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钱粮外,战场和城中还缴获了铁甲一套、棉甲三百套、苗刀、长矛、藤牌、火铳都是有近百之多,火药百斤,另外还有两匹战马。

闯军烧杀抢掠时,往往没功夫细细盘问,有些乡绅直接自杀,或者被杀,他积攒的银钱便大多长埋于地下,让流寇劫到的只剩表面的一些东西。

哪怕这个可能性极低,可只要这个可能性在,乡绅们便总有个念想,那他和李闯在行事上就有点区别了。

老乡绅哭得伤心,顺着老仆手指的方向倾听,果然听见院外一阵锣声传进来,“当当当~大军入城,城内绅民各守本分,有趁乱劫掠奸淫者,立斩!当当当~大军~”

高义欢明白过来,这人是马家堡的乡绅,他之前打听过,这马家堡好像和凤阳总督马士英还有点关系。高义欢并不想和明朝关系搞得太僵,更不想得罪后来的权臣马士英,断了自己的后路,他看着跪着的马员外不禁皱眉道:“这人留着有用!”

那贼首捅了一下没捅进去,立时一脚踢在士卒身上,将战刀一下拔出,带起一片血雾。

堡垒上的马员外,看见官军赶来贼兵溃逃,顿时一声呐喊,打开堡门杀了出来。

官军丢了归德府,闯军直接威胁凤阳府和南直隶,这是崇祯皇帝和东南官绅,都无法容忍的事情。

刘黑子远远看见,心里不禁一慌,娘的高二傻还真有些本事啊。

他到了陕西,才了解实情,他是万没想到,以经被他差不多扫平的流贼,短短两年间,居然发展到山呼海啸,拥众百万的地步。

大明朝的国策,在抵御外敌和扫平内乱之间,从新回到了攘外必先安内的决策上来。

“这件事,我来处理,八月之前,我会拨给你一批钱粮!”高二哥想到此处,对孙玉成道:“文瞻,眼下要多盯着水坝,必须要在播种前完成蓄水。”

下午,上次领头过来的乡绅,又带着几个人,按着吩咐到了衙门求见。

这时于应龙道:“鹿邑北高南低,不过地势相对平坦,就算建好水坝,蓄水也有难度。”

他见梁以樟的小崽子拿着把木刀,在一旁哼哼哈嘿的挥舞着,于是又蹲下去捏了捏他的嫩脸,把小崽子弄得哇哇大哭,才笑着站起身来,神清气爽的挥手道:“走,咱们去城外看看。”

烧砖这事暂时无法实现,只能等农闲的时候,才有机会组织大批人手,把这事干起来。

二哥停了会儿,挺直了腰背,才脚步沉稳的入内。

“果然是俺们河南人啊!”听了高义欢的话,堂内原本有些局促的老汉们,一下活跃了不少,“俺就说这次来的贼~大军~同上次不一样~”

看见鹿邑城中这个情况,高义欢不禁暗地里抹把汗,他从未干过地方官,不太懂民事,城中百废待兴,让他脑子中一团乱麻,还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高二哥说完,见除了吴世昭外,其他兄弟对于他说的地理,并不太懂,脸上有些茫然,于是又道:“咱们要去的鹿邑县,靠近汝宁,也就是历史上汝南黄巾刘辟、龚都活动的区域。”

现在他又来安抚二哥,要不是二哥有自己的想法,恐怕也得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卖命。

说着他回头指着高义欢,愤怒道:“此人在城中不顾规矩,抢了卑职的东西,并出手将卑职打伤,还请制将军做主。”

“有两个徒儿。”

话音刚落,一个黝黑的汉子,如同大鹏鸟一样跳上城头,一把大刀横扫,连杀两人,却是刘黑子杀上了城头。

高义欢一手持盾,一手将刀拔出,正准备下令,旁边的陈宝平在鼓声刚响时,便忽然一声怒吼,“给老子冲。”

高义欢和刘黑子听了身子一震,立刻同一名汉子出来,有些激动的再次抱拳领命。

眼下刘黑子毕竟还是高二哥的上司,加上他军资全失,所以两人并未分开,而是继续驻扎在一个营垒内,只是随着实力的变化,二哥的人站了营地的大半区域,刘黑子则被挤在了边边角角。

想到此处,高义欢站了起来,脸上笑道:“走,随我去迎迎刘都尉。”

高二哥现在的一千人马,十分混乱,整编都未完成,指挥也不方便,所以扎营也很随意。

用饱饭收买大部分普通人,让他们不要闹事,再把刺头控制起来,把他们隔开,防止他们煽动人群暴乱,高二哥短时间内只能采取这种手段。

李过其实比较满意高义欢,觉得这个人可以用一下,不过他这个姓不好,同拐跑他大娘的高杰一个姓,不可能进入闯军的核心,前途已经固定,到顶了大概也就混个威武将军,不可能被他叔李自成重用。

高义欢一刀逼退王家屏,扭头正好看见骑兵撞入官军的阵线中,不禁大笑起来。

刘良佐却冷笑一声,摇了摇头,崇祯皇帝对自己要求苛刻,对于下面的文武官员同样如此,他并不指望朝廷的封赏,“梁大人,朝廷的嘉奖,不要想,杞县和陈留也不要想。闯贼势大,其它几路人马都不敢去救开封,本将前去,不是送死么?眼下要见好就收,万一把闯贼主力引来,那事情就不妙了。”

官军就是官军,完全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不过几万人被几千人打得满地跑,确实也不怪官军骄狂,是他们自己太不争气。

众人哗然而散,车辆重重落在地上,上面的木箱掉了下来,白银和铜钱散落一地,一名正欲追杀的骑兵见了,忽然勒住战马。

高义欢和刘黑子等人齐齐向东岸看去,片刻间,刚刚还纷纷争先过河的流寇们,便忽然惊恐的向后退却。

高义欢按部就班的收拾行装之后,不紧不慢的前行。

高二哥选择了在流民后面,靠近一座小山旁扎营,他正指挥后勤队将帐篷搭好,周围的人马已经点起篝火,拿抢来的粮食做饭,流民们欢声笑语,没有一点要打仗的模样。

他刚要转身,目光却被远处一支人马吸引,山顶上不少人也注意到了这支队伍,他们大概六七百人,打的旗帜却比别人数千人还多。

天黑时,高二哥这一旅已经整编完成,一共九哨人,再加个后勤队,共计有130人,比定额112人多出18个。

高义欢拍了拍他肩膀,“没事,我来想办法,实在不行,就把这骡子给卖了。”

高义欢心里并不指望补充,他早就想好了,不等补充,自己拉人,于是当即笑道:“我打算去伤兵营招一些人来,那些兵基本没人管,我给他们开足伙食,保证他们每天两顿干的,应该有人愿意过来。”

掌旅在李自成和牛金星等人的眼中,根本不值一提,不过对于王家屏这种小人物而言,却了不得,他出了营帐,便一直躲着高义欢,而高义欢只得自己去找被押着的弟兄。

这个牛金星也是河南人,本来是李岩举荐,不过这厮心眼小,没多久就开始嫉妒李岩的才干,拉帮结派,排挤李岩。

不觉间,时间就过了一夜,李岩见帐外已经天亮,才想起今日还有事办,于是吩咐道:“今天就说到这里,你父是我的募宾,我吩咐一句,以后你可常来。”

高义欢这种越过自己长官,跑到他这里来的行为,无疑于钻营,让李岩有些不喜。