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好了在酒店的大堂等候,上了车,李善舫就兴致勃勃地说:

尤婕委托了苏尔哈的得力助手鲁盖,为她安排机会。事实上,她花在鲁盖身上的钱已经相当大手笔,鲁盖在收受了利益之后,情不自禁地对尤婕说:

那是什么事?”

妈,我嘱司机把你接回来,你得看看我的一头家是个什么模样儿吧!”

将来有一天小宝长大了,他怎么解释他父母的去世?

小杨的汽车失事,是不是人为的?”

叶彩莲是在尤枫十六岁那年逝世的,死于心脏病。

说实在的,我怕在本城很难找到工作。”

这天上午是他亲自把方力交到刘菁的手上去的,刘菁跟樊浩梅是同乡姊妹,几十年的交情,看着他们三兄妹一起长大,如同亲人一般,没有什么叫不放心。

就是这话了,不过放心,妈妈,我会适应。”

他眼前是一个相当不小的奇迹。

你跟方力一样,老问这些白痴问题。”

樊浩梅是个敬业乐业的人。每当她看到那些精神紧张的客人,经她效劳之后,舒畅地打起呼呼来,浩梅就有很大的工作满足感。

曾生活过在寒冷地方的人,会告诉你以一盘普通冷水洗手也会令指头冻到失去知觉。

借吧!”李善舫沉思一会,还只能有这个答案。

银行同业拆息高企,意味着市场经济局面极度紧张,更难以排除饮鸠止渴的危机。可是,除了久延残喘,盼望一觉醒来,奇迹会出现之外,一点办法都没有。

连李善舫这么有办法的大商家都忽尔束手无策,何况手上只有一点点积蓄的小市民,如何去抵挡着如山洪、如溶岩般暴、泛滥的金融大风暴。

其实,刘菁的遭遇只不过是其中一个小小的悲惨故事罢了。

樊浩梅从上海飞返香港,一脚踏入家门,就被满头大汗、面如土色的刘菁一把抱住。

阿菁,你干什么呢?”樊浩梅吓一大跳。

梅姐,你救我,你救我。”刘菁抱紧了樊浩梅不放。

阿菁,冷静点,坐下来才说话。”樊浩梅把刘菁安顿在梳化上,再说:“我去给你倒杯热茶。”

才准备站起来,就被刘菁抓住,死不放手,嚷:

不,不,梅姐,你别离开我,我怕。”

究竟生了什么事?”樊浩梅问。

我……”刘菁整个人抖,倒在樊浩梅的怀抱里狂哭不已。

樊浩梅给刘菁这么一闹,也不禁稍稍慌了手脚,只好一边轻拍着她的背,一边给笑眯眯地站在一旁的方力说:

方力,你乖乖的帮妈妈一个忙,给阿菁姨姨绞条热毛巾,和倒杯热茶来。”

方力倒很听话,立即听命而去。

他无疑是兴奋的,静悄悄的家,忽尔来了个呼天抢地、要生要死的人,分明是添了几分热闹,他知道自己不再寂寞了。

于是,方力非常卖力地把热毛巾和热茶都端上来,给这老早哭得死去活来的刘菁姨姨受用。

有什么大不了的事生了,都总会有办法解决的,别担心!你就喝口茶,擦把脸,心平气和地告诉我吧!”

刘菁擦了眼泪,又用力地把鼻子一松一索,揩干了鼻涕,正要倒抽一口气,开口说话,却瞥见方力傻兮兮地望着她笑,便又不敢开腔了。

樊浩梅于是会意道:

你有话尽管说吧,方力不晓得把事情放在心上的。”

刘菁点点头,仍然抽咽着,说:

梅姐,我的所有积蓄全都泡了汤了。”

为什么?”

这几天,港股不住往下滑落,我不服气呀!前一阵子,押在港股上头的钱,分明赚了双倍,一下子反倒过来亏蚀一半,于是……”

说着,刘菁的眼泪又淌了下来。

樊浩梅安慰她说:

由着它吧!过一阵子怕就会回升了,这么多年来,不也是时起时落的。股票买了,用来收息也是件好事,不能以一两天的成绩论定输赢。”

不。”刘菁几乎是在尖叫,教旁立着的方力都微微吓了一跳,禁不住往他母亲的身边站近一点。“梅姐,惨在我用了展买股票,这两天股价大跌,股票行实行斩仓,也就是说要我血本无归了,这都是给蔡太太害了的。”

谁是蔡太太?你怎么可以怪到别人的头上去呢?”

不怪她,怪谁?”刘菁咆哮:“这么多年了,我替她按摩,收她八折,忙不迭地巴结她,无非想请她好好关照我。蔡太太的丈夫是股票经纪,常有很多内幕消息,最近给我在他的股票行内开了户口,我把血汗积蓄都抬进去了,只那么三两天的功夫,就告诉我输个精光。梅姐,你说,我这口气怎么咽得下?”

咽不下也要咽下去呀,阿菁,愿赌服输。”樊浩梅叹气:“你这是投机取巧,而不是投资贮备呀。”

梅姐,钱不是你的,你不会觉得心痛吧!每一张纸币撕开来,都有我的血和汗。按摩这门手艺是如假包换的把别人的舒服建立在自己的辛苦之上,长年累月的职业病叫我生了颈骨骨刺,痛得我每晚都睡不牢,难道你不明白其中的凄凉?那些阔少奶、贵夫人,大模斯样地躺在那儿享受我的艰苦劳力,我早已恨她们刺骨了,那姓蔡的更连累我一无所有,半句安慰开解的说话都欠奉,还幸灾乐祸地对我说:

阿菁,你呀,吃得了咸鱼就要抵得住口渴。平不了仓是你实力不够,怪不得经纪行要斩仓呀。’

我听了,没有拿起台面的生果刀来往她的胸口戮过去,已经算是她走了八百辈子的运了……”

樊浩梅微吃一惊,道:

阿菁,你千万别冲动,伤了人是要坐牢的。”

这么一说,刘菁立时间浑身哆嗦,眼泪又流泻一脸,握住了樊浩梅的手,道:

梅姐,我不要坐牢,我怕,我……”

别傻,”樊浩梅说:“你是过敏了,既然没有伤人犯法,谁会抓你去坐牢呢!”

可是,梅姐,我……”

樊浩梅看刘菁欲言之止,意识到事态并不简单,便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