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地球已有三个月了。没有接到新派任的工作,而他也并不着急。他已经厌倦四处奔波,厌倦融入别人的社会,厌倦总是佯装成观光客。

耐著性子,玛蕾奴回答道,“因为你说过你想要做精确的天文观测,并且你说过从罗特上无法做到非常地精确。在艾利斯罗上你就可以办得到。不过我看得出来,我并没有回答你的问题。”

这是你第十五次问我了,加兰德。我被盘问过。我受过催眠暗示。我也做过心理探测。我已经被□乾了,从我身上已经弄不出什么来。就拜托你们放过我,好让我有做其它的事情的空间吧。要不然就将我弄回原来的工作。还有上百座殖民地,彼此互相信赖与到互相潜伏的状态。谁晓得他们知道什么--而且也可能不晓得他们已知道的事情。”

皮特颇感到有先见之明。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艾利斯罗是个恶魔。它有著红色的外表--从血红恒星所反射出的不祥光辉。

并不是什么真正重要的事,”亚克拉特说道,“不过或许你最好见见这位女士。”

在不久之后,他们将会现涅米西斯与这些殖民者的存在。到时候罗特还能存活下来吗?

我一直在问,但还是没有搞懂。这像是没有七个小矮人的白雪公主,不是吗?”

然后玛蕾奴说道,“尽管你对太阳系是如何地自责,你什么都没有做吗?”

当骇人的事实向她袭来之时,茵席格那匆匆忙忙地去见皮特。在这最后一年里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给了了。随著旅途的兴奋逐渐降低,有愈来愈强烈的压力变得更加地明显,当人们了解他们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会到达另一个恒星旁。他就会持续地质疑是否能长期地生活下去,在这颗奇异的红巨星附近,没有任何合理的保证会有行星资源来供给他们的生活所需。

你说的是什么可怕的话。绝对不是这个样子,”茵席格那回答道,并不肯定自己是否如此地认为。与玛蕾奴谈论这方面的事情,令她感到愈来愈不舒服。渐渐地,玛蕾奴的言词更加地犀利入骨。茵席格那很早以前就注意到了,然而她并不特别在意,只以为她不过是因情绪不佳并偶尔幸运地猜中罢了。不过这种情形生的频率愈来愈高,现在玛蕾奴似乎更自在地擅用那把刀刃。

而他也未曾提及。

在这一两年里,茵席格那似乎了解到,玛蕾奴心中终于清何谓“男孩”。她几乎来所不拒地阅读各种书籍以及观看各类影片,无疑地帮助她在这方面的成长,不过奥瑞诺也同时在长大,而他体内的激素也开始改变者他们的关系。

她应该先向他的助理做个简单述叙的。他决定如此说道。“我看到你手上有资料了,茵席格那博士,而且你希望引起我的注意。若是依照程序而来的话,我会很乐意地看你的报告。为何你不现在就将那交给我的助理呢?”他手指着门口,强烈地希望她朝那个方向走过去。(在后来的几年中,有时候他曾想过要是她真的这么做了,到底会生什么事,想到这种可能性令他的血液中感到股寒意。)

那真的是记忆吗?毕竟,那个时候她才只有四岁,所以应该是吧。

我警告你。她对你很快就会厌倦了。她才只有十五岁。”

葛拿说道,“我想有一种定律,说母亲会忘记自己曾在十五岁时的情形。她偶尔会提起一个男孩,而你可能会知道那无法得到任何回报的爱,痛苦的折磨有多么严重,无论是十五岁还是廿五岁。虽然你的少女时代可能相当快乐,请想想你的外表。也请你想想玛蕾奴是处于多么不利的条件。她知道自己的外表平庸,也知道自己相当聪明。她觉得聪明应该足以弥补她所欠缺的美丽外表,不过她知道事情并非如此,因此她只能无助地感到愤怒,这两方面都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西佛,”茵席格那尝试以轻松的口吻说道,“没想到你是个心理学家。”

一点也不。只是我刚好知道罢了。我自己也曾渡过这种情况。”“噢”茵席格那若有所失地回答。

没有关系,尤吉妮亚。我并没有自怜的意思,而且我也不想诱使你对一个可怜受伤的心灵感到同情,因为我并非如此。我已经四十九岁了,不是十五岁,而我早已处之泰然。要是我在十五岁是个英俊愚蠢的少年,你知道我从来就不是,虽然我这样的希望,我这个年纪也不可能再被称为英俊了,然而我将还是一样的愚笨。所以,长久下来,我还是赢了,因此,我相信玛蕾奴也将如此如果是长久下去的话。”

你指的是什么,西佛?”

玛蕾奴告诉我,她和我们的好朋友皮特谈过话,并且她刻意地激起皮特的反抗意识,好让他为了将玛蕾奴给排除,而愿意将你们送到艾利斯罗来。”

我不相信这回事,”尤吉妮亚说道。“我不是指操控皮特,因为我不认为皮特是那么好操控的人。我是指她这样的尝试。玛蕾奴大概认为她有办法将木偶操控绳给绑在别人身上,这会让她陷入大麻烦当中。”

尤吉妮亚,我不想要吓唬你,不过玛蕾奴现在正面临着大麻烦。至少,这会是皮特所希望生的事。”

这是不可能的,西佛。皮特可能是个专制傲慢的人,但他还不致于是个邪恶的人。他不可能因为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对他玩愚蠢的游戏,而想要将她给消除。”

晚餐已经结束,不过葛拿整洁房间内的灯光稍微变暗,然后茵席格那皱起眉头,看着他倾着身去启动隔离装置。“机密吗,西佛?”她面露苦笑。

没错,尤吉妮亚。我必须要再扮演一次心理医师的角色。你并不比我解皮特的为人。我曾和他竞争过,也就因此我才在这儿。他想要摆脱我。毕竟,在我的情况下,隔离开来就已经足够了。不过对玛蕾奴而言可能还不够。”

又是一张苦笑。“少来了,西佛。你到底在说什么?”

听好,这样你就会知道皮特这个人。皮特是个隐避的人。他对任何知道他意图的人有显着的反感。这让他觉得自己应该掌控权力,使所有的人遵循一条只有他自己知道的隐密路途行事。”“你说的可能没错。他对涅米西斯的事保密,并强迫我也要守住秘密。”

他还有很多秘密,远过你我所能知道的。但是玛蕾奴出现了,对她而言,所有的动机和想法都像摊在阳光下一般清晰。没有人喜欢这样,至少皮特如此。所以他将她送到这儿来还有你,因为他不可能只送她来一个人过来。”“好吧。那又怎样?”

你不会认为他想要她回去吧?永久性的?”

太过偏执了,西佛。你不可能真的认为皮特会将她永远流放在外吧?”

他可以,以某种方式。你知道,尤吉妮亚,你不会比我更解圆顶观测站早期的开历史,但皮特却知道,而我想大多数的人都不可能有所耳闻。你知道皮特喜欢隐藏事情,而这正是一件。你必需解我们为何局限在圆顶观测站中,却不努力地去拓垦艾利斯罗。”

你说过了。是由于光线的性质”

这是官方说法,尤吉妮亚。我们可以逐渐去适应接受这种阳光。想想我们所拥有的∶正常重力的世界,可以呼吸的空气,宜人的温度,气候循环与地球相仿,没有越原核生物的生命型态,而那些原核生物在各个方面也不会对人们造成不良的感染。然而我们却不踏出去开垦这个世界,无论是多么小型的规模。”“那么,为什么呢?”

在圆顶观测站成立的早期,人们自由地到外头去探险。他们并未做任何特殊的防护,自由地呼吸,自由地喝水。”“是吗?”

接着就有些人感到不舒服。心理上的。永久性的。并非是严重的精神错乱,而是与现实脱离。有些人会随时间逐渐好转,但是,据我所知,没有人能完全复元。很显然地,这不具有传染性,而他们已被送回罗特上接受治疗不向外公开。”

尤吉妮亚锁紧眉头。“这不是你自己杜撰的吧,西佛?我从来就没有听说过。”

我再次提醒你皮特喜欢隐藏事情。这不是你应该要知道的事。因为你不属相关的部门。这是我必须要知道的,因为我被派来处理这件事。如果我失败了,我们可能早就要遗弃艾利斯罗,并且恐惧与厌倦的感觉会降临我们所有人的头上。”

他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道,“我不应该告诉你的。在某方面,我已经违背了我对政府的誓言。然而,为了玛蕾奴”

尤吉妮亚的脸上露出深深的忧虑。“你在说什么?皮特他”

我在说皮特可能认为,玛蕾奴会感染上这种所谓的‘艾利斯罗瘟疫’。这并不会要了她的命。她也甚至可能不会以平常的方式受到感染,不过这将足以混乱她的神志,或许,会让她的天赋能力无法运作,而这正是皮特所乐于见到的结果。”

但是,这太可怕了,西佛。实在令人无法想像。只是为了一个小孩”

我并不是说这将会生,尤吉妮亚。皮特所想要的,并不全然代表是皮特能得到的。我一来到这儿,我就采取了严厉的防范措施。我们不再外出到开放空间,除非我们穿着相当的防护服装,并且我们不会在外头多待。圆顶观测站的过滤系统也都加以改进。自从我实行了这些方式之后,我们只有现两件病例,而且都相当轻微。”

但这到底是怎么引起的,西佛?”

葛拿略微地笑着。“我们不知道。这点最糟糕。我们无法再更增强我们的保护了。详细的实验显示空气或水都似乎无法解释瘟疫的来源。土壤更是不可能,毕竟,我们圆顶观测站就在这土壤上;我们无法与土地分离。我们也有空气和水,经过适当的过滤。然而,许多人还是呼吸着艾利斯罗原始空气,并喝着原始的水,但却完全没事。”

那么一定就是原核生物了。”

不可能。我们都不可避免会偶然地吸入它们,而且我们也用动物做过实验。没有任何情况生。此外,如果是原核生物的话,瘟疫必然具有传染性,然而就如我所说的,它并不具有传染性。我们也检视过涅米西斯的辐射,而那似乎也是无害的。更进一步地,有一次,就只有那么一次,有个人从未踏离出圆顶观测站,却受到感染。到目前为止,这还是相当神秘的事件。”

你没有什么理论吗?”

我?没有。我只能对病情看来已经停止的趋势,而感到相当满意了。然而,只要我们对于瘟疫的性质和原因依旧懵懂未知,我们永远不能确定何时会再暴。有一个迹象”

什么迹象?”

一个心理学家向我报告了这个迹象,而我将这份报告转呈给皮特。他宣称那些精神错乱的病患,在感染之前的想像力较其他人丰富。更为聪明,更具原创力,更加不凡。他提出无论原因为何,愈是杰出的头脑就愈无法抵抗。”“你也这么认为吗?”

我不知道。问题是没有其它的意见了。两性都差不多,没有现任何年龄,教育程度,生理特征上的偏好。当然,瘟疫受害者的样本很少,所以不具统计上的有效分布意义。皮特认为我们可能都是平常人,所以最近几年,都只有无聊乏味的老粗才会来到艾利斯罗,并非不够聪明,你知道的,而都是一群只知道苦干的家伙。就像我一样。我是一个理想的瘟疫免疫者的例子,一颗普通的脑子。不是吗?”“别这样,西佛,你不是”

另一方面,”西佛不等她的抗议而插口说道,“我敢说玛蕾奴的头脑必然越一般人的程度。”“是的,”尤吉妮亚说道。“我想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很有可能是皮特现了玛蕾奴的能力,并且她正要求到艾利斯罗,他立刻同意她的请求,在他很快地认定她所具的潜在危险后,想要藉此来排除掉她。”

那么,很显然地,我们必须离开回到罗特上去。”

是的,不过我很确定皮特可以耽误一段时间。他可以坚称你所要做的量测是件重要的工作,必须要完成,而且你不可能用瘟疫来做为藉口。如果你这样尝试,他可以让你去做一连串的心理状态检查。依我的意见,你应该尽可能迅地完成你的工作,至于玛蕾奴,我们会采取所有可能的防护措施。瘟疫已经完全消失了,而异于常人脑子的推论,毕竟只是一项推测罢了。没有任何理由认为我们无法对付这个情况。我们可以保护玛蕾奴的安全,并让皮特无话可说。你等着看吧。”茵席格那盯着葛拿,开始感到腹部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