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上次你救了我。请原谅,我不得不再次请你来。——请进,艾利亚。请进,法斯托尔弗博士。”

交通车是封闭式的。白利坐下后,才觉达尼尔和吉斯卡特坐在他两边。法斯托尔弗解释说:

一个,不仅在奥罗拉,而且在整个宇宙世界,都只有一个。”

是吗?上帝啊!”

你该回城了,爸爸,”本特利说。

菜肴丰盛,口味特别,但白利都叫不出什么名堂。只有一个机器人在旁侍候。

在餐桌前坐下后两人略微寒暄了一番,法斯托尔弗就切入正题。

你在嘉迪娅处有何新收获?也许你了解到了我没了解到的情况,是吗?”

也许是这样。嘉迪娅告诉我,半年前你把扬德尔送给了她。”

法斯托尔弗点了点头。“是的。”

白利厉声问:“为什么?”

法斯托尔弗温和的脸色随即消失了。“为什么我不给她?”

白利说:“我没问你为什么不给他,法斯托尔弗博士。我的问题是:你为什么要给她?”

法斯托尔弗博士摇了摇头。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好像从沉思中醒过来似的,博士才开口说:

嘉迪娅来奥罗拉后,一直很寂寞。我想,扬德尔会解解她的寂寞。”

你们是不是情人?或者说,你们是否一直是情人?”

不,完全不是。难道她对你说我们是情人?”

不,她没说。我只是希望证实一下。”

有些事情说来话长。也许你已知道,我有两个女儿,是两个不同的母亲所生的。第二个女儿叫瓦西丽亚,是我亲手把她抚养大的。因为孩子生出不久,我就离婚了。我很爱瓦西丽亚,她也爱我。后来,她长大了,她要分出去单独住。那时,她已是个职业机器人学家了。从此,我们就很少联系。”

这与嘉迪娅有什么关系?”白利迷惑不解地问。

啊,我忘了,”法斯托尔弗似梦初醒。因为他刚才完全沉入在回忆中了。“第一次我在波电视上见到她从索拉里亚到达奥罗拉时,我不禁大吃一惊。她太像瓦西丽亚了。这使我很感兴趣。我设法把她安置在我住宅附近。此后,我一直是她的好朋友,并帮助她适应新环境。是的,我喜欢她。我同情她,我也赏识她的才华。”

你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一样看待,以弥补你失去瓦西丽亚的空虚。”

你可以这么说,白利先生。”

你还有一个女儿呢?”

唉,她叫鲁门。我和她没有任可来往。她是‘星球派’,我是‘人文派’。‘星球派’主张奥罗拉自行其事,不必关心宇宙世界的事。‘人文派’主张关心全人类的事,包括地球人。我的敌人主要就是‘星球派’。”

那鲁门是你的政敌罗!”白利问。

是的,而且,瓦西丽亚也是我的政敌。她是奥罗拉机器人研究院的成员。研究院是由一些把我视之为恶魔的机器人学家在几年之前建立的。他们的目的就是要不择一切手段把我击败。你还有什么问题吗,白利先生?”

你说了很多,但最后还未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要把扬德尔给嘉迪娅?”

法斯托尔弗脸红了,这一次也许是生气之故吧。但他讲话的口气仍然十分柔和。

我已告诉你了,我同情嘉迪娅。扬德尔可以解解她的寂寞。”

嘉迪娅有没有告诉过你,她和扬德尔一起睡觉,她把扬德尔看作自己的丈夫?”

她什么也没有告诉过我。至于她和扬德尔一起睡觉,我完全可以理解。但把扬德尔看作自己的丈夫,这不合奥罗拉的习俗。”

你知道,博士,索拉里亚人回避谈论性问题。对他们来说,性事是件羞耻的事,更不要说与机器人生性关系了。因此,嘉迪娅一方面从扬德尔身上获得了生理上满足,另一方面心理上又忍受着耻辱的煎熬。”

你的推理不能不说言之成理。”法斯托尔弗博士颇有兴趣地倾听着。

你也知道,博士,嘉迪娅脾气急躁,有时她会大雷霆。有没有这种可能性,法斯托尔弗博士,当她有时感到极度羞耻时,她把自己的不是怪罪于扬德尔,说他是自己一切羞辱和烦恼的根源。当然,事后她又会向杨德尔道歉。但在机器人的正电子脑电路里,两种不同的讯号引起了激烈的冲突:他若与嘉迪娅维持原来的关系,则造成了她心理上的伤害;他若与她结束这种关系,又会造成她生理上的伤害。根据机器人第一条守则,‘机器人不能伤害人类’。这样,扬德尔感到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正电子脑电路产生短路,造成呆滞状态,”白利颇为得意地一口气说出了自认为所掌握的解决问题的“钥匙”。

白利先生,”法斯托尔弗笑着说。“你快要成为半个机器人学家了。可是,你的结论于事无补!”

为什么?”白利又吃了一惊。

先,我不愿为了摆脱自己的困境而伤害嘉迪娅。她受的打击够大了,她再也忍受不了新的打击了;其次,即使如你所言,我的敌人会说,这是我故意为嘉迪娅设的圈套,这样我既可逃避毁坏扬德尔的直接责任,又利用了一个异乡人的无知实现了自己罪恶的企图。这样的结局,情况不是比现在更糟吗?”

这一次轮到白利脸红了,不敢抬头正视博士。

对不起,我错了——我感到羞耻。看来我们除了寻找事件真相是没有什么其他办法了。”

别失望,白利先生。你已经现了不少先前我不了解的情况,今天你够累了,该好好休息了。晚上睡一觉,明天早晨你又会精神焕了。”法斯托尔弗博士安慰白利说。

也许你是对的,”白利苦笑了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