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她伸开手,掌心赫然躺着一个皱巴巴的纸团。

太子也一脸难看的扫了一眼胤禛,动动嘴,却最终没有吐出什么话。

等屋子里的人都走光了,那拉氏淡淡的对着容嬷嬷说“去把钮钴禄福晋请来吧”

“轰隆隆,轰隆隆——”天空里响过一阵子巨雷,也惊醒了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润福。

旁边站着李德全,躬着身子,手里拿着拂尘。

润福笑了下“这事儿,两位福晋也知道,润福不过是依规矩办事儿。这每个月五十两的月钱,说多,倒也真的不是很厚实,但说少”润福一顿“可抵得上平常人家一年的花销了。本来福晋的意思是降了她们下位的,给两位福晋的份子不变,可是,这减月例的事儿,可是贝勒爷定下来的”

后来,润福才知道这邬思道竟然是田文镜的师爷,见田文镜做了贝勒府的门客后,邬思道也被田文镜举荐做了胤禛的师爷。

账房汇报完了,把账册留下了,就退了出去。润福把玩着一个碧绿色的獬豸,眼睛盯着桌面,琢磨着心事。

心头微乱,下了朝,十三和十六都过府里了,三人在书房合计老爷子的话到底是敲打他们的意思,还是对太子不满了,不过商量了好长时间,却是无法定夺老爷子的意思,三人聊得毫无进展,索性各自散去,他出了书房,本来想在园子里走走,不知不觉就走了过来。昨晚和她说的话,确实是怒极冲动说出来的,白天也觉得有些唐突后悔,他素来都是个理智的人,心里倒是很恼自己的话,不想却下意识过来了。

绿袖扭过头,为难的看着润福,润福点点头,示意绿袖出去。

男子和内眷本身不宜交往过深,因此当擦肩而过的胤禩深深的把视线撇向她的时候,她也权当是一场偶遇。

“还真想不到你就是法宏大师口中的那个极有佛缘的人,看你这惫懒的性子,你要是有那佛心,也被您的懒惰给赶跑了”胤禛开口刻薄着润福。

“大师这画倒是极富意境”润福赞口。

胤禛看着面前这个聪慧的女子,这么些年,她在他面前一点点的长大,那副平凡的样貌在岁月的沉淀下逐渐显露出本质的灵动,不自觉间以一种静默的方式绽放在他的面前。从最开始的不耐烦,再到后面见到她偶尔会显露出来的睿智以及隐忍,胤禛会在偶尔想要找人交谈的时候,来到这里。只是单纯的喝喝茶,聊聊天,他会觉得那是一种理解。和福晋的全然信任不同,也和年氏的依赖和乐趣不同,更和其他女人的那种男人对女人情动的感觉也不同,他只是觉得和润福相处有一种轻松的感觉,她能听懂他的话,她能明白他在外面面对的是什么,有些和老十三老十六在一起的感觉类似,但又哪里不同,他也觉得一个花样的女子在自己面前自己竟然能够丝毫没有起冲动很意外,胤禛把这归为润福长得太普通了,但又觉得又不是这个理由。

润福想着这么些年她一步步在贝勒府站稳了脚跟,人前人后京城皆知四贝勒府除了有一个贤惠的福晋那拉氏,还有一个聪慧能干的侧福晋钮钴禄氏,虽然一直无出,但德妃极其爱她,人前人后皆说是个有福的主。

园子里的菊花幽幽的散着香气,润福从遥远的幸福回忆中醒来,眼前依旧是灰色的瓦红色的墙,在夜幕里,犹如一个大型的笼牢,将一生锁住。

润福俯身等了半响,也不见胤禛喊她起来,她就这么端端的弯着。

她坏笑了下“哇,口水”

“算了,等等吧”不核不知道,一核吓一跳。小小的贝勒府,号称勤俭节约“五讲四美”的四贝勒府,一个月光是俸禄就有近万两白银万斗米的进项,更不用提七零八落的田租等的收租,怎么也有两万两白银的进项。以前单独住的时候,她也好奇看过家里的账目,田产店铺的收入不过五千两,月盈两千两罢了。进项令人咂舌,但这出项,就更让润福目瞪口呆了。什么护卫、典卫、蓝甲、白甲、太监等等,还有内院,每个月竟然要有一万两的支出!

润福他们几个新进的,依照规矩要给乌雅氏敬了茶,一个小太监端着茶盘站在了润福旁边,润福刚想拿了茶杯,不想站着她旁边的年氏一闪身先盈盈一拜,拿了第一杯低着头说“媳妇儿给额娘敬茶”。

荣嬷嬷话不多,润福刚入门,也不好刻意打听这内宅的是是非非。几人就这么在一引一随中,到了屋子前。还未进屋,润福就听着屋子里热热闹闹的声音。

“原以为你现在也不过十二岁,就算要指婚也该再等一等,但现在却指给了皇子贝勒。你呀,满以为自己的小心眼儿别人不知道,爱装成熟和冷漠,看着一副依礼知节的模样,但却心软纯良,最不喜了那规矩。本来想过两年让你伯父找个机会,跟万岁爷求了恩典,私下许个不需要大富大贵,但能安静过日子,心性善良的人照顾你就好,不想现在这些都落了空想。钱氏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拉着拉着靠着靠垫的润福的手,絮絮叨叨的说。

润福和雨菱几个被送到了神武门,“恭喜几位小主了,奴才这就回了德妃娘娘去”,将她们几个送到了接应的家人处,送他们出宫的小太监出声。润福等人纷纷将赏银给了去“有劳了”。

“皇上,这是镶黄和正蓝两旗的秀女留了牌子的,昨儿个进了宫,都留在了掖芳宫观其衣食住行,听那个执教的姑姑说,这几个都是出挑儿的,臣妾寻思这后宫也久未闻新音,姐妹们都说寂寞了,你说是不,宜妃姐姐?”德妃巧笑倩兮。

“这个倒是陈稳,但觉得有些木讷也不知道进退”

雨凌吐了吐舌头,“好凶啊,这日子不好过了啊”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你说她要真是自己想想也就成了,说嘀咕吧,声还就正好能让润福听到。

就这么七糟八乱的想着,不知觉已经轮到润福了。

润福心里酸酸的,凌敏看时候不早了,等行到神武门也该到日夕了,就让润福上了车,向神武门驶去。

润福心里倒是笑了,面上却还上不松劲儿,依旧不语。

观了半响,绿袖进来了,看眉眼红红的,想是陪着红招哭了场。

红招疑惑的回答了“是呀,小姐,奴婢是大生日,过了年就过了十四呢,按照老家算十五岁了”

人走了后,钱氏一行从屏风后出来了,见到两位老爷均是神情暗沉的样子,也知道事情恐怕更不好。

“师父前几日还念叨着呢,说您近日会过来,果不其然”智能笑着回道。

“这倒是个新玩意,可是你琢磨的?”清雅一手拿来一个,问了润福。本来被她额娘拉来参加这些小姐们的聚会是她最不耐烦的,还不如去骑马来的舒服,但现在她倒开始觉得凌柱家的这个小妹妹好玩了,参加这个宴会倒也不是百无聊赖。其余几个小姐也都纷纷感到兴趣的拿在了手里,询问着如何玩法。润福一边和小姐们搭着话,一边示意那几个侍从按照之前的训练,低声和小姐们讲解着玩法。

来了这么多年,润福现自己竟然没有什么存在感。

“老奴就不打扰大人了,这就回去向圣上复旨”李公公摆手推辞了。

“是咧,祖母,前天觉得太热,就和厨房的王妈要了点牛奶,本来想从地窖里拿了冷冰,冰了牛奶喝,但王妈说这个果子还可以这么冰镇了吃,我也就折腾出了点吃食,自己起个名字叫冰果,”润福回答。

润福冷冷的看着沁福好长一段时间,笑了下,“很好,那这条路是你选的,作为姐姐我会成全你的选择,但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回护你,从此风月两散,休戚无关”。

这倒不难,润福稍思量,就软软的回答:“《伤寒论》共12卷22篇397法,所说的六经是指将病症分为太阳、名阳、少阳、太阴、厥阴、六阴六种,统称六经。”答完后她略一想,又接着说:“主要依据人的体之强弱,病情事态的进退缓急等因素综合,从体外表征判断出病症特点及体内耗损何处”

润福阖了书,抬眼看着红招,就是那天早晨进屋子看顾她的那个丫鬟,现在是她的贴身丫鬟,以眼神询问。

“对对,要再让孙大夫看看”,女人又略带着紧张的说,又俯身问着纪藩篱“福儿,有没有那里不舒服?”“夫人,别吓坏孩子了,看福儿的样子,应该已经没大碍了”,男人看着纪樊离的眼睛,觉得这个孩子的眼睛亮亮的,那抿着的嘴角似乎真的听得懂他们说的什么东西。

润福笑笑也不接话。

两人又闲扯一会,润福就告了退,让那拉氏休息去了。“福晋,你咳嗽让荣嬷嬷伺候你用砂糖熬些梨子,冰的少吃,给你送来也是图个新鲜劲儿”

那拉氏拉着润福的手,笑着“行了行了,你忙你的去吧,我这个身子,咳咳,虽然不济,但撑个三五年的也不成问题,你啊,就赶紧生个儿子,让我给你养着,这贝勒府交给你就行了”

润福讪笑着不接话“那我就先走了”

回去的路上,绿袖提着那拉氏给的食盒,走在润福的旁边儿。

“主子,你说今儿个这李福晋干嘛找了福晋去?”绿袖怎么觉得今儿这事儿有些小题大做。

润福笑了笑“笨丫头,她不去找了福晋,这事儿谁去给她圆这个场啊,被人知道了,说她面子不够,现在这那拉氏知道这事儿了,管,得罪人的是那拉氏,不管,贝勒府被抹了脸面也是福晋的事儿”

绿袖啧了舌“真是个个都不能小看呢,看着李福晋平日里一副大大咧咧的泼辣样儿,什么事儿都摆在明面上,这肚子里也有这么多的曲曲折折的”

润福又笑开了“你这丫头啊,平日里闷不出声的,今儿胆儿还大着了。这李氏要是个善茬的,怎么能被贝勒爷纳了房,又怎么能接二连三的生下了皇孙”

绿袖一听,果然如此呢。

那个为啥我一下推,,就推荐票那么少哇。。。。555555555555润福伤心咯。。。收藏也噼里啪啦的降,俺真的越写越差了么,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