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人望着他只是苦笑。

俄顷之间,孟天笛全身打了个寒噤,已是动弹不得,右面肩胛“分水”穴道,已吃对方鸟爪样的两根手指紧紧拿住。

一盏青灯,耸耸欲动,摇散出一屋的凄凉……

随着关上的窗户,阁楼里才似恢复了原有的宁静。

嗖嗖寒风,直打敞开着的窗户灌进来,文牍纸屑,满屋子乱飞,火苗子蛇也似的在盆子里四下窜着,不用说,桌上蜡烛早已熄灭,全仗着一盆炉火,摇晃出满屋的迷离鬼影……

孟天笛已然看出对方老婆子的怪异,悉知她所施展的是诡异莫测西域幻术,这类幻术,若是沉着在先,以他目前功力境界,倒也不足为畏,只是眼前却太过突然,再者,老婆婆亦非全凭幻术取胜,似是虚实间施,便自大为不同。

紧紧逼视着对方少女的孟寒沙,用低沉的口音说:“我们刚才见过,姑娘。”

但领兵讨战是一回事,面临生死又是一回事,像“眼前”这般白刃加项的经历,却是前所未有,生死毫间的“镇定”功夫,全在平素的“养性”功深。

晚生对不住……我……”

论身手,可都是不低。

大家伙的眼睛,情不自禁地全都“盯”在了她的身上,听她这么一说,更是不待招呼,立刻跟过去两个人,搀扶着老婆婆下了驴背。

怕是招了寒露!”孟寒沙锐利的目光,直直逼向老人:“所谓的‘九更秋露’!”

这般风雪不知还要持续几时。

四面门窗悬挂着厚厚的棉花帘子,惟恐把屋里的这股子暖和劲儿放走了。

既来了,却又避不见面,简直“讳莫如深”,切莫轻易叫他打自己手里走了。

思念电转,孟天笛脚下施劲儿,转瞬间已追了个尾相接。

无风冷冷,白雪皑皑。

银衣人虽说一意卖弄,施出了浑身解数,终不能摆脱身后孟天笛的刻意纠缠。

眼前冰河当道。

冷月下,璨若银龙。

这种天气,河水早已结冰,浮雪为风吹净,只剩下滑溜溜晶莹如玉的冰面,宛若比天裁地的一把长刀,横置此千里雪原。

银衣人飞身跃上冰面,其势过疾,箭矢似地滑出了丈许以外,才拿桩站稳。

身后孟天笛,亦步亦趋,也来到近前。

不欲再行,已到了非见面不可的时候。

迎着孟天笛奇快的来势,银衣人身子“唰”地一个疾转,一刹那间,两只手已接在了一块。

却是一触即离——两个人又似双飞劳燕般分了开来。

行了!”银衣人目光的的地盯着他:“干什么穷追不舍?我接着你的就是!”

仰脸照面当儿,孟天笛才算看清了来人一副嘴脸,由不住暗吃了一惊。

只当是何等俊秀的一张脸,却不意竟是个人间“丑”物。

月色如银,映照着这人的一张脸,其实只是“半张脸”,右面的一小半,竟似活生生为人刀剑劈削了去。

说是“劈削”,并不过分,齐眼而下,连着半面颧骨,一刀而过,有棱有角,毫无牵连,设非刀削剑斩,再无一物使然。

这样的一副嘴脸,不要说深宵寒夜,便是白天,也能把人吓上一跳。

虽说这样,却无碍于他那双怒光迸射瞳子的视物,月色里,狼似的阴狠,瞬也不瞬地直向孟天笛瞪着。非只如此,这人一双手,也远较常人为长,这一会当胸而抱,意识着他随时可以出手。

用“剑”而非徒手。

盂天笛当然也注意到了他斜出肩头的一双剑把——双剑交错而背。

是的,这人只消向上方稍稍移动一下他的双手,即可在奇快的一瞬,拔出背后的双锋。

武林中以剑为兵刃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一点也不奇怪,可是能施“双剑”的人却不多。

孟天笛几乎意会出,对方出手的剑势若是采取“双翻”蝶式或霹雳惊电的“双劈华山”,二者无论其一,都极其凌猛,兼具有极大的杀伤力。

这人既有如此轻功兼而擅施双剑,当然是一个厉害角色,孟天笛一念之警,暗想自己切切不可失之大意。

所幸长剑在背。

心念急转,他已假设出对方的出手部位,甚至自己一面的攻防策略,亦在盘算之中。

在冰上打了个转。

孟天笛错开了正面的方向,取势于侧面一隅。

银衣人为之一怔,霍地向前方迈进一步。

剑势一触即,再无回转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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