自己从家里带来的书放了进去。虽然这些书很多她都已经看过了,不过走之前,祈德不知道从哪弄来的一大箱子的书,很多都是奇本还有一些英译本,润福挑了个不起眼的地方将它们混在了这堆书里。

“这是自然,媳妇儿定会谨遵额娘吩咐”那拉氏明白德妃的意思,这个虽然是侧福晋,可是是她老人家选的,可得当福晋一般对着,不能怠慢了。

“是的,福晋”苏嬷嬷打了帘子,润福和绿袖杏儿就进了屋子。

她可能认不清自己的处境,但有一点,她却不会忽略,在这个时代谈爱情,不过是一种奢望。

润福此时很郁闷,把红招绿袖两人都赶走了,有一种郁结的情绪想泄出来,前世考试之前她也有这样的感觉,于是她跑到山上,让自己出透了汗,将情绪卸载了才静下来。但这辈子,从出生到现在,她自以为已经适应的很好,但是现在她才现自己不过是一种假象欺骗自己的躁动。

“镶黄旗四品典仪之女凌柱之女,钮钴禄润福,年十二”

“那,就这样…”

倒和自家兄弟的名儿更像兄妹了,想起自己家哥哥弟弟,祈德、祁莳、祈逸,润福暗忖。但心思百转千回,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吃着饭,可润福这份自扫门前雪的行为却不知道怎么惹了这个大小姐的眼了。

“啊,你就是那个钮钴禄润福?”小丫头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有点懵的。坦白的说,雨凌长得还真是可爱,面红齿白,眼睛大大的,现在两个眼睛忽闪忽闪的,让润福有种见着圆圆女装版的感觉,有着想欺负她的冲动。暗叹了口气,自己越活越回去了啊。她是早听说过润福的,那些好玩的东西她和她的闺密们经常在一起玩呢,还以为她是一个很聪明的人,谁知道像这样,嗯小丫头有点纠结了,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润福。温柔吧,总觉得不像,老实吧,也不对,和普通的外表,给人有点点舒服的感觉。

几人齐声“多谢李中贵的扶持”,就随了那个被喊成小墨子的小太监,前往了淑芳院,根据规定,俩人一间房,润福和雨菱住一间。

尽管低眉顺眼,再加上天已经入幕,四周不太清楚,但润福也知道车辆正由神武门夹道而出东华门,由崇文门大街至直北街市,又从后门而至神武门,因为两个执教嬷嬷已经早早的告诉她了,她当时还遗憾没有白日经过,竟不能仔细观看观看这大内皇宫。就这么胡思乱想一通,直至听到一声落马,润福觉他们已经到了顺贞门恭候,凌敏他们就在此管理。

“现在两人都争着认罪了,当初想什么呢?”润福低了眼,听着红招低低的抽泣声传进了耳朵里,心里叹息。聘则为妻奔为妾,不好好的求了主子恩典,想着私相授受这一出儿,好歹是遇到了自己这个穿越人士,否则这两个人还真难说。

“可是许配了人家?”润福一句话过来,瞬间让红招羞红了脸。

和沁福一起走在回廊里,姐妹两人并肩着,好长时间没有说话。

她刚一靠近门,法宏大师就已经察觉。他观其面相,银盘儿似的圆脸,俊眉修长,凤眼泛波,额高耳厚,鼻息沉稳绵长,极有福相。待想仔细端量,她已经隐入门后。于是老和尚按下心思,布法讲经。

“来,我来和你玩”清雅指着润福说。

笃行。润福在纸上写了这两个字,很用力。写完她又有如泄愤一般,把笔狠狠的划出了一道痕迹。

之后,皇上又封了老太太一品诰命,亲赐金玉如意一柄,彩缎四端,金玉环四个,帑银五百两,金寿星一尊,沉香拐一只,伽南珠一串,福寿香一盒。

“福丫头就是聪明,也有福气啊”佟佳氏开口赞到“不像我家那丫头,哎”转口又提到自己的女儿。

“这个我是知道的,但你作为嫡亲女儿不会明白庶女的感觉,可能你会同情或者疼爱我,但那种骨子里的自卑是我永远也消磨不掉的,我不想我的女儿我的孩子未来还要走额娘的那条路。说实话,姐姐,论心计你真的不是我的对手,我也从来不想在你身上计谋什么,因为你对我的好,我是知道的,所以你不会知道我曾经想过,如果将来有一天,你和我之间出现需要争夺的东西,我一定会让给你。但人算不如天算,我没想到会遇到这个人,诚然后来有我刻意的努力,但开始确实是出于一个偶然。而后坚定让我选择钱家,其中有的原因是因为你,因为我知道你不想嫁给这个男人,这个我倾心的男人。于是我自己下定决心,与其让你日后糟蹋了他,倒不如我抢了他,这样你可能会不甘心,但却不会很生气,因为你对不在乎的东西是不会下很大气力去生气的。而我和钱陈群彼此有感情,虽然我是不是嫡妻,但看在阿玛额娘的面子上,也必将三媒四聘的嫁了过去,总是比大堂姐那样嫁做贵人要好的多。至于我上次安慰大堂姐的话,倒也不全是虚伪,我是真的这样想,大家有大家的血腥,也有大家的热闹,但我可不想嫁过去小命不保。因此我是不会去参选的。”沁福很坦率的和润福摊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