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献忠便利用左良玉的这一点心思,采取“以走制敌”的策略,快速流窜,让官军顾此失彼,腹背受敌,疲于奔命,让杨嗣昌四面围堵的计划破产,不久便病死于湖广。

这时二哥等于是完成了第一轮融资,实力发展进入一个快车道,不过这些钱粮,他肯定不会全都放在那里,他会留一半给属下花销,另一半则在闯军和明朝之间倒卖物资,继续积累财富。

刘黑子有些不相信高二哥,不过他却不会看帐,只能等高二哥算出结果来,凭借目测,至于高二哥有没有搞他的名堂,那他就不知道了。

高二哥并不打算用刑,他得和李闯区别开来,李闯是强抢,他是借。

赵大宪借着牢里幽暗的亮光,打量了高兴豪一遍,没缺胳膊少腿,就是穿着号服,披头散发,像个花子一样,于是放心下来。

“高兄弟,你说好笑不,这老龟孙舍不得俺们走,出来给俺们送粮来了!”刘黑子见是高义欢,扭头笑了句,然后又回头看向求饶的马员外,“你说,是不是这么回事?”

一时间,黄寿脑门冒汗,而正在这时,他前面又传来一阵呐喊,被他一路追杀的那黑碳头,居然带着几百人又挥舞着长矛大刀冲了回来。

刘黑子听见属下示警,看见官兵分成三股,一队正面压上,两队左右包抄,眼睛一眯,顿时将插在地上的大刀一拔,大声吼道:“娘个劈,官军来了,龟孙们跟老子跑啊~”

这么一来,谁丢了归德,自然要严惩不贷,不过惩罚谁,朝中却没有统一的意见。

二哥穷的很,帐篷也简单,都是几根棍子扎两个三角,顶部一根长棍一连,在盖上一层布,便算一个营帐了。

不过这对于他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这种大规模的大战,死伤必然异常惨烈,高二哥若在,多半是炮灰部队,怕是第一个回合,就被消耗完了。

绯袍大员听了这话,心中一阵凄凉,手才颤抖着将头顶乌沙,慢慢取下,放在身前的桌案上。

孙玉成虽管着钱粮,但是他管的只是鹿邑县明面上拥有的东西,以及高二哥拨给他的东西。

“二哥放心,明日一早,我就练死那帮龟孙。”赵大宪笑道。

于应龙和孙玉成互相看了一眼,心中不禁有些诧异,这个高都尉连个生员都不是,怎么好像什么东西都懂一点呢?

二哥将刀丢给领着他练刀的那名属下,这人叫金献刚,是留下明军中的一员,刀法不错,有些本事。

这样一来,不论是城中的百姓,还是他属下的人马,对于这位都尉,都亲近起来。

高二哥见梁以樟唤他进去,反应过来心里不禁一喜,难道梁以樟看见他儿子在我这儿,忽然改变主意呢?

这些人见他是河南人,人马进城后又不打劫,反而安民,便把他当做是李岩的人了。

高义欢站在府衙外,深吸一口气,才领着属下进入府衙,而他一进去,才发现这里已经被不少城中的百姓占据。

二哥换了种说法后,几人连连点头,这些人书没读过,也没出过远门,不过三国、水浒之内的评书演义,却听过一些。

一时间,高二哥心中有些激动,同时也有点佩服李过,他原以为闯军就都是些土老帽、泥腿子,什么都不懂,但其实能统领一营的人,又有哪个是废物呢?

一个掌旅抢了入城的首功,还同高一级的都尉发生冲突,堂内的人不说幸灾乐祸,但至少没几个人对高义欢有什么好感。

“大王,只要不伤害我和孙女,老朽愿意跟着大王。”老汉将刀放下,跪在了地上。

“守不住了,快带府君走。”一名捕快焦急的吩咐属下,话音刚落,便被流矢射死。

望车上的旗牌官,闻令立时挥动红旗,下面的一排鼓手见令,纷纷奋力的挥动鼓捶,“咚咚咚”的鼓声慢慢响起。

李过对高义欢说过一句,等打下商丘后给他个都尉,现在又让他攻击北门,那他必须要有所表现才行,不然攻城不利,怕是到嘴的鸭子也可能飞掉。

高义欢收了银两,二话不说,便把挑出来的人,交给了刘黑子,但刘黑子看见分得的二百人,心里却瞬间一肚子火气,大部分都是歪瓜裂枣,有几个精壮的却又是队伍中的刺头,估计全是高义欢不想要的人。

“你们这是干什么,有没有将我这个都尉放在眼里,给老子叫高义欢出来~”刘黑子一脸愤怒的对着几名士卒骂道,但是几人却并不理睬。

高二哥领着人马来到商丘城下后,在城西的凤池口下寨,他的旁边分别是李过的后营和袁时中的小袁营。

商议妥当之后,各人便分头行事,高义欢照例子去检查了一下伤员的伤口,防止他们感染。

“哈哈~”李过先打了哈哈,一脸假笑的翻身下马,然后才一下扶起高二哥,很欣赏的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高义欢,李副将向我推荐过你。你这个掌旅,就是本将批的。”

山上的士卒听赵大宪一声喊,都注意到了远处的情况,瞬间士气大振,而俘虏们才发现,在他们身后押阵的官军早已没了踪迹,士气立时大泻。

他看见这一幕,不禁微微皱了下眉头,觉得官军杀戮太狠,只是现今武将势大,商丘还需要刘良佐保护,所以他也不好多说。

说是山,其实就是个土包,高二哥领着一百多人,就已经把山头站满。

骑兵蹄响如雷,伴随着万钧之力,杀入人群,没有厚实的铠甲,也没有火铳、弓箭的压制,流寇瞬间就被马军撞飞。

刘良佐纵马在前,将一名逃窜的汉子刺得扑倒在地后,他又盯上了下一个目标。正是穿了件棉甲,狂奔在前的刘二,刘二感觉自己被盯上,壮胆回望一眼,便见一员骑在马上的明将忽然一声大喝,直接将手中马槊向他投来。

次日一早,又有十多支人马,先一部南去。

他是明军出身,了解官军的实力,就算战力最差的卫所兵,怕也比这些流民强一些。况且眼下大明早已不指望卫所,四处剿匪的官军,大多都是募兵,或者是将领的私兵,战力比卫所要强好多倍。

这两年来,闯军也注意到了这点,编练了五营精兵,不过精兵是要钱粮养的,闯军精锐也就那么多,大量外围的人马,都还是老样子。

高二哥把兵器和衣甲分了,然后便让人把布扯开,给每个士卒厮一块,当做裹头的头巾。

高义欢走过去,看见车上的东西,眉头一皱,就这么点,几天之后就得吃完。

眼下闯营有个好处,就是还没有一套严格的管理制度,高义欢如果有钱有粮,拉起一只数万的人马出来,都不会有御史言官上本弹劾,也不会有地方官员向朝廷打报告说他谋反。

其实他不知道,李岩本来是想把高义欢调到他那边去,并且向李自成举荐了他,只是恰巧牛金星也在,他听了李岩对高义欢十分推崇,心里有点不高兴,怕李自成身边又出一个能人,所以出言阻止。

“什么贻误军机,你个龟孙只给五天时间,刚够老子走一个来回,但老子还是探查清楚了,并且已经向中权副将李公子禀报。”高义欢鄙夷道:“是你大,还是李公子大,我迟点向你禀报,怎么呢?”

他说过几次,别人听不懂,不理解,他便也就不再说了。

闯营中也是存在派系和斗争的,高义欢在陕西那帮闯将手下,想要混出头来,可能性比较低,而如果跳到李岩这个河南豪强的麾下,有同乡之情,那爬起来就容易多了。

高义欢有点惊讶,他可能遇见了闯军内部,一个专门倒卖军资的腐败团伙。

当下他便不再问高义这种小人物的事情,他沉默了一下,遂即问道:“扬公,那此人所言之事可信么?”

眼下北直数次遭受鞑子的祸害,他们对于鞑子的憎恨,以及面对鞑子时的无力感,同高义这个河南人是完全不一样的。

“二哥,我们是流贼,为啥帮官军啊!”高义听完了有些疑惑道。

范东陵惊魂未定,重重喘息一阵,不过却学精明了,他目光闪烁,舔着嘴唇道,“英雄方才说了,话不能全部说完,要是我都说了,那你还要杀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