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士冲鼻中一哼,昂望天,道:“你也不可大意,或许老夫临时变计,突然劫宝杀人。”

那非僧非道的男子拱了拱手,退于了后来的那批人中。

眨眼之下,天觉大师到了场边,他手中多了一根锡杖,腰下那个布袋,却已不知去向。

张敬安似是识得这招“诸天令到”的厉害,只见他金环飞舞,轻描淡写的化解了前面两招,接着将口一张,出一声沉闷的怒啸,拧腰半旋,展动金环,洒出层层环影,将自己裹了一个风雨不漏。

忽听谷寒香冷声说道:“这洞内灯笼甚多,你快去点亮,小心在意,不要触动了机关。”

阴手一魔沉吟半晌,道:“非是老朽危言耸听,夫人倘若自恃内功深湛,不将老朽的毒药放在心上……”

罗浮一叟霍元伽一掌拍出,掌至半途,忽见谷寒香五指拂来,顿时沉臂拧腰,左掌下搦,封闭敌招,石掌一挥,猛向她的胁下击去。搜魂手巴天义双掌连挥,化解了敌人点向“期门”

独眼怪人一按机钮,那幅美人图,立时又转隐去,他随手抱起谷寒香,跃落在铁车之上,按动机钮,铁车出了房门。那驼背蒙面老人,这时已迎了上来。

一路之上,每经一处站驿,都有人向江南双豪当面陈报,但红花公主的行踪,却如石沉大海,全无半点音讯。

钟一豪一直凝目天际,望着一片变化不测的白云,听完谷寒香之言,才突然回过头来说道:“公主说的不错,那待客精舍的建筑,隐隐暗合五行生克之理,想那精舍之中,定是早已暗置了机关埋伏……”

骤然间使人的眼睛一亮,谷寒香艳丽四射的容光,登时使敞厅中的所有美女为之失色。

余亦乐道:“你们走后不久,夫人已无恙归来,现在还在梦中。”

钟一豪在她目光逼视之下,竟然不自觉的低下了头去,他原觉自己是她的保护者,但当他和她的目光相触时,他忽然变的怯懦,她那眩目的容色,使他变成了被征服者,他嗫嚅地说道:“属下不敢相欺……”下面之言,竟然无法说出口来。

余亦乐道:“少林、武当两派中掌门之人,似都受了重伤,两派和咱们敌意,看去亦不甚重,在下之意,如果能不和两派中人动手,还是不动手的好。”

酆秋淡然一笑,接道:“范老英雄尽管放心,酆秋在诸位心目中,虽被视作黑道上人物,但还不致在酒菜之中放置药物。”

只见四面高峰耸立,环绕着一个绝谷,黄绫的布棚下,坐着四个老人。最左一人,道装白,面如满月,正是酆秋。

一个劲装佩带着单刀的大汉,急步走了出来,对着胡柏龄躬身一礼,垂下双手,恭敬的站在一侧。

两人立时展开了一场近身相搏,鞭圈并举,掌指齐出。

谷寒香听她称颂胡柏龄,忍不住满脸欢愉,娇笑接道:“很少有人在我面前,称赞大哥的好处,但他确是世间最好最好的人,你这般称赞他,我心中快乐极了……”

白衣艳妇截住了胡柏龄的话,道:“你不是答应叫兰儿了?”

阴手一魔突然举手一挥,四个绿衣小婢各自向后退了三步,举起手中灯笼,齐声说道:

出云龙姜宏道:“设阱陷害,那只是普遍一般人之事,此人既有这等身手,如若与他有仇有恨,他又何必这等作法,还不如白刀进,红刀出来得爽快,所以依我看,其中不是如此简单,定会另有作用。”

万晓光道:“那桩惨案哄传江湖数年之久,在下虽然已封刀归隐,但对此惊天动地的大事,也曾听人说过。”

李茂随口应道:“你是什么人?怎的问话毫无礼貌。”心中却在暗暗盘算,如何设法脱身,或是招呼同伴。

万晓光道:“这个……”

胡柏龄想不到两人攻势来的这等神,不禁一怔。

胡柏龄微微一皱眉头,瞧了他一眼,现他站的角度,似正凝神望着娇妻,不禁心中微生怒意。

紫脸大汉脸色微变道:“咱们瞧瞧去,只怕是……”他忽然住口,急步向林中奔去。

天明大师目光一抬,深注人魔伍独一眼,道:“她是老衲的记名弟子,伍老施主可是眼见她葬身在洞中的乱石之下?”

人魔伍独将头一点,道:“伍独亲眼见她窜入洞中,阻截不及,眼看乱石将洞口封死。”

他话音一顿,接道:“伍独深望你那女弟子福大命大,神佛默佑,倘若她得以活命,伍独自今以后,也要长斋念佛,再不做半点亏心之事。”

忽听庞士冲冷冷地道:“天明,你是赶来念生经文,为你那徒儿度亡魂……”他意兴萧索,越讲越觉无趣,话未说完,倏地将口闭住。

鬼老水寒朝洞中凝视半晌,忽然说道:“待咱们几个老不死的施点手脚,或许谷寒香那丫头大难不死,另有巧遇也说不定。”

天明大师淡然一笑,扭头向庞士冲道:“庞老英雄可否相助一臂之力?”

庞士冲敞声一笑,飘身立到天明大师身旁,人魔伍独亦闪身站到鬼老水寒身侧,四人面向洞口,并肩而立。

四人并肩站好,静立片刻后,庞士冲先单掌一扬,向洞口缓缓推去,紧接着天明大师双掌一分,鬼老水寒和人魔伍独四掌齐扬,同时罩定洞口,彼此间似有默契,各将一身惊世骇俗的功力,化作一股潜力暗劲,无声无息的向洞中逼去。

倏地,酆秋身形电射,由洞口飞纵而出,直落五丈开外。

忽听人魔伍独大喝一声:“起!”

声甫落,天明大师、庞士冲、鬼老水寒以及人魔伍独四人,业已同时飘身而起,跃出数丈之外。

停了片刻,一阵沉闷的响声起处,那堵塞洞内的乱石突起一阵震动,接着似江河堤溃一般,轰轰隆隆,由洞口潮涌而出。

这黑白两道的四位顶尖高手合力之下,其威势端的骇人,只见那洞口乱石狂涌,直泻三丈有余,一直持续了半盏热茶的时光,其去势始才逐渐衰竭下来。

那洞口沙尘弥漫,乱石尚自滚滚外流,但是洞外之人,大半都是目光如炬,能够直透弥天沙尘之后,庞士冲和天明大师等为数人,更是早已看出那石洞深邃异常,至低限度,也要深达五丈。

众人先是盯注洞口涌出的乱石,瞧瞧并无谷寒香的尸体,各人心中,业已想到那亡命之徒多半已误打误闯,逃脱了活埋之厄,这时看出洞中有洞,益相信她已有惊无险,当先入了藏宝之处。

人魔伍独暗暗忖道:“捷足者先登,老夫再也不能后人!”

转念之下,顿时功凝右掌,暗提一口真气,不待洞中情势澄清,立即双足猛蹬,飞身向洞中射去。

他身形刚刚离地,忽觉脑后生风,耳听鬼老水寒厉喝道:“伍兄留意!”

人魔伍独惊怒交加,身形疾坠,猛然腰肢一拧,觉酆秋衔身追到,一双血红刺目的手掌,正向自己当头压下。

酆秋的“血手印”,岂同小可,人魔伍独怒极而笑,举掌一挥,施展早已凝足的“寒阴神功”,霍地朝后一推。

讵料,酆秋神志虽然不清,却因心无杂虑,武功一日千里,突飞猛进,这时但见他掌式倏变,手腕翻处,蓦地骈指如戟改拍为点,陡地向人魔伍独掌心点来,身形却丝毫未慢,就这瞬间工夫,业已身子凌空飞过了人魔伍独的头顶。

人魔伍独怒不可遏,眼看自己一掌纵然可将酆秋击伤,酆秋的手指破劲下击,直点自己掌心“劳宫”重穴,大有令自己应指毙命之势,万般无奈,只得强忍一口恶气,双足微挫,向一旁暴闪一尺。

他这里身形尚未立稳,酆秋业已飞临洞口,足未沾尘,双手猛然一挥,捷若劲矢离弦,眨眼射入了洞内。

蓦地,嗖嗖两声,庞士冲和鬼老水寒一掠数丈,衔尾钻入洞内。

人魔伍独见毒火成全与阴手一魔二人,亦已腾身而起,双双朝洞口跃去,不禁怒哼一声,双足猛蹬,再度飞射而去。

天明大师看这干魔头,一个个争先恐后,抢进洞中,急忙向天觉大师道:“师弟,你我快去瞧瞧,别令人伤了那个孩子。”

天觉大师朗声一笑,道:“师兄休急,有那酆秋走在前面,你那香儿可保无虞。”

且说庞士冲和鬼老水寒二人,追在酆秋身后进入洞内,五丈距离,在这几人来说,自是一晃就到,讵料两人身形未住,即已觉这石洞尽头,地面有个六尺方圆的洞口,那酆秋略一俯下视,顿时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两人奔到洞口,俯一望,不禁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原来这洞穴生似一口枯井,下丰上锐,黑沉沉的深不见底,两人的目光虽然黑夜之中能见缝衣针落地,却看不出洞底究竟是何状况。

展眼间,人魔伍独、毒火成全、阴手一魔,以及天明、天觉两位大师,相继赶到,环立在洞穴四周,凝目下视。

人魔伍独突然干笑一声,眼望庞士冲道:“胆大的庞老儿,你迟早逃不出伍独的掌下,反正一死,还是你先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