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魔伍独移步上前,见那洞中拨出的乱石,又在洞口堆积起来,于是走到一侧立定,双袖一拂,劈出一股狂飚,贴地扫去。

忽听庞士冲冷冷地道:“有福不享,一心造劫,老天爷倘若有眼,也不会容你有好的下场!”

谷寒香隐身在灌木丛后,暗暗一阵冷笑,目光到处,见两方已在护庄河边列阵相峙,剑拔弩张,仿佛两军对垒。

曼陀老尼见她一剑狠似一剑,剑上迸的罡力,愈来愈见强猛,凛然之下,除她的心意,也更为坚决。

青阳道长见这神情怪异,貌不惊人的男子,居然挡住了自己看家的绝艺,一时之间,也惊得怔在当地,想不出其中的道理。

谷寒香暗暗一叹,忖道:“仰仗这种奴才坯子,怎能报大哥的血海冤仇?”思忖之际,不禁悲从中来,两滴热泪,夺眶而下。

忽听钟一豪接口道:“阴手一魔,姑不论你的毒药有效无效,你且说说,要你交出解药,须得什么条件?”

这时眼见她力战一叟二奇,进攻拒守,奇幻无伦,掌指之下,隐蕴无穷威力,不禁俱皆惊诧,赞叹,欣慰,百感交集,苗素兰与万映霞二人,更是热泪盈眶,心情激动不已。

独眼怪人一觉驼背蒙面老人在注视谷寒香,突然脸色微变,但随即又平复过来,一牵动机钮,一阵轧轧声响,铁车已飞驰开动。

这江南双豪的日月双令牌,在江南武林道上,实具有神奇的权力,昨日才传下令谕,今日沿途之上便已奉令行事。果真是每隔三十里,便备有长程的健马,停在道旁等候换用。

那青衣童子身手不凡,钟一豪一出手,他立时警觉,冷哼一声,横向旁侧闪去。

那英挺少年一直在注意着谷寒香的一举一动,就在那微风拂面的一刹,他已被那绝世的容色吸引。

余亦乐心中本有着甚多话,要对钟一豪说,但见他困倦模样,又不忍惊扰于他,只好暂时憋在肚里,迷迷糊糊的熟睡过去。

她开始测验自己,凭借着天赋的美丽,能否主宰别人的命运。

钟一豪突然冷冷说道:“兄弟之意,也是暂不和两派中人冲突为宜。”也不待罗浮一叟回答,纵身疾跃而起,他轻身功夫造诣特深,两三个起落,已到了谷口所在。

酆秋冷哼一声道:“如果酆秋老眼不花,大驾可是昔年总领大江南北侠义道中人物的神剑范铜山,范老英雄吗?”

原来酆秋髯皆白,但脸色却白中透红,有如童颜。

胡柏龄行到一面光滑的山壁之处,伸手在石壁之上轻轻弹了三下。

胡柏龄目光微侧,已然看出霍元伽受了暗伤,张敬安丝毫无损,当下冷笑一声,道:

谷寒香道:“那你为什么要救他?”

白衣艳妇道:“因那‘先天性功拳’是一种纯阳的内家功夫,可逐阴毒。”

阴手一魔道:“第一件,要把绿林盟主的实权,交于老夫,一切尽依老夫暗中调度;第二件,你要拜在老夫门下,由我再传你几种绝技;那第三件……”

又过了片刻,何宗辉才道:“方才大哥所说,江湖间连连生变故,不知是些什么事……”

万晓光怔了—怔,叹道:“在下练成这黑煞掌力之后,生平之中,甚少应用,故而知道此事之人不多,只是听人谈起黑煞掌力之时,才知我练的武功是黑煞掌。”

那中年道人仰脸冷笑一声,道:“贫道白阳,特来找万晓光,清结一本旧帐。”

万晓光一听对方说出道号,立时想起半年之前,武当派掌门人紫阳道长假座武当山三元观邀宴大江南北武林群豪之事,曾和此人见过,当下抱拳说道:“原来是白阳道兄,失敬,失敬!”

二怪向前疾冲的身躯,吃胡柏龄推出的内力一挡,前进之势微一受阻,胡柏龄已疾收内力,长啸而起,凭空一个转身,由二怪头顶飞过,以巧快绝伦的身法,落在二怪身后,双手疾分,脚落实地,双手亦同时按在二人肩头之上,低声说道:“兄弟不愿和四位结仇,请赏兄弟一个面子认输退下吧!”

五人刚刚转过身躯,忽闻长啸划空,直传峰上,眨眼一个手摇折扇,身着长衫,面蒙黑衫之人,已越过群豪,直向正中席位之上奔来,正是四日之前,和胡柏龄在山谷中动手相搏,新起的江北绿林道上盟主,蒙面怪人。

只听他冷哼了一声,道:“果不出我所料。”微一挫腰,凌空而起,右掌随势劈出。

天明大师寿眉暗翘,接口道:“这断门石质地特异,重约万斤,加以不便着力,凭一人之力,那是万难扶起,即使两面施力,至少亦得两万斤以上的力道,始能有望扶起。”

他说到此处,重又向那断门石打量几眼,接道:“这外面可由在场的几位合力施为,你那边独自一人,何来万斤神力,将这断门石扶起?”

谷寒香见天明大师将这断门石的分量,估计的颇为正确,对于这位记名师父的眼力,心头确是暗暗佩服,她自知服过“火龙丹”

后,自己的内力业已大非昔比,不过究竟到了何等境界,她自己也不确知,但她听闻翎儿已落入那个“冷眼神枭”高嶙手内后,心头已是忧急如焚,急于出困。

她暗暗忖道:“依照三妙师尊所言,那龙须宝竹的根部吃下之后,足可增加三十年的功力,有这两般灵药异宝相助,加自己的修为所得,想来所差也不致太远了。”

心念一决,立时扬声说道:“这室中另有物件相助,师父先歇息运功,香儿准备妥当之后,立即请师父动手。”

天明大师不知她有何物相助,不过自己连日劳累,身心交瘁,亦感到体力不支,须得养息,于是转身向众人合掌一礼,道:“承蒙诸位鼎力相助,贫僧感激不已,事到如今,尚祈各位成全到底才是。”

紫阳道长接口道:“些许小事,同道至交,老禅师勿须客气。”说罢退出丈许,席地坐了下去。

那昆仑一休大师,峨眉曼因师太等,亦都退后丈许,当道而坐。

谷寒香立在断门石后,倾耳听了一忽,然后闪入左侧的小室之内,去拔那株龙须宝竹。

她五指微注真力,朝那龙须宝竹的根部抓下,山石虽硬,遇着了她的手指,竟然如同朽木相似。

抓开石地后,她握住竹根,将那龙须宝竹连根拔起,然后在山泉下将泥土洗净,瞧那竹根,除了根须较多较软外,也没有何等奇特之处,但她不遑多想,张开樱口,咬下竹根便吃。

那龙须竹根入口冰凉,苦涩之极,她皱眉咧嘴,直将咬得动的地方,尽都吃下肚内,饮了几口山泉,然后退出室外,席地坐了下去。

这龙须竹根的性质,与那“火龙丹”极端相反,她人才坐下,顿时感到腹痛如绞,浑身冰冷,骨髓似欲冻结,但她心头却暗感宽慰,她觉得愈生异象,其神效必然愈大,因而她咬紧牙关,尽力忍耐,同时捺住体内的奇痛,勉力运行三妙老人所传的坐息之法。

蓦地,武当派的金田道长,由甬道口的小洞下飞射而入,他两手各提一个竹篓,竹篓中盛着满满的食物。

这甬道中飞花落地,所有的人俱可惊醒,金阳道长尚未着地,断门石后,业已传出谷寒香的喝问声道:“什么人?”

众人刚刚睁开眼睛,闻声之下,不禁齐齐皆悚然动容,那金阳道长乃是武当派的第一高手,身负玄门绝学“太清真气”,喝问之声入耳,立即辨出是谷寒香的声音,而且听那语声清越,仿佛中间根本没有石壁阻隔似的。

金阳道长修眉连轩,飘身到了近处,地上之人,也都纷纷振衣而起。

毒火成全久未讲话,这时陡然脱口问道:“谷寒香,你在何处讲话?”

谷寒香以三妙老人所传的坐息之法,潜心练了数个时辰的内功,体内的阴寒之气一散,耳目突然变得灵敏异常,而且身躯虚浮,似欲离地飘起。

那金阳道长人未入洞,她心头已起惊兆,因她悬念翎儿的安危,疑心是庞士冲入了洞内,故而冲口喝问一声,此时听毒火成全一问自己在何处话,不禁微微一怔。

忽听天明大师霍然道:“是武当派的金阳道长,孩子你无恙吗?”

谷寒香听他念念不忘自己的安危,语声之内,充满了慈祥关切之意,芳心之内,不由生出一股歉疚之感,期期艾艾地说道:“香儿无恙,师父请在外面施为,只听香儿出声,立时将断门石向上扶起。”

天明大师愕然少顷,转身向金阳道长道:“烦劳道兄相助一臂之力。”接着又朝鬼老水寒与人魔伍独将头一点,道:“两位也有劳一番吧。”

金阳道长与水伍二人都默然无语,四人同时走到断门石前,身形微蹲,八双手掌,同时贴至断门石的底部,默运神功,透石而入。

谷寒香早已一跃而起,朝着丹室洒泪一拜,然后略整衣衫,揣好玉匣,立至断门石后,双掌抵了上去。

她功贯双掌,力透指尖,口中喃喃念了几句言语,倏地沉声喝道:“起!”

室外四人,早已弓开弦满,闻声之下,顿时腰肢齐挺,内力迸出,将那断门石猛然向上一举。

但听“吱呀”一声,那重达万斤的断门石,在内外两股硕大无朋的内力相托之下,霍地向上升起露出了三四尺高的空隙。

天明大师等力道尚未使尽,倏地一股微风,由肋下疾掠而过,同时掌上一热,那断门石猛然朝下坠去。

只听轰然一声巨震,断门石重又垂落,天明大师等人惊悸犹存,不觉本能地转面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